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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涌动

  • 作者: 笔锄同耕
  • 发表于: 2015-03-19 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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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坪村是由两个自然村合并而成的,人口虽然只有两千零几十人,但面积却是清江镇最大的一个行政村,四周与五个村一个县相邻,是清江镇最偏僻的村,也是清江镇最为贫穷的一个村。 


连坪村有五个村民小组,最穷的是一小组。一组的小地名叫红岩坪。红岩坪石多林广,有限的耕地里又不怎么长庄稼,唯一的一条生路是加工石磨。这里红岩质地坚硬,细腻。在石匠的精心制作下,一些大小不一的石磨销往方圆几百里的地方,人们用它来磨豆腐,推包谷面,不但吃起来味道鲜美,原汁原味,而且石磨也经久耐用,不易损坏。只是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干湿磨磨浆机走进千家万户,使用起来即方便又省时省力,石磨就无人问津了。红岩坪的人们为了生存,许多人背井离乡,去外地打工挣钱。

 

红岩坪的田兴成没有外出打工,日子过得倒也滋润。田兴成是一群狐朋狗友的头,赌博打牌,坑蒙拐骗,强买强卖是他们的主要经济来源。这群狐朋狗友中,李晴晴是唯一的女性,而且是个大美女。虽说个子不太高,但很性感,双乳高耸,双眼勾人魂魄。田兴成是位帅哥,身高虽只有一米七多一点点,但胖瘦得体,五官端正,是那种看上去不威武而威严,令人产生几分畏惧的人。李晴晴愿向田兴成示好,而与之结成夫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人人有个三十三,好比破船下陡滩。田兴成33岁那年春天,红岩坪发生了一件令全村人震惊的事,村支部书记田得早被田兴成一伙人打了。起因是田得早去红岩坪收集资款,说是为了建村小学,经镇政府批准了的。许多村民认为集资这件事看起来合理而不合法,中央一再发文反对乱集资,乱摊派,况且村里已无生源,还建学校干什么。田兴成自认为懂得一些政策,不但自己不交,还劝说其它村民抗交。田得早听到组长的汇报后,十分愤怒,自信满满地说,敢在我头上撒野的人还没出生。他决定擒贼先擒王,来个杀鸡给猴看。田得早带领一班人来到田兴成家中,连问田兴成三遍交不交集资款,田兴成一次比一次强硬地说不交后,田得早安排他手下的人去猪圈里赶他家的猪。田兴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田得早的衣领,用力将他推倒在地,用一只脚踏住田得早的胸口,大声喊,谁敢动一下,我就让田得早见马克思。田得早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只得让手下的人住手。刚走出田兴成家,就火急火燎地给镇政府,派出所打电话。

 

等派出所的人大张旗鼓地来抓田兴成时,他早已跑到外地避风头去了。托朋友找熟人,田兴成进了武汉一家电子厂。电子厂那种单一枯燥的生活他坚持六个月之后,坚定地结束了,同一群哥们开始了赌博生涯。他六个月的工资,还没到六天的时间就荡然无存了。为了翻本,只能借钱,而且是马钱,利滚利。一个月不到,他已欠了20万元。在我们山村,这是个令人魂飞魄散的天文数字。万般无奈,田兴成悄悄地溜回了红岩坪,过起了躲躲藏藏的生活。

 

田兴成在红岩坪心惊胆战地苦熬着日子的时候,债主还是找上门来了。债主是开着高级轿车来到红岩坪下面的纸坊头的。望着上红岩坪的陡峭山路,惊出一身冷汗。好的债主钱多,他曾与别人合伙开采铁矿石,赚了几千万。后来因为无证开采被勒令停工,他就用这些钱放高利贷。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在公路边找了四个人,每人一百元的工资,抬着他爬了五里山路,来到了田兴成的家。这位有着一百六十多斤的债主凶神恶煞般地在田兴成家门口喊叫时,田兴成的背脊骨都凉了。

 

