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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月、那故事(5)那口老井

  • 作者: 琼台月影
  • 发表于: 2015-03-24 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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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个初春到乡下开始,直到初秋开学前几天,她一直和哥哥住在那里。那里的一切她都觉得是那样的亲切,那样美好,所以这一切都刻在了她的记忆里,也把这里当做自己心灵的故乡。

  人人都赞美自己的家乡。或留恋那如醉如痴的风物人情,或描述那娇美如画的青山碧野,或铺陈那漂着桃花瓣、杏花蕊的涓涓小溪……然而,村东头的那口老井,却使她独具情钟,念念不忘。
  
  这口井有年头了,父辈和儿孙们都是喝这口井水长大的。据说吃这口井水的人,都清朗俊秀,聪慧灵气;牲口也膘圆体胖,健壮有力。

  井台和井口是青褐的长型石条墁成的,蓝色砖块砌成的井桶,由于年长日久,井壁上结了一块块的绿茵茵的苔藓,扒井口一望,深悠悠的井桶内悬着一汪清泉,像面明镜似的,照出自己那稚幼的面庞和清晰的身影,映现出村落那古老而悠长的岁月。许多年来,这泓汩汩清流,滋润着家乡三春杨柳,四围麦香,六夏芙蓉,九秋的丰收;藏着乡村那演义式的春华秋实,以及夏雨的酣畅,冬雪的飘飞,春天的烂漫,秋天的丰盈。

  居必择邻,住宅都选择个有风水的地方;所以,日日供人们饮用的水井也不例外,或靠墙一隅、或依街傍树。这口井在村东入村口的马路北的十字路口靠右处,靠一家院子墙外。井周围有六七棵巨大的泡桐,每到夏天,那苍翠的树叶,遮天蔽日,浓郁下一片荫凉,年迈的老人,三两成群地在此乘凉,摇着大芭蕉扇,说着闲话。儿童成群结队地,在此嬉戏玩耍。此处东西南北四通八达,每逢春日敞响之季,泡桐淡紫的喇叭花,纷繁盛开;几枝桃杏也探出墙外,颇有古画中写的“杏园春满闹枝头,一派绿肥红瘦”的田园风光。

  春天,在阳光明媚的日子,村里的姑娘媳妇,姐姐嫂子,都㧟着成篮子的衣物来井边浆洗。这里有个用青石凿成的大石槽,她们把石槽冲刷干净,再堵上排孔,放满清澈冒着地温热气的井水,边洗边说笑,还偶尔向乱跑调皮的孩子们笑骂句;如果她们需要清水,随便向打水的人喊一嗓子,他们就把水槽帮她们添的满满的。此时的说笑声,叫喊声,打水的辘辘声,孩子的吵闹嬉戏声,真是一首别具一格的交响乐!

  她们还把周围的树都拉上绳子,把洗好的衣物晾晒上去,等到下午,就直接把那些干干净净的、带着阳光清香和暖意的衣物,收回家里。

  村子很大,大概八九千人,大家都说村子有三里宽,五、六里长。全村有好几口井,而唯独这口井水甘甜,还冬暖夏凉,因此打水的人特多,临东头的小半个村子,都是吃这井水长大的。春夏秋冬四季,早中晚各时,只听得叮叮当当,铁勾磨桶梁,桶梁碰井壁,响成一片,简直是一首乡村交响曲,比贝多芬、柴克夫斯基的C大调奏鸣曲还要诙谐、悠扬。演示出春花秋月似的村风景貌。

  清晨,东方还未泛白,月牙还在西天的树杈上挂着的时候,便有人来到井旁,老远就听到咣啷咣啷放辘轳的声音,水桶落了下去“噗通”一声,想象中那水桶便绞皱了一夜沉寂的水面儿,荡起一波涟漪,只见一双粗壮的大手提起满满一桶水,往桶内倒进一脉银银月色。随之,井台旁便奏响了忙碌的晨曲儿。中午打水人较少,乡民们经过一上午的劳累奔波,茶余饭后还要睡个午觉。到了晚间,井台旁又是一派忙碌景象。她家离这井有二三十米之遥,所以,这井边的一切声响,尤其在寂静的早晨,更是听得明白清晰。

  起初,每到村鸡第一声鸣唱,天还是黎明前最黑暗时,便被这井边的喧闹惊醒,她就惊恐地钻进姐姐怀里,姐姐安抚她说:“别怕,这是大家打水的声音。”

  在故乡每年夏天的中午,烈日当空,你会看见在村子里通往老井的小路旁,有不少在烈日下劳动了半天的人们聚集在树荫下,有一两个人手里拿着用葫芦做的水瓢,当一位大汗淋漓的挑水人经过时,他们就舀上满满的一瓢,几个人轮流“咕噜咕噜”地牛饮一通,那份酣畅,那份惬意,看了都让你羡慕。也有孩子,跑的渴了热了,就打一桶水,先咕噜咕噜喝一个酣畅淋漓的牛饮,然后提起水桶,劈头盖脸地浇下去,全身水淋淋地又飞奔而去。有时,人们要到离村子较远的田里去做活,也会带上两塑料桶老井的水,作为人们劳动中解渴的饮料。

  老井默默无闻地为全村人奉献着自己的甘甜乳汁。但随着村里人口的不断增多,和地下水的逐渐干涸,它渐渐显得有点力不从心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老井的水滋养了的几代人。可能是同吃一井水的缘故吧,老井的水滋养出故乡人善良的本性,大家祖祖辈辈和睦相处,互助友爱,这好像已经成为全村人的一种自觉的行为,深深印在了每个人的骨子里。村里的五保老人,不要村干部吩咐,左邻右舍就有人主动担当起常年为他们挑水等重劳动。哪家遇到什么红白喜事,远亲近邻都会主动来帮忙,挑水的挑水,买菜的买菜,跑腿打杂,俨然是个大家庭。

  如今,乡亲们挑水吃已经成为历史。村上已经通上了电,不少人就在房前屋后用机械打了深达五六十米的小井,用小水泵把水抽上来,有的人家还用上了太阳能热水器。听说不久政府还要帮助村里改水,让家家户户足不出户就能用上自来水。

  老井在作出自己的奉献后,默默地退出了历史舞台。人们也逐渐淡忘了他的存在。前段时间,当她回到那久别的家乡,突然想起昔日小朋友带她玩耍的那口老井,下了车直奔老井而去,然而,老井已不复存在,为防止娃娃们掉下去,已被填平,只余那几棵巨大的泡桐,还在深秋的风中萧瑟着。一种感伤不由袭来,还好,大家热情的招呼,把她的思绪强行拉了回来,才使她避免了一场热泪纷飞。

  云天之外,来路茫茫,花开花谢,潮涨潮落,她的心总是牵挂着那口曾经伴她成长的老井。那里寄托着她童年许多的欢乐与忧伤,创痛与凄惶。那历经风霜的一道道石纹,井旁露珠盈盈的老树,长满苔藓的井沿……一旦被家乡来人提起,都会成为与她心心相连的感情纽带,成为她心中丰富而动人的意象。每当想起那里的乡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艰难岁月,她的心就隐隐作痛。

  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后辈们可能根本不知道村子东头的十字路口,还曾有一口井。但是,挑水吃的历史是不应该忘记的,因为只有记得过去的苦难,才懂得珍惜现在的幸福。

  不管岁月怎么流逝,在她的记忆中,村头那口老井依旧烙在心头,永远忘不了,抹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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