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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里行尸走肉

  • 作者: 留白
  • 发表于: 2015-06-02 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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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5月29日夜,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至。 


  【五月未央,夏至未至】


  杭州的夏天几乎每天都在下雨,阳台的晾衣杆上挂满了已经晒了好久却仍在滴水的衣服。水滴落在米白色的地砖上,留下浅浅的水渍。微微发黄的墙壁一隅墨色的斑点在逐渐扩散、蔓延,整个寝室都充斥着潮湿的味道。走廊上,一朵朵五彩缤的“伞”花竞相绽放。湿漉漉的水痕从寝室大门一直延伸至走廊的尽头,沾染上污水的鞋印斑驳交错,这儿一块黑,那儿一块褐,倒像是在地面上画了一幅简约的水墨画。“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经过雨水的洗礼,山里空气格外得清新。然大雨并没有消除夏日的炎热,雨后的杭州愈发得闷热潮湿了。老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而夏天则是每下一场雨,天就更热上几分。朦胧的雾气在山头萦绕,白茫茫的一片,遮住了远处的群山,遮住了鳞次栉比的房屋,也遮住了云层之上的太阳。云层渐渐聚积,愈来愈厚实,空气里满是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压抑因子,似乎预示着下一场暴雨的到来。雨水未干的草丛上星星点点着晶莹的水珠,风一吹扑簌簌地滚落,渗入泥土里不见踪迹。


  再一次从睡梦中醒来,眼前是一片浓重的黑色,耳畔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枕上有些许湿润,是房间的闷热使后颈又渗出汗水。狭小的空间里未开电扇,闷热的空气夹带着类似于木头发潮的味道让人窒息。热,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这样的温度热醒。一动不动地静静躺着,等待着再次入睡。一道亮如白昼的光一闪而过,短暂的明亮之后寝室忽地又陷入了黑暗中。一声巨响在天空炸开,没过多久,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了窗外的草丛上。黑夜里,滴滴答答的雨声分外清晰。白光时不时地闪现,翻个身,听着窗外的雷声夹杂着雨声,第四道平稳的呼吸声也逐渐响起。雨还在下着,房间里依旧闷热,黑夜笼罩了整个世界,我们沉睡在这个雨夜。



    【仰头四十五度,让泪留进心里】


  下雨的日子里,总有一种悲伤的情绪在流淌,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在召唤着内心深处最不为人知的痛苦。愈合的伤口再一次被残忍地揭开,脸上似乎有什么滑落,许是雨打湿了脸,泪淹没了心。2015年5月29日的夜晚,有人高调地公开了恋情,有人为前一段感情剪去蓄了多年的长发,有人孤独地坐在露天的长椅上直到子夜,默默地看着几十米高楼上的灯光一盏盏地熄灭。汩汩流动的血液一点一点地被寒冷侵袭,慢慢地冻结了纤细的血管,冰封了跳动的心脏。


  人世间的人情冷暖莫过于此,一个人赤裸裸地来,一个人赤裸裸地去。做人是不是就应该难得糊涂,像个傻子一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哭着笑着,冷眼旁观世态炎凉,不是看透了世界,而是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每天机械、单调地重复着同样的事,早已麻木地习惯着一切,却还是忍不住在痛苦的时候想找个人陪伴,可是翻遍了联系人列表却找不到一个能够依靠的肩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聊天窗口的抖动是同学心情不好想找人倾诉,电话铃声的响起是上级有紧急任务需要熬夜完成。我是一个纸篓装满了他人的泪水和口水,是一台机器能够不分昼夜地高速运转,只有在别人需要的时候,才出现在这个世界。我活在这个世界,却在世界里行尸走肉。空旷的街口,宽阔的路面,疾驰的汽车在眼前飞过,溅起了一滩的泥水。车里的人没有看到我,因为我隐身在路边,恰好被污水溅了一身。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黑夜为我的脆弱戴上了堪称完美的面具,雨水是掩饰泪水最好的伪装。我是一尾鱼,绝望地在陆地上大口呼吸。凸现的眼球渴望地看着海水潮起潮落,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俯下身子,伸手拯救一条搁浅的鱼。日光灼烧着大地,尘埃填埋了鱼的尸体。我在死亡中回想着过去的日子,痛苦地吐出最后一个气泡,在蔚蓝的深海里冷暖自知。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人而改变,地球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消失而停止转动。四季轮回,花开花落,一切都按照各自的轨道,一如既往地默默运行。我们亲眼看着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去,唯一不用金钱、权力、利益堆砌而成的人际关系像一座孤墙被一点点地推倒、摧毁,留下薄如纸的人情吞噬着所剩无几的良知,随时准备把我们拉向邪恶、黑暗的地狱。我们幽灵一般飘荡在纸醉金迷的浮华世界,在灯红酒绿的街角冷眼旁观俗世的悲欢离合,在膨胀的欲望里醉生梦死。勾起嘴角淡漠的微笑,虚情假意地用谎言搭建起遥不可及的海市蜃楼,我们敷衍地迎合着彼此的初衷,在破碎的童话里泯灭虔诚的信仰。灵魂化作一触即破的泡沫,迸溅出鲜红的血滴,消散在茫茫的宇宙之中。


  只身一人坐在中庭的长椅上,看着三三两两的人撑着伞从我的世界路过。细密的雨丝落在我的发上、衣服上、鞋子上,雨渐渐大了,可我还想再坐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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