三句话不到,债主摸出自带的弹簧刀,嗖地架在田兴成的脖子上,问田兴成是还钱还是抵命。田兴成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咬着牙充硬汉道,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晴晴跑了过来,冲田兴成吼道,你说的些什么屁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之后又强作笑脸,对债主说道:“老板,有话好好说。他借了您的钱,我们钻天打地洞,一定会还您。您看我值钱的话,去抵债也行。”债主听了李晴晴的话,有些云里雾里,也觉得有些道理,当即收起了架在田兴成脖子上的刀。债主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晴晴时,李晴晴继续对债主说:“我一看您就是跑江湖的人,应该知道江湖的险恶。您一人来到这大山里,还是小心谨慎些好,有时候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田兴成的狐朋狗友特多,哪个不慎伤害了您,您岂不是有冤无处伸。”债主听了李晴晴软硬兼施的话,知道遇上了难缠的主。 


债主也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事情到了这地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了。李晴晴见事情趋于缓和,开始精心准备午饭。李晴晴用十分难得的獐肉煲了汤,炖了腊猪蹄。酒是自酿的包谷酒,味纯正,度数高。债主吃的称心如意,酒喝得酣畅淋漓。酒醉饭饱之后,田兴成声称去给债主借钱开了溜。债主有些醉眼朦胧,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李晴晴,说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话。李晴晴为了躲避债主恶意的目光,将他带着在红岩坪转悠,观赏山中美景。转悠到以前加工石磨的地方时,债主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呼,这不是铁矿石吗? 


田兴成的命运出现了转机。债主确定是铁矿石无疑后,决定出资与田兴成合伙开采矿石卖。债主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很快就联系到了买家。在红岩坪安了滑线到纸坊头的公路上后,田兴成开采的铁矿石就就源源不断地通过滑线滑到了公路上,那一张张百元大钞就滑进了田兴成的腰包。不到一年时间,田兴成还清了所有赌债,还有十多万元上了他的银行卡。

 

就在田兴成以为自己很快就会成为百万富翁甚至千万富翁的时候,红岩坪来了群不速之客。不速之客中,有连坪村的书记兼主任田得早,清江镇的镇长,县矿产资源局局长,县国土资源局局长。如此 的兴师动众,是为了明确地告诉田兴成,矿产资源属国家所有,任何私人不得乱挖乱采,违者要追究法律责任。 


田兴成的矿石开采被勒令停工后,上面还要求田得早书记不定期地来红岩坪检查,发现异常情况立即向上面汇报。这时不少人认为,田得早报复田兴成的机会来了,田兴成的矿休想再开了。哪知道田得早不但对田兴成开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任命田兴成为红岩坪的组长。 


红岩坪是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田兴成开矿表面上停了,实际上干得热火朝天,只不过将白天开采换成了晚上开采。连拖矿石的车也像蝙蝠一样专门夜间行动。田兴成与田得早达成了某种默契,田兴成吃肉,绝不让田得早只喝汤。田得早居住地在二组,与红岩坪相距一公里左右,田得早经常晚上奔波在这一公里的跑道上,其实就是为了给李晴晴检查身体,体验那销魂的一刻。 


田得早已是53岁的人了,对性生活还特别渴求,与年轻时性饥饿有关。他刚结婚的时候,在供销社当合同工,按他当时的条件,转正是没有问题的。一则他的父亲是公社书记,二则他是少有的高中毕业生。遗憾的是他仅工作了两年,被遣返回乡了。不少人私下议论说,如果不是他的父亲袒护他,他有可能蹲监狱的。他的情况在当时来说,犯的错误是很严重的,竟然把一位未婚女售货员的肚子搞大了。田得早回家后,妻子表面上装着没事一般,却整整两年不与他有肌肤之亲,为了防止他在外面沾花惹草,又形影不离地盯着他,让他饱受煎熬。田得早这位一米八三的男子汉,在外人看来长得英俊,写得一手好字,心高气傲,从不服输的硬气汉,几次给妻子跪下,乞求妻子原谅。他的妻子觉得达到了预期效果,也就见好就收,验收了田得早的保证书后,与他重行了夫妻之礼。也许是田得早养精蓄锐太久,特别的卖力,一下子弄出一对双胞胎儿子来。 


