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棋·赋

　　序

　　象棋者，木狐也。因其穷智，搏杀凶猛，势迫紧逼；临绝地而出新境；置死地而得后生，引神诱魂，沉迷淫浸于内；神动运谋于招，攻杀战守，皆谋于心。开人之慧，练人之稳，磨人之性，促人以精。夫人之一生，染其则终世迷，亡而不渝。其魅力狐媚也，搏而瘾疾，难以弃脱。贤者受其利；庸者受其愉，斗智赌财，搏名传誉，皆因其戏，铺设简捷，携带灵便；交兵对攻，广博深奥，幻变诡谲，竭尽心智，穷空精妙，一招重若岱；势如兵百万，败北结成友，惹人爱之。予自幼酷宠，常嬖弈于街侧巷口，深知其钓魄拴神也。此乃中华古贤创制，让民皆做将帅，施展兵法，出胸韬略，演三军于尺枰之上，斗机谋于棋子之中。今逢友人五柳，赛场夺魁，特以赋之。

　　五柳先生者①，吾之友也，善棋博闻，参赛夺标，荣得冠鳌。获奖金做东，邀众友一聚，一笑抒情，纵论今古。

　　予幸得在请，兴发赴宴。其地临水倚山，傍林邻桥，清雅幽寂，优美娱兴，是蒙山草鸡馆也。雅室高层，洁案亮牖，宽广明朗。坐者八仙数，皆为世名流，唯予庸小者，窘迫一贫俗。

　　客有清风逸士、倚楼赏月、浴雪观梅、山溪钓客、竹下品茗、兰桂室奴、五柳先生、小可东岳雨石。

　　众皆祝贺五柳，清风逸士曰：“身逢盛世，万花齐绚；恭贺五柳兄荣冠。今日群英咸集，心爽愉快，请询在坐，象棋之来；历史发展；兴旺事迹，还请晓者教诲，一助酒兴。”

　　五柳笑曰：“东岳通古博今，请赐教。”

　　予曰：“小可孤陋寡闻，言拙辞穷，不敢扰叨高贤雅客。”

　　浴雪观梅蔑曰：“竖子无知，何言道来？”

　　予闻其语，激荡胸怀，立身揖手，环躬施之曰：“不才，略知一二，肤浅野闻，简而陈之，莫要耻笑。”五柳曰：“先生尽可道来。”

　　予曰：“象戏源中华，古人为消闲；《楚辞招魂》载，《说苑》有人言；得知在元古，创者依兵战。最初简兮未全形；历代添兮慢丰成。流传世兮消寂寞；激昂神兮展才英。”

　　清风逸士曰：“先生晓得根源，很好，请继续教诲。”

　　予再次抱拳点首，陈曰：“先秦六枚子，赵宋加三棋。而后再演变，终为今局全。弈者勇于斗；搏者善于谋，精攻九穹上；备守九壤下。机巧夺将帅，围宫杀援将。杀气凌然兮冲霄汉，萧瑟黯然兮透地府；势胜意扬兮快神志，劣境郁坚兮心不服；寓意豪杰，中原逐鹿。黄帝诛蚩尤，成汤败夏桀。楚河汉界，胜做帝皇。此戏循天机兮，合道之规；蕴藏自然兮，法则天成。因爱者广，遂成行业。研习玩耍，深究布局。上至帝王，下至黔首，蔚然成风，习俗日常。制具考究，精工铭琢。有赤金制造兮，尊贵豪气；象牙刻镌兮，瑰宝珍稀；琼玉玛瑙兮，显华荣耀；水晶琉璃兮，扬富宣势；红木檀木兮，雕形活灵；俗木勒字兮，书体各异。魏碑雄强茂，隶书端庄严，真楷刚劲工，篆体弧形圆。”

　　浴雪观梅听后，微哂谓予曰：“聆先生之陈，颇晓象戏，不知有何名人精于此道？相卫帅、仕佑将、车纵驰，马奔腾，炮轰鸣，卒冲阵，还请教诲。”

　　予笑对曰：“先生莫急，待小可慢慢陈来。古有此道人，必是庞浩众。朝朝代代传，相习成流然。设馆授徒儿，摆摊赚米钱。博赌赢银两，胜局得彩冠。宋皇匡胤，山河谋图，华山弈局，一招败负。希夷睡仙，天开慧眼，诱弈局设，赢得西岳。沈姑姑兮女国手，欧阳修兮爱此道；程明道兮兴致高，李清照兮书册留；文天祥兮闲时好，李开先兮立鳌头；周子善兮与刘澄，萧耕山兮并刘洙；朱晋侦兮《橘中秘》；王再越兮《梅花谱》；刘石庵兮消闲时；蒲松龄兮赢头驴。徐星友兮双棋王，程兰如兮夺霸主。尚多精英，江东八俊，河北三杰：‘武进周廷梅、阳湖刘之环、吴县赵耕云、长州宋小屏、钱塘袁彤士、南昌乐子年、江夏黄同孚、宜昌汤虚舟、大兴常用禧、大同阎士奇、开封有许塘。’清末民初有高手，众星烁璀璨，闪耀如北斗；‘索万年兮巴吉人；周焕文兮王浩然；张锦荣兮周德裕；林奕仙兮彭述圣；谢侠逊兮贾题韬。’运筹神机里，决胜一尺枰。”

