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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到这个世界

  • 作者: 留白
  • 发表于: 2016-05-27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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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静地注视着这个世界:十字路口,来来往往的人流,匆匆地来,匆匆地去,没有人停留。而这个世界也一向没有为陌生人停留的习惯。
  我嗅到春天的气息,混着泥土和花草的芳香。我看到绿油油的叶子微微打卷,有甲虫顺着叶脉攀爬,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视野里。我听到小贩的叫卖声,浸着水乡独有的缱绻、绵长,沿着蜿蜒的深巷,传到布满爬山虎的墙角。蔷薇擎着花骨朵儿,颤巍巍隐藏在葳蕤的绿意中,诉说有关生命,有关岁月的故事。风不急不缓地吹着,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去这个世界看看吧。于是,我来了。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
  “叮——”悠长的铃声慢慢传来,又渐渐拉远。青瓦白墙,镂空的窗棂,雕花的屋檐,院子里回荡着孩子玩闹的笑声,女人穿着素色的碎花裙,自屋内走出,行动间裙袂翻飞,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女子看向远方的天际,微微蹙眉。“姆妈!”孩子软糯地唤了一声,迈着小腿跑去,抱住了母亲。“要下雨了。”“阿爸未回来呢。”“囡囡和姆妈一起等阿爸回来吃饭好不好?”“好!”
  四月的天是婴儿的脸说变就变,我顺着屋檐滑落,与缸里的水融为一体。我扬起头,看着我的小伙伴纷纷扬扬地降落,有的打在透明的窗户上,留下淡淡的水痕;有的流经狭小的缝隙,渗入泥土,湿漉漉的,带着大地独有的咸腥味儿。
  夜已全黑,小巷的路灯昏暗而朦胧。“姆妈,雨好大。阿爸怎么还不回来?”“囡囡乖,阿爸马上就回来了。”女子柔声安抚孩子,呢喃软语中却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担忧。橘黄色的灯光下,两个身影映在窗前,一大一小,在饭菜蒸腾的热气中,隐隐绰绰,愈发得模糊了。
  “我回来了。”我听到一个清俊的嗓音。门开了,男子顶着湿嗒嗒的头发走进屋内。“阿爸!”孩子惊喜的叫声夹杂着女子的低声细语驱散了夜的寒气。屋外,雨幕重重;屋内,情意浓浓。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
  馆内很静,裙摆划过地面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指尖掠过一排排书脊,她踮起脚,伸手去够书架第一排的书籍。修长的手指越过她的头顶,取下书递至她面前。“谢谢。”她抿唇,视线顺着这双骨节分明的手看向眼前的男生:棱角清晰的轮廓,斜飞的剑眉,深邃的眼眸里藏着浅浅的笑意。“不客气。”
  她总是能在这里遇见他,坐在靠窗的角落,桌上放着银灰色的笔记本电脑。书页翻动间时不时会响起敲击键盘的声音,稍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他俊挺的侧脸。
  时间在笔尖移动中流过。太阳是早已消失了的,远方的天空黑压压的一片,浓得能滴出墨来。似是电光在天的那一端闪现,还未回神,豆大的雨点就劈天盖地地砸向地面,窗户上一阵噼里啪啦。我趴在窗前,耳边是同伴们叽叽喳喳的交谈。我看到她合上书,抚了抚裙摆,拉开座椅缓缓起身。我瞥到离我最近的那个男生不经意地抬头,眼神却注视着她离开的方向。我想,他们也许认识。她看了眼腕表,眉头微皱,我发现她没有带伞。我的小伙伴们依然成群结伴地奔向大地母亲的怀抱,大有一泻千里的势头。我摇了摇头,叹口气,暗忖她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的。
  我看到那个男生出来了,他低声和她说话,不知说到什么,她的嘴角上扬,羞涩地笑了。他们在玻璃门前站了许久,我看到那个男生脱下外套,举过头顶,他一把拉过女孩,两人并肩冲进了雨里。一路上,星星点点的水花竞相盛开,溅湿了裤腿、鞋子。我看到,他们笑得很幸福。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
  我已经在这里逗留两天了。我的同伴们依然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它们争先恐后地来到人世间,不愿意离去。我在公车站牌上散步,看着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身子是被雨伞遮挡住的,只看到各色快速移动的伞花,沿着两边的行道树,汇成一条五彩的河流。
  两个女孩撑着伞慢慢走近,初中生的模样。长发女孩淘气地把手伸向伞外,短发女孩说了句什么,她便吐了吐舌头,把手缩了回去。我看到她们身上穿着校服,听到她们相互调侃、打闹。她们讨论家庭作业,谈论美食服装,吐槽娱乐八卦。短发女孩把奶茶递了过去,长发女孩伸手接过,咬着吸管,吮吸一口又还给了她。
  远处,有灯光透过雨幕照向未知的前方,恍恍惚惚,看不真切。是公车来了,两个女孩收起伞挤上了前门。裙摆处有些许污渍,大概是水花溅起时沾上的。公车慢慢驶远,我看到短发女孩拿出纸巾,长发女孩顺手接过,擦了擦被雨水打湿的发梢,她冲着短发女孩笑笑,如向日葵一般的笑颜,在一瞬间照亮了昏暗的车厢。
  车越开越远,视线渐渐模糊,我只看到女孩脸上两个浅浅的梨涡,似娇羞的花骨朵儿,等待阳光将它们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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