田得早这一年可谓是双喜临门。除了一对儿子让全家人笑得合不拢嘴外,田得早还被任命为大队会计。从此之后,田得早在大队当会计、主任、书记二十多年,直到大队改为村,乃至两村合为一村的时候,田得早仍是村支部书记。只是和村后第一次换届选举时,他作为村支部书记的唯一候选人,意外地落选了。有人说朝中无人不做官,这一年刚好田得早的父亲从镇人大主席的位置退下来,人走茶凉。其实田得早自己心里明白,他是大意失荆州。他万万没有想到,村民们会如此大胆,竟敢冲击选举会场,当着镇领导的面,历诉他的诸多不是,让30多名党员集体倒戈,另选了他人。镇领导本着尊重选举结果的原则,无奈地接受了这一现实。 


田得早落选后非常失落。这期间他的双胞胎儿子相继结了婚,而且都规划在城镇买商品房,需要上百万的钱,他倾其所有仍有不小的缺口。出人意料地落选后,不但工资没有了,那可观的外来收入也断了源头,他的妻子对他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的妻子在镇上照看孙子,担心他在家寻花问柳,又旧账重提,天天打电话到家里查岗查哨,好不心烦。为了东山再起,他开始主动出击。他的第一步计划是凭着他多年的基层工作经验,唆使一批人钻新当选干部的空子,拆他们的台,让新当选的干部工作不下去,让村民们认为还是他行,让上面的领导知道还是他的能力最强。他的第二步计划是疏通与上面的关系。虽说他的父亲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了,但还有些老关系。再说他的叔叔在林业局工作,妹夫在镇里分管教育。更有一棵大树值得靠一靠,他的表弟是县人民政府副县长。 


就在田得早认为下次换届选举可以稳操胜券的时候,三年一届的村委换届选举如期举行了。这次换届选举与往届不一样,提倡书记主任一肩挑。选举之前,清江镇分管教育的副镇长和组织委员分两路走访了连坪村的全体党员。每到一位党员家,先讲明组织意图,准备让田得早书记主任一肩挑。继而又特别强调,田得早有高中文化,有基层工作经验,为官清廉,这个村的书记和主任非他莫属。见有些党员态度还不够明朗,就讲党员的四个服从,特别强调下级服从上级,个人服从组织。 


正式选举连坪村的支部书记时,实行等额选举,田得早是唯一候选人。全村41名党员,到会31名,田得早以16票当选。田得早当选为书记后,村主任的选举在他的领导下进行,他当选村主任岂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田得早当选书记和主任后,在村里是一手遮天了。改水的时候,上面给村里拨了40多万元,村民自行集资12万元,田得早帮忙把这些钱用得一干二净,不少村民还是没有水吃。公路的事更是让人苦不堪言,每年一事一议的修路钱在13万元以上,这钱不但没有新修公路,原来修的公路也很少整修,路面坑坑洼洼,沟沟槽槽,很难行车。村民一次次上访,上面也几次来人查田得早的帐,账面上却做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只好不了了之。田兴成非法采矿的事,村民都心知肚明,是田得早在后面撑腰。村民们多次找镇领导反映情况,镇里领导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雷声大雨点小。传言镇里某些领导得到了田兴成的好处,与田得早们是一丘之貉。不少党员和村民都暗地里较劲,下次换届选举一定要把田得早掀下马。

 

出乎所有人 预料,2011年连坪村换届选举的时候,又有了新的变化。上面认为,自从村书记和主任一肩挑后,许多村发展缓慢,变化不大,为了加强村委两班子的战斗力,不提倡书记和主任一肩挑了。选举村支部书记时,镇党委书记亲自来到连坪村,甚至还带了派出所的警察随行,严防连坪村的刁民闹事,破坏选举。当镇党委书记宣布田得早为书记唯一候选人,选举实行举手表决时,所有党员面面相觑,默不作声。镇党委书记扫了一眼在座的党员,继续说:“举手表决同样合法,连中央都那样,甭说咱们。当然有不同意见的可以弃权。”镇党委书记见所有党员还是不说话,却有种情绪弥漫着整个会场,赶紧宣布举手表决开始。田得早的二舅子带头举起手之后,其他人左顾右盼了几分钟,相继举起了手。田得早以百分之七十的得票率当选村支部书记后,镇党委书记如释重负地回到镇里,安排镇纪委书记来连坪村全程指导监督连坪村村委会的选举工作。 


