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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记事

  • 作者: 倪曼
  • 发表于: 2016-04-25 1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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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父亲得了白内障,能见度只有两米,总看见下雾。上午姐姐带他去县医院检查,医生问他要不要动手术,父亲竟然慌了,不能做主,要打电话问我。
  突然,我心疼地哭了,世间的痛苦莫过于看着父母衰老,而无能为力。
  生我的那一年,父亲45岁,母亲42岁,我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刚实行计划生育,还不严格,母亲生下我后就绝经了,我作为计划外生育的孩子,两三岁后才能正式上户口。我生下来就是长辈,小学同班中有人叫我姑姑或小阿姨,但是他们都不肯叫。
  作为长辈而生下来的我,从没有任性胡闹的资格,更不会蛮横闯祸,一直斯文地端着长辈的架子。我成长的过程正好目睹双亲从壮年到老年的变化,虽然平静却也无奈,幸福不过是风平浪静的海面。很少有人像我一样早已体会到身为子女的责任,只能靠自己打拼的自觉。读高中时父亲已经退休,想到要靠父亲的退休工资读完高中和大学,倍感压力,比同龄人心理负担更重。
  父亲今年85岁,若白内障发展严重,可能会导致失明,母亲目前已经瘫痪在床,十年来一直是父亲与哥哥一起悉心照料母亲。如果父亲失明,他会有多难过,一直对子女十分客气的父亲,总是替人着想的父亲,一定会沮丧,不自在,甚至觉得自己成为负担,每天照顾双亲的哥哥会变得更加辛苦。
  父亲一生最爱读古典小说和名人传记,他问医生这眼病是不是每天看书引起的,“如果是因为看书引起的,我从现在起不看书了。”
  但是医生说:“这与看书没有关系,与年龄有关系,发展下去,视力会越来越模糊,可能会失明。”
  父亲在电话里说:“没事的。”反而来安慰我,特别让人伤感。

  我想起有一次在公交车上,我站在一个老人旁边,那位老大爷身上散发出一种暮年的味道,特别难闻,我后来一直在心里琢磨,断言那是坟墓的气息,肉体的腐朽气味,黄土埋到脖颈的阴气,猜想那个老人可能不久于人世。可是我父母身上不曾有那种阴气,每次回父母家,我都会仔细嗅他们身上的味道,还很新鲜,我的父母能活到九十五或一百岁。如果失明的话,父亲余下的生活会非常不舒适,我十分担心。
  老家的坟地重修工程于半月前完工,除了把奶奶的坟茔修整一新,还为父母准备了墓室,修葺一新的两层琉璃瓦的塔身,面南坐北,站在半山腰上能眺望好远的风景,虽然是越漂亮看着越让人伤心的建筑物,可是必须提前准备下才叫年老的父母安心。
  祖坟所在的整座山被村子里的一户人家承包了,种上了成漫山遍野的杨树,山顶建起高大的风力发电机,现代化的文明破坏了当地的山清水秀,传统的生活方式也将随父母老去,消失。我用心地学习丧葬风俗和礼仪,不肯行差踏错,越来越愿意遵从传统,遵守季节里的节气饮食,对父母与平淡的日子满怀感觉。

  隔壁邻居中一位刚嫁了女儿的父亲,晚上伤心地哭了,当年我出嫁时父亲大概松了一口气,平安地养大五个子女,是人生中值得庆幸的事。一直不争气、伤透父母心的哥哥,却在父母老时能守在身边为其养老送终,真是老怀安慰的幸事,哥哥年轻时的放荡不羁和没有出息完全被原谅了。


  我们最亲爱的父母,他们老了,牙齿掉光了,面对衰老我们怎能无动于衷?
  我坚持周末开车去接父亲,带到大医院里再做检查,听取专家的意见,到时再决定是否动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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