　　浴雪观梅听予所陈，对予抱拳曰：“先生深知象棋来源，脉络发展，初有得罪，请原宥，告罪！告罪！”予还礼以谢，一笑伸手相握，释隙荡然。

　　予再次拱手为礼曰：“古有留载者，书出载如下：‘武帝《象经》撰，王褒庾信衍。则天奇梦，僧孺《玄怪》，皆是花艳，馨芳漫远。古谱开顿悟，启发神机敏。《樗薄象戏格》兮唐朝三卷，司马光撰著兮《七国象戏》。《事林广记》、《广象戏图》、《韬略元机》、《适情雅趣》、《心武残篇》、《三才图会》《象戏格》、《橘中秘》、《梅花谱》、《会珍阁》《棋势》《百变》、《神妙》、《奇趣》，皆智慧绽放，神机奇妙。’”

　　五柳先生接言曰：“古谱众多尚有《梦入神机》、《棋谱秘录》、《烂柯神机》《渊深海阔》、《蕉窗逸品》、《万宝全书》、《湖涯集》、《梅花泉》、《蕉竹斋》、《梅花变》、《无双品》。”一众闻言，皆拍掌赞。

　　清风逸士接言曰：“古棋谱尚有：‘《烂柯真机》、《象棋老谱》、《自出洞来无敌手》、《象戏汇编》、《梅花变法象棋谱》、《摘精梅花谱》、《棋谱秘录》、《效古子象棋谱》、《新选象棋谱》、《梅花五子变》、《吴著梅花谱》、《吴绍龙象棋谱》、《象棋满盘谱》、《善庆堂重订梅花变》、《新增神妙变化象棋谱》、《反梅花》。’”众皆赞曰：“清风逸士，棋中高仙，果然对古谱熟如家珍，娓娓道来，使人耳目一新。”

　　五柳对予曰：“东岳雨石先生，请继续陈表。”

　　予又再次拱手为礼曰：“古有能弈者，杰出有记载。宋皇匡胤，山河谋图，华山弈局，一招败负。希夷睡仙，天开慧眼，诱弈局设，赢得西岳。沈姑姑兮女国手，欧阳修兮爱此道；程明道兮兴致高，李清照兮书册留；文天祥兮闲时好，李开先兮立鳌头；周子善兮与刘澄，萧耕山兮并刘洙；朱晋侦兮《橘中秘》；王再越兮《梅花谱》；刘石庵兮消闲时；蒲松龄兮赢头驴。徐星友兮双棋王，程兰如兮夺霸主。尚多精英，江东八俊，河北三杰：‘武进周廷梅、阳湖刘之环、吴县赵耕云、长州宋小屏、钱塘袁彤士、南昌乐子年、江夏黄同孚、宜昌汤虚舟、大兴常用禧、大同阎士奇、开封有许塘。’运筹神机里，决胜一尺枰。

　　也有文雅咏赞诗，骚客名句誉此棋，赋诗词者有：‘屈灵均兮杜甫，杜荀鹤兮郑谷；刘庄克兮程颢；何梦桂兮灵秀；陈与义兮王恽；徐桢卿兮东塘；李开先兮吴宽；王阳明兮高启；冯梦龙兮刘墉；曾子启兮翰泉；黄之隽兮袁枚；张光藻兮陈毅。’

　　小可不才兮亦雅兴，咏诗四首兮寄情怀，《咏象棋》诗曰：‘象棋创出是古仙，流传世间度清闲。一枰山河社稷在，两国谋划布阵前。杀气凛然百万众，逐鹿雄风浪涛天。谋略攻守筹心意，运筹帷幄神机先。’二首《象棋》诗曰：‘两域中分隔河间，肇事皆因兵起先。跃马对敌威八震，飞车驰杀纵横连。筹来巧思出神妙，算得玄机生鬼奸。一招轻轻势重岳，胜比箫曲鹤唳天。’三首《弈棋》诗曰：‘剑阵百万里，杀气迫命悬。步临豐都槛，又陟仙外天。隙内决生死，智中化鬼仙。无烟劫杀场，一枰沧海田！’四首《弈神》诗曰：‘一子落下鬼神惊，囚困三界千万兵。严寒草木暖风绚，酷暑大雪舞伶仃。红黑仙机巧灵化，经纬玄道布妙精。星斗运筹太极意，劫杀沧桑入幻枰！’”

　　五柳先生赞余诗曰：“妙哉！好！”众皆伸手挑指而赞。

　　余致礼续陈曰：“对垒交阵，开战布兵：‘《顺炮车》、《当头炮》、《盘头马》、《反宫马》、《五六炮》、《单提马》、《五七炮》、《鸳鸯炮》《屏封马》、《三路兵》、《沿河炮》、《五九炮》、《三步虎》、《龟背炮》、《出横车》。’