镇纪委书记是个只有25岁的年轻人,原则性极强,但明显缺少基层工作经验。镇纪委书记宣布选举严格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村民组织法进行。村民委员会主任由村民直接选举产生,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指定、委派或者撤换。村民委员会选举的第一程序是推选候选人。候选人是用投票的方式选出来的。覃原木以百分之七十三的选票当选为村主任候选人,另外一名候选人也就成了聋子的耳朵,配样。覃原木刚30岁,身高不足一米七,清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显得挺有魄力。大专毕业后一直在深圳打工,与同学合办了一家不太大的公司,在连坪村算得上有钱人。之所以回家乡竞选村主任,说高尚点是为了改变家乡面貌。从内心里讲,是为了回家乡来发展,结束与家人两地分居的状况。镇里本着培养后备干部的原则,已发展他为党员,推选他为五组的组长。他所居住的五组,海拔在1300米以上,阳光充足,土地肥沃,人口600多,人平耕地是其它组的数倍。五组不但盛产魔芋,核桃也远近闻名,而且与蔬菜基地黄柏山村相连,是发展高山蔬菜的一块风水宝地。可是由于公路太差,稍大一点的车就不能进来,严重制约了连坪村的经济发展。覃圆木的雄心壮志就是让村里铺上水泥路,以此带动连坪村的经济腾飞。 


村主任候选人公示后,镇纪委书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认为村主任候选人是能为连坪村办实事的人。倒是村支部书记田得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寝食难安。觉得村主任候选人很不如他的意。覃原木是个一身正气,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有志青年,骨子里有种蓄势待发的冲击力。如果覃原木当选村主任,会对他在村里的绝对权威造成极大威胁。不是一条心,不能在一起共事。特别是他刚刚接到镇里通知,省里一家大企业宏盛矿业股份有限公司已经正式决定来红岩坪开采铁矿石了。这么大的财神爷来到红岩坪,修路,建厂房,加工场都要征地,这里面的许多事都需要村里出面协调,协调的背后会有许多不义之财滚滚而来。为了这些不义之财能顺顺当当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必须与主任精诚团结,保持高度一致,因为村主任是村里的法人代表。田得早当初的本意是想让田兴成成为村主任候选人的,无奈镇纪委书记盯得太紧,小动作施展不开,田兴成的票数少得可伶。 


田得早心有不甘。他日思夜想,左思右想,想到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他紧走慢赶地来到田兴成家,李晴晴闻声笑盈盈地迎了出来,眉开眼笑地说:“您是来找田兴成的吧?田兴成出去了。”李晴晴没想到,田得早第一次忍住与她亲热的欲望,催她赶快把田兴成喊回来,说是有要事相商。田兴成回家还没喘过气来,田得早就开门见山地说:”铁矿你真的不能开采了。已接到上面通知,省里一家大公司宏盛矿业已决定来开采了。你唯一能长久获利的办法就是千方百计地竞选上村主任,也就是说,当了官就不愁轿子坐。你不是村主任候选人,竞选成功有一定难度,但办法还是有的。”田兴成与李晴晴听到这里仍是云里雾里,有些质疑地望着田得早。田得早诡秘地一笑,胸有成竹地说出了整个实施计划。田得早分析说:“连坪村有五个村民小组,就有五个选区,每个选区的负责人就是村民组长,组长手下的两位工作人员由我内定。我们村山大人稀,集中选举不可能也不现实,每次选举都是流动票箱上山,挨家挨户地投票。所以说提票箱,发选票,核实选民的三个人在选举中起关键性的作用。他们的言行举止有可能改变整个选举结果。你们只要花钱稳住每个选区的工作人员,让他们诱导选民在候选人后面另选他人,你选票过半是有百分之百把握的。但这事要绝对隐秘,不能让人抓住任何贿选的把柄。“ 


田得早和田兴成紧锣密鼓地完成选举前的密谋工作,正式选举开始了。选举开始前,田得早在镇纪委书记面前表现得特别认真负责。他安排五个选区的工作人员检查票箱,核实选民,清点选票,要求每位选区工作人员必须像接客一样,家家到,户户落,一户不到怕人家说。并一再重申选举时必须规规矩矩地进行,如果有人胆敢阳奉阴违地做小动作违反选举法,要依法追究责任,我田得早绝不护短。 


