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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歪拥有爱情以后

  • 作者: 土蜂蜜
  • 发表于: 2015-02-28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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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歪像第一次离开村子一样义无返顾地锁上门,然后左右摇摆着身体晃晃荡荡向村口走去。

 

老歪原本是有名字的,自从他在地球上站稳脚,开始用长短不一的两条腿走路时他就学会了掌握平衡.为了保持平衡他右手得前后挥舞,像撒麦种一样。这种夸张的动作撩起一些小孩跟在他后面歪歪扭扭地走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老歪”的外号就和他的身体绑定在一起,以至于他的真名就像掉进深渊里一样再也找不回来了。

 

没有真正的名字并没影响到老歪在村里特殊的地位,反而让人们更关注起他的一举一动,从他的头顶巡视到他的脚面,努力寻找他携带的新奇玩意儿或者他掩饰起来的某种破绽。一旦有了新发现就对老歪展开寻欢作乐的攻势。如同每家每户都拥有可以自由支配的院落一样,村里也有一块空闲地儿供村民闲暇消遣,老歪就是那块空闲地儿。事实确实如此,老歪背着二胡回到村里的那天,如同天上掉下来个馒头渣,村民似蚂蚁一般把他围成一团。大人七嘴八舌奚落他,还拨弄他的二胡,小孩掏他裤兜要糖吃,老歪把事先准备好的水果糖挨个发出去,就当是在散播他的秘密幸福。不过他可不想说,于是他欣喜而焦急的默默享受他拥有爱情的幸福,至到现在。

 

老歪今天特地起个早,他要赶到许昌去,本来想悄无声息的离开的,但是村里还是有人发现他背上二胡出门了!

 

“老歪!又出去闯世面吧?”喊他的是张飞德。老歪不喜欢这个人。因为不久前张飞德要买他那两间茅草屋被他一口回绝。卖了房子就等于卖了宅基地,他娘留给他的家业就没有了。就在昨夜老歪还梦到他的娘,他娘忧心忡忡地对他说:“儿啊,屋漏雨啊!”老歪见到他娘喜出望外,朝着他娘奔上去,然而他娘离他始终一段距离。

 

天亮了老歪发现屋里内墙渗进水。昨夜的雨有点大,风化的茅草来不及分流雨水就顺着墙淌下来,他的娘托梦给他兴许就是担心他没个安身之处。怎么能卖呢?然而张飞德拦着老歪又提起卖房子的事,说:“你看看你又不在家住,还不是空着,卖了算了!”并且用手指着老歪的两间茅草屋强调他的说法多么合情合理。刚下过雨的天空洁净透亮,别家的红砖瓦房在朝霞的映射里简直有点熠熠生辉,相比之下,老歪的茅草屋更显得卑微了。

 

“不卖!”老歪坚决地蹦出两个字。张飞德气哼哼地转身就走,临走骂一句:“你娘个腿!寡汉光棍的,要房干啥?”

 

老歪没有接张飞德的话,只是在心里回击他的嘲讽----他老歪不是寡汉光棍!他的女人就是那个“赵记杂碎面馆’的女掌柜。这是老歪隐藏了三个月的秘密。三个月前,几个穿制服的人闯进“赵记杂碎面馆”,神情严肃冷漠,像审犯人似地问了老歪一连串问题。然后给他定性属于扰乱社会治安人员,这次基于说服教育不给予处罚,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如果再出现在公共场所扰乱治安就要进行治安处罚了。老歪战战兢兢,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扰乱治安了,就算火车站又要治安整顿也轮不到整顿他啊,他也就拉拉二胡。其中一个瘦脸的毕竟久经沙场,经验老道,一眼就洞穿了老歪心底的抵抗。“别以为你藏得严实群众就揭发不了你!”老歪忽然一下想到这可能又是对面的面馆在使阴谋诡计,但是他无可奈何。为了不要罗桂云过多的担心,老歪走之前还装作不以为然地说:“掌柜,没啥事,等风头过了我再来。”

 

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了,该风平浪静了。老歪的脑子里又浮现出罗桂云肥硕的胸脯,在那里他曾得到震撼的幸福----这种幸福还会继续。老歪这么想的:这两间茅草屋就由罗桂云做主,如果她不愿意跟他回村住,他就卖了房子随她去住。虽然没有了宅基地,但是他有了媳妇,就算他娘在地府知道了也会原谅他的,也许还挺高兴。

 

村子离县城有二十里,老歪必须早点儿赶到县城,他不知道县城到驻马店的汽车多长时间一趟,宁可早到了等着也不能错过,况且到驻马店还要转车。老歪心急脚也快---他摇摆得更厉害了。这不同于他第一次去许昌,本来第一次他也没计划到许昌去,那次他经过一场痛哭之后锁上门出去要饭,白天走到哪儿算哪儿,晚上就栖息在地沟或墙根。如果有柴禾垛,趁天黑拽几把麦秸铺地上,往上一躺,他觉得这个世界就是自己的了,脑子里根本没形成时间和目的地的概念。但自从遇到瞎子,老歪第一次有了目的地----许昌,而现在时间对他也很重要,因为他的世界里有个女人----他的“掌柜”罗桂云。