　　古人排名局，江湖施奇术，街市当众赌，饵钓来入彀。‘《七星剑》、《驷马车》、《拗马军》、《背水阵》《七星聚会》、《蚯蚓降龙》、《野马躁田》、《千里独行》、《假道伐虢》、《月下追韩信》、《吹散子弟兵》、《一计害三贤》、《十三道金牌》、《九溪十八洞》、《秋水共长天》。’”

　　须臾，店家小二布满佳肴，钟鼓馔玉，美味鲜珍，琼浆玉液，仙酿醇芳。玉肥膏粱兮飘香；仪狄杜康兮流光；倾盉举觥兮尽情；啖噬畅饮兮甘飨。一阵风卷残云兮，骨屑满桌；剩菜狼藉兮，盘盏凌乱。酒足饭饱兮，惬意兴怡。

　　众皆曰：“闻先生所陈，深晓弈道，何不与冠军五柳先生手谈，一博兴致！”

　　予推辞不得，斗胆与五柳先生对弈。五柳先生执红棋为先，予执绿后。予乃奋竭力，穷机智，二目灿光，凝神气、静心虑、摄意念、注棋势、思攻来之招，想守战之策。以大至小，细算入微，径变条路，数算胸怀，筹计守诱，虎视破绽。

　　弈象戏之神势：‘攻者，冲坚关寻丝隙，破铜城觅毫纰；官渡上以少克众，赤壁场以弱胜强。急风暴雨，龙卷狂于荒野飞石；雷音滚动，霹雳猖空于火球抛。摧林折树兮掀草棚；击兽燃株兮焚竹楼。粟雹飞射，残枝败叶兮瓜果烂；亿数飞蝗，稼穑皆秃兮叶断茎。刑官金厉，煞气奔流，颓万岫草木。万马杀阵，乱矢劲猛。海啸飓飚逐高浪，钱塘信潮涌逆向，长江三峡湍水泻，黄河壶口洪滔流。气势磅礴激烈，杀威浩荡尖利；守者静重庄严，稳如岱岳华峰。气重凝山，谧如冰湖。菊傲严霜，竹挺寒风，梅绚晶雪。如琼花封兮山河万里；似浓云凝兮布九层天。妙招兮如长城；威严兮似峻嶂；神机兮若金汤；牢固兮如火海。专诸奉鱼，荆轲辞易，曹刿判鼓音，孔明弹空城。翼德立桥，云长赴宴。孟良崮巅兮张灵甫毙，淮海之地兮杜聿明擒。机谋变幻，险象顿生，生死连环扣，冰火霎时换。’历时一时辰，终局乃平和，一室皆大欢。

　　若对搏者，术有高低：‘狮捕羚兮而易擒；鹰击兔兮而轻得。良才对手，二虎猛凶，双龙争珠，天昏地暗，日月无辉；棋子零落，残局意深，精奥匿微，杀机无觉，平淡之内，蕴含精机。人之心智兮多灵善变；慧巧敏广兮狡猾诡诈；无中生有兮平水起涟；反颜隐蔽兮笑里藏杀；空绝蛛丝兮荼伴蜜甜；诛于无形兮戮于无影。’"

　　浴雪观梅曰：“先生谈古尽搜，于今却无，近世棋坛，风云纷涌，霸主常易。还请详陈。”

　　予笑点首曰：“近代和现今棋林精英倍出，艺术绝伦，堪胜往昔。有‘谢侠逊、傅荣年、冯敬如、屠景明、朱剑秋、何顺安、董文渊、陈松顺、刘忆慈、曾展鸿、黄松轩、钟珍、杨官璘、李义庭、胡荣华、柳大华、李来群、许银川、吕钦、徐天红、赵国荣、陶汉明、于幼华、洪智、尚威、臧如意、刘殿中、阎文清、黄海林、万春林、庄玉庭、王嘉良、卜凤波、苗永鹏、陈孝堃、林宏敏、吴贵临、赵汝权、王斌、刘博韬’。尚有巾帼名将‘张国凤、金海英、王琳娜、郭莉萍、胡明、欧阳琦琳、伍霞、文静、党国蕾、单霞丽’。”予言毕满堂鼓掌。

　　予续曰：“古时还有三人棋，至今已失传。予在青年时，研出‘三人棋’三人可同弈；还创‘星海大象棋。’”

　　浴雪观梅曰：“待有时机，先生把研究所创展出，让棋友试弈，观效果如何？”

　　予躬身曰：“遵命。”

　　至此众互辞别，相继散去。

　　乱曰：“人生一局棋，拼搏奋有志。进取以勤恳，竞标筹谋宜，好竞善多思，才赢不落低。栽桃得蜜果，种稻得白米。人怠困衣食，懒者沦为乞。莫作懦弱者，无志夺桂冠。生当为俊杰，在世不懦蔫。昂头吐胸气，竭力施智展。上天摘日月，五洋捉玳鳗！勇攀胜难关，脱俗奔天仙。天仙本人做，只怕心不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