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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慢

  • 作者: 荟不当初
  • 发表于: 2015-03-08 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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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罢《平生欢》,心下戚戚。

不论是《澜本嫁衣》,还是《大地之灯》,以至于如今的《平生欢》,小七始终没有逃脱“小人物”注定苦难的禁锢。平凡,渺小,卑微,祈求,怜悯,疾病,爱而不得,似乎每一个人物都要经历如此劈头盖脸砸来的现实。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小七生活的一个侧影,但我知道任何一点都足以让一个人陷入一种窘迫的境地。

我一直不知道我是否有足够的抗压力,能够在静静读完一本冗长的书,看遍通篇流淌的苦难后,还能对我的未来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还能想象着一种最朴素的生活,爱情和友情最原始的存在。

哪个人物没有苦难?而我们害怕的是否极泰来不会砸到我们头上。

在柔山足够年轻的时候,她遇到邵然,或许应该说邵然遇到了柔山。正是因了满屋弥漫的浓浓的当归鸡汤味,他第一次想有个家。也正是因了这浓浓的当归鸡汤味,他之后能够忍受在角落里等待柔山浓妆艳抹出风月场时的心痛,他能够毫无尊严可言的祈求柔山不要离开,他可以为了帮柔山还债一次次用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满世界借钱,他可以掏心掏肺倾其所有。也许过早经历人世的残酷,柔山才能将一切看的通透,或许从未真正看透过,但这样的她才能如此云淡风轻的说“我需要的不是个骑着自行车来接我,端个保温桶来找我,唠叨我别喝酒,唠叨我别熬夜的男人”。当她而立之年的时候,也终明了,“如果有个人管管我该多好”?其实,当时的邵然又是存了多少私心了?孜孜不倦的列举自己爱的功绩,数落她的冷漠。这何尝不是一种自私:对于付出的不甘心。到那时,能说多爱了?所谓的爱,不过是一种世态炎凉冷暖俱已看尽的恹然。

其实就我个人来看,一直不太苟同小七眼中的爱情观,太过于现实和物质化,似乎付出太多的一方也是带着某种不甘心,就如邵然。我宁可相信每个人都像弹簧一样,从十二岁都只喜欢着白杨,固执而倔强。即使事业有成归来时也只会像年少笨拙的表达自己的爱“白杨,你还是那么漂亮……”

小七的笔下总有那么一两个出场极其平淡,被一笔带过的悲剧人物,他们的一生似乎也是一笔带过。如简生的母亲,如陈臣的父亲。陈臣的父亲是六七十年代知青一代的缩影,这一点儿和《大地之灯》中简生的父母何其相似。这个时代注定了他们的一生被打下了苦难的烙印。破落工厂的教书匠,郁郁不得志,性格古怪,和妻子的感情终于在日复一日的争吵中消失殆尽,妻子改嫁城里的官员,一生心血倾注在儿子身上,对儿子过于苛刻。这样的结局也是注定的。在二十年“评优”都被平和同事李父囊括,儿子叛逆抗争,成绩再也不及李父儿子的情况下,异常决绝的走上了不归路。他举起铁榔头,在众目睽睽之下砸向李平义的头上,而自己转向了五楼的走廊的围栏……不管他知不知道,自己的悲剧不仅是儿子悲剧开端,也酿成了几个家庭的悲剧……

如果说我真正让我受到触动,领略生命之伟岸,开始明白自身渺小的,是李平义吧。他无比幸运的在陈父的铁榔头下存活下来。他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听到一场金融讲座,决心投入金融界,离开他感到无比惋惜的导师,在屡屡受挫的时候寻到他现在的师傅付斌,那时的他凭借自身的稳重与理性获得了付斌的器重,那时的他,床边一直放着一本《股票作手回忆录》,那是投机家杰西·利弗莫尔的自传。多年涉足于投机界,他确实获得了几桶金,加之他睿智沉稳,似乎过上了他梦寐以求的生活。但就像他刚刚毕业时住的筒子楼一样,“过道里摆着污黑而油腻的煤油炉子,锅就蹾在地上,里面是几个没洗的碗。一股熟悉的混杂着锅盘碗盏隔夜饭菜的味道,弥漫整个楼道。他站在走廊的尽头,看着黑漆漆的笔直的过道,想:我不要人生就这样,像这条走廊,一眼望到尽头”。他要过不一样的生活。命运的引导,冥冥之中充满巧合和既定,他在香港被放鸽子无所事事的空当,翻开了咖啡店书架上一本繁体的《写在救援侧面——无国界医生的故事》。冥冥之中,命运冲他又打了另一个响指。当时付斌身处逆境,咒骂他“落井下石”,但他却异常决绝的说“我不想还没来得及看看生活和工作之外的东西,就发现我的时间透支到了尽头。”也许是读过他的人生,我突然又看到了自己的信仰,和我想走出的那条看得到尽头的走道。

突然想起以木心先生作结的那首诗,我也想以它作结:

从前慢


记得早先年少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 是一句

 

清晨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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