选举那天,镇纪委书记到一些选民家中转了转,想不到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言。说选举之前有人来家中劝他们投票时将选票上的村主任候选人划掉,在另选他人栏里填上田兴成。镇纪委书记听后不屑一顾地说,我就不相信这几个人能翻天。其实他内心里有种担心,另选他人的比例过大的话,两位候选人有可能都不过半,选举就要重新举行。 


唱票的时候,镇纪委书记一再催促大家快点,说选举不成功的话还得重选。计票结束后,镇纪委书记目瞪口呆,田兴成获得百分之八十七的选票。田得早故作惊讶。几位组长相视一笑,如释重负。田兴成被众位代表射来的目光显得有些惊慌,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装着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无辜。镇纪委书记避开众人,跑到外面走廊上给镇党委书记打电话,请示对这一特殊情况的处理意见。大约过了半小时,镇纪委书记无奈地宣布,田兴成当选为连坪村村委会主任。从他的面部表情看,心情十分不爽,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覃原木仅得四百多票,他感到非常失落,也觉得十分憋屈,他知道有人在背后搞了小动作,甚至有不少选票是搞选举的人坐在家中填写的,可是他却找不到确凿证据。他回乡竞选村主任,全家人是一致反对的。特别是他的妻子,反对更为强烈,除了不与他同房以示抗议外,还使出了杀手锏,不给两个月的儿子喂奶,小孩饿的嗷嗷大哭,全家人束手无策。覃圆木绞尽脑汁才让这场家庭风暴平息。如今灰头灰脸地落选了,家人称心如意了,他也应该去深圳打工了。可他认为这事不该就这样结束,他要留下来弄清一些事实真相,与田得早进行面对面的交锋。

 

连坪村的换届选举工作尘埃落定之后,宏盛矿业股份有限公司来红岩坪开矿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宏盛公司派人来对红岩坪的矿石进行抽检化验后,认定含铁量高,且还含有铜,开采价值可观,准备动用两个亿的资金。在省市县镇各级领导的层层关照下,宏盛公司就征地有关事宜与田得早田兴成进行了多次磋商,达成一致意见后,宏盛公司开始修从纸坊头到红岩坪的公路。红岩坪下面的纸坊头,原来是乡政府所在地,后来合乡并镇,纸坊头乡并入清江镇,纸坊头就只剩一所中心小学了。纸坊头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从纸坊头往东,是临近的五峰土家族自治县,一条省道从纸坊头穿过。从纸坊头往西,是清江河与天池河的交汇处,清江自古以来就以水质好而闻名全国。历来就有长阳歌舞乡,清江天下秀之说。因在清江的隔河岩筑坝修水电站,纸坊头成库区,200吨级的货船可直达长阳土家族自治县的县城,然后进入长江。从纸坊头上红岩坪的公路虽只有五里多路,但十分陡峭,以岩石居多,要修之子拐才能上红岩坪。公路修到红岩坪后,就开始建厂房,职工宿舍。这之间经历了多轮会谈,但仍纠纷不断。具体到开矿的地皮补偿,更是难以调和,公司最终决定打隧道,地下开采。正式开采后,在紧挨纸坊头的地方征地建了加工场,把铁矿石加工成矿粉,用大船运往炼钢厂。 


宏盛公司在红岩坪正式投产后,红岩坪的不少农户因土地补偿成了富翁。宏盛公司除了付出高额征地补偿外,还做了不少福利事业。为红岩坪在读的大中专生给予了资助,为特困户送去了钱米,为纸坊头小学置换了新的篮球架,为每位学生捐资一套校服。至于给田得早田兴成送了10万元的红包,大概是公司内部泄的密,不然怎么会说得有模有样呢。为了工作方便,田兴成被任命为矿长,月薪3000元,上班与否,视情况而定。主要工作是协调公司与村民之间的矛盾纠纷,把一切有可能产生的矛盾扼杀在摇篮状态。 


