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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人张保胜

  • 作者: 村野逸人
  • 发表于: 2015-03-30 1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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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1年10月的一天,有一个浑身油光放亮的小伙子,挑着狗肉筐子来到了鲁中地区泥水河畔的陈家疃。这个人足有一米七的个头儿,是陈家疃以北的柳林寨人,本名叫张保胜。由于他的眼睛特别大,人送外号“张大眼”。
  张保胜六七岁时,父母即相继去世。起初他四处流浪,靠走亲串友过日子,后来年龄大了,便跟着大伯开起了狗肉铺子,他脏活、累活抢着干,大伯就把杀狗、煮狗肉的秘诀全教给了他。大伯死后,他自撑门户,仍以卖狗肉为业。由于经历坎坷,使他逐步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各级领导干部都拿他没办法。
  人民公社时期,特别是文化大革命开始后,上边不允许搞个体经营,但张保胜的狗肉铺子却一直开着,买卖还挺红火的。泥水河下游的刘集是这一带较大的村落,集市的日子为“逢五排十”。刘集税务所的赵模范心狠手辣,对赶集的人敲诈勒索,明抢暗夺,弄得老百姓怨声载道,人送外号“找麻烦” (即时时、处处找别人的麻烦)。慑于赵模范的威力,尽管大家对他心怀不满,却很少有人敢当面顶撞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张保胜,根本不吃赵模范这一套,对赵模范软磨硬缠,敢顶敢撞,从来不买他的账。
有一次,张保胜在刘集买了两只狗,赵模范硬逼着他交税。张保胜说:“我手头没有钱,等卖了狗肉再交吧!”赵模范见状,便提高嗓门儿说:“你是不是故意找麻烦?走!跟我到税务所去一趟!”说着夺过拴狗的绳子,拉着两条狗就走。
  到税务所后,面对税务干部的批评教育,张保胜一点也不在乎。中午,赵模范打来了饭菜,他二话没说,从赵模范的手里夺过来,大口大口地吃了个精光。午饭后,他穿着油光放亮的衣服,躺在赵模范的铺上就睡,把赵模范弄得苦笑不得,只好让他牵着狗走了。不过,张保胜可真够讲信用的,等狗肉卖完后,他如数交上了税。
  别人不敢做的事敢做;别人不敢顶撞的人敢顶。人们都说张保胜是个奇人。
  说起张保胜,更加奇特的事还有很多。如1967年秋天,被打成“走资派”的周县长到柳林寨“劳动改造”,造反派口里喊着“要文斗,不要武斗”,但开批判会时,不是拳打就是脚踢,并且下手很重,对周县长实施惨无人道的折磨,有时连饭也不给他吃。张保胜知道这件事后,便偷偷地把周县长接到了自己家中,把他锁在了那间黑咕隆咚的库房里。张保胜对周县长关怀备至,把单人床找出来,拿出被子、褥子让周县长休息,一日三餐让他吃狗肉、面条等。造反派找不到周县长,认为他畏罪潜逃了,谁也没有想到他被藏在卫生条件最差的张保胜家。三个月后,县里决定让周县长回去干革委会副主任,张保胜才不得不把周县长送进了县城。周县长被张保胜的为人处事所感动,1971年1月升任县委书记后,多次来看望他,并跟公社书记讲过多次,以后有招工指标时应优先录用这样的孤儿。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一个平头百姓跟县太爷成了忘年交,你说奇特不奇特?
  张保胜不但是一个奇人,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常人。
  旧时的丧服制度,按跟死者的关系有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五种名称,统称“五服”。后以“五服”代指上至高祖下及孙的亲属。在农村,一般用出没出五服表示家族关系的远近。
  陈家疃陈德义的夫人陈二妈,也是柳林寨人,论起来,张保胜叫陈二妈大姑,是陈二妈的三服侄子。前几年张保胜四处流浪时,经常来陈二妈家串门,一住就是两三个月。陈二妈总是把张保胜当亲侄子待,不但给他做好饭吃,而且把缝缝补补的针线活全都包了下来。张保胜知恩图报,长大后经常来陈家疃看望大姑。
  这天他挑着狗肉筐子进庄后,沿街朝陈二妈家走,要把刚买的桃酥、油条给大姑送去。一路上,小孩子像一窝蜂似的跟在他后边,一股劲地喊:
  “张大眼,卖狗肉,一年到头啃骨头……”
  由于他的筐子里盛着狗肉,油光放亮的条绒外套又散发着浓重的狗油气味,每走过喂狗的人家,总是引起“汪汪汪”的一阵狗叫。
  张保胜的狗肉味道特别好,他从大姑家出来后,挑着狗肉筐子沿街叫卖,不到一个钟头,两筐狗肉便卖了个精光。
  提起张保胜,还真应了“好人有好报”这句俗话,1972年春天,他到县酒厂当了正式工,很快找了个相貌端庄、知疼知热的媳妇,结婚一年便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小嗣。由于工作积极,工作两年后便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升任车间主任。真可谓喜事盈门,福禄亨通。
  听人们说,张保胜跟周县长一直保持着密切的关系。周县长离休后,张保胜经常去看望他,把他家买油、买面、换液化气等家务活全都包了下来。周县长逢人便夸奖他。
  1984年夏天,陈二妈患了肺癌,张保胜三日两头地去看望她,并先后两次陪着她去省城——济南看病。为此,陈二妈的儿女们很是感激。八个月后,陈二妈因医治无效离开了人世。听到这个噩耗,张保胜马上向厂领导请了假,与妻子范玉芳专程前去奔丧。出殡那天,他这个从小失去双亲的孤儿,一想到大姑对他的好处就难受,简直哭得死去活来。别人止住了哭声,他仍然抽抽搭搭地哭个不停,在场的人无不为之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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