其实有些矛盾是无法扼杀在摇篮状态中的。这不,红岩坪打隧道刚打出一股水来,五组的覃原木就找到田兴成家中来了。五组就在红岩坪之上,自从红岩坪的隧道出水之后,五组的几口活水井陡然就断水了,覃原木认为与红岩坪打隧道有关,便与田兴成交涉,未果。田兴成不敢擅自做决定,跑去与宏盛公司的三老板牛总相商,牛总却矢口否认,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覃原木觉得万分委屈,回家带领一班村民到红岩坪堵住了隧道口。牛总恼羞成怒,认为覃原木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是活腻了。马上通知田兴成组织一批人与之抗衡。望着牛总陆续到来的援兵,覃原木毫不示弱,冲在前面继续与牛总理论。牛总怒火冲天,抡起他宽大的手掌,拍了覃原木两嘴巴。望着鼻孔出血的覃原木,耀武扬威地说,你有本事就上告,红黑两道我都不怕。哼,捡起石头砸天,自不量力。此时与覃原木一起来的村民气极,蜂拥而上,要与牛总拼命。覃原木此时头脑异常清醒,作为一名共产党员,始终要注意自身形象。他将众人苦苦劝住,避免群体事件发生,酿成严重后果。他决定上访,他不相信,共产党的天下,就没有讲理的地方。 


田发望千辛万苦地找到县国土资源局的时候,接待他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他已是第三位来反映宏盛公司的相关情况了。说环保局也高度重视这件事,有人举报宏盛公司在纸坊头办加工场以来,整日红尘飞扬,将天池河的河水染红了,远近闻名的天池河漂流已无人问津,天池河水注入清江后,清江水也有污染的危险。因为事关重大,我们已向有关单位通报了有关情况,马上就将由市委牵头,组成联合调查组,进驻连坪村。 


听了这位工作人员的话,覃原木有些疑惑地问,听说宏盛公司的后台特别硬,省里甚至中央都有人,你们敢太岁爷头上动土吗?这位工作人员听了笑笑说,你这段时间没有看报听新闻吧,中央反腐的力度那么强,决心那么大,新规那么严,许多官特别大,资格特别老的腐败分子就已纷纷落马了。就拿我们省来说,不是有位副省长刚刚被移送表司法机关吗?你们一个小小的连坪村,就真的无法无天了? 


听了那位工作人员的话,覃原木勇气倍增,他来到县纪委,把田得早等人贪污受贿,挪用公款,选举徇私舞弊的有关证据交到了工作人员手中。 


覃原木这时才知道,那抓起来的副省长,正是宏盛公司的得力靠山,靠山一倒,宏盛公司的高层领导慌了神。宏盛公司的老板心知肚明,公司只有勘探许可证和矿石加工许可证,并无矿石开采证,这也属违法行为。 


宏盛公司的老板为了息事宁人,通知牛总拿些钱出来,让田兴成和田得早去安抚一下闹事的村民。

 

田兴成找田得早商量这事时,田得早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赶忙打电话向镇委书记请示。镇委书记在电话里用异样的声音说,田得早啊,这几年我是受你表弟之托,才处处关照你的,你若有什么不测,千万不要把我拖下水啊。

 

听了镇委书记的电话,田得早一头雾水,赶忙给当副县长的表弟打电话,他表弟在电话里说的话更让他魂飞魄散。表弟告诉他,大麻烦来了。你们村里的覃原木在县纪委上访了多次,说你们村的财务有重大问题,账目仅仅是表面文章,实际上有许多见不得阳光的地方。还有选举作弊的问题都说得有根有据,特别是收受宏盛公司贿赂的事几乎是证据确凿,市里县里将组成联合工作组,进驻连坪村。不乐观地看,你这次不仅仅是撤职的问题,很可能要蹲监狱了。男子汉大丈夫,要有点骨气,当扛的事就得死扛着,不要让帮助你的人为你的错误买单。 


田得早放下电话,惊得呆若木鸡。四月的天气了,他还冷得浑身打颤。其实春天早就来了,只是他们还沉浸在严寒的冬天里。 


坐在田得早一旁的田兴成被田得早的表情吓坏了,问田得早到底怎么办。田得早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失常地吼道,怎么办?不是凉拌是法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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