 

去驻马店的汽车其实就是小面包车,老歪上车后发现车里已经挤满了人,热哄哄的。但是他不想再等下一班。和他一起上车的还有一个瘦女人,胳膊上挎一大竹篮鸡蛋。老歪下意识往里挤挤,给她腾点地方,瘦女人迫不及待放下竹篮,正好压在老歪脚面上,“哎哎-----!你搁我脚上了!”瘦女人赶紧挪挪竹篮。老歪低头看看布鞋,鞋面被抹了一坨黑乎乎的东西,顿时他心疼不已。那鞋是罗桂云做的,纱卡布做的鞋面柔软厚实,从一开始穿新鞋老歪的脚就没受过委屈。罗桂云白天在坐满吃客的长凳前后支应客人,晚上忙着纳鞋底、沿鞋帮,老歪也没问给谁做的,女人要做就做呗,只要她自己心里愿意。但是老歪到底还是舍不得他的掌柜过于操劳,说:“睡吧,明儿再做!”

 

罗桂云手没停,瞥了一眼老歪的脚,“看看你那鞋,还能见人吗?”老歪心里瞬间开了花,鲜艳柔软堪比后门角落里的罂粟花。

 

那已经是三个月之前的事了,不知道这时候她的面馆生意怎么样?面包车走一阵停一停,不断的有人下车上车,完全没有理会老歪着急的心情。他索性望着窗外的田野,麦穗有些泛黄,似乎铺开一大张毛绒绒的毯子。车厢里闷热,尽管车窗全开着。老歪听见乱糟糟的声音里有人说到大青庄,突然想到他就是在大青庄遇到瞎子的。那时老歪要饭已经光顾过很多村子,有一天很意外地听见了瞎子拉二胡-------从那时起老歪就被二胡声音迷住了。他打听出瞎子原来要到许昌寻亲戚的,本来他也没有目的地,干脆就和瞎子一起沿途乞讨,走一路学一路,分手时候瞎子把二胡送给了老歪,并且说他一学就会,那是跟这弦琴有缘份。现在老歪又回味瞎子的话,确实,缘于拉二胡他才有幸结识罗桂云,这不是又来找她了吗?

 

汽车下午才到驻马店,老歪饥肠辘辘,从早上出村子到现在他还没吃东西。这比他预计的时间要晚。来的那辆面包车是私人承包的运营车,一路上为了多载人走了不少弯路,自然耽误时间。老歪打算吃完面条就去坐火车,火车快而且出了站就离罗桂云的面馆不远了。

 

老歪买了火车票,那趟火车还有半个小时才能进站,他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吃碗面条。老歪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他自从和罗桂云在一起就结束了要饭的模式。起码他很自然就想到买碗面条,而不是给人家拉段二胡去乞讨食物,这也使他不由自主想起第一次去罗桂云的面馆的情景。

 

那会儿和瞎子分别后老歪正惆怅,顺手拿起瞎子送他的二胡就拉起来。火车站进站口的广场上人来车往,等待进站的人们排出一只乱哄哄的队伍,仿佛一条爬满苍蝇的猪尾巴。老歪拉完曲子猛然发现眼前地上冒出一堆儿零钱,他惊诧不已!一位中年妇女走来,在他面前那堆散乱的零钱上丢了一毛钱。那一刻老歪确定眼下的这些钱是在他闭着眼只顾拉二胡的时候过往的人丢给他的。天黑的时候借着灯光他悄悄数数,竟然有38毛钱!或许不久他就可以荣归故里了。老歪这么想的,于是他在火车站落了脚,白天拉二胡,夜晚就窝在墙根温暖他的人民币。

 

一直以来老歪渴望一碗有汤有肉的面条,渴望的心情无法和眼下吃面条的心情相比。于是他壮着胆子走进一家叫“赵记杂碎面”的小面馆。

 

面馆黑乎乎的地面像涂了一层油。女掌柜有点胖,脸颊经过两只大铁锅的蒸腾显得红光发亮。老歪问:“多少钱一碗?”

 

“两毛。”

 

老歪从怀里抓出一把钱慢慢数出两毛钱递过去,女掌柜流露出的意外神情让他很满足,就那么短暂的一瞬,他真切地体味出做一个普通人的价值了。

 

面馆狭小,油腻的八仙桌都是一面靠着墙,长凳又光又亮,也许是坐的人多了的缘故。老歪选一个背对门口的位置坐端正,肩上背着二胡没取下来,他是没打算取下来,异地他乡说不准又会招人不待见。女掌柜端上面条时,老歪诚惶诚恐地去接,差点碰翻碗,不过,杂碎面条很好吃,老歪又买了一碗,临走他看到到女掌柜嘴角动动,可能是对他微笑一下。

 

就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让老歪受到极大的鼓舞。以后老歪常去吃面,再去面馆他就把二胡先取下来放桌上,然后才呼噜呼噜吃面条。他已经熟知了这里每张桌子和每条长凳,总共有六张小八仙桌,十八条长凳,正对着面馆门口的内墙上有个小门通向后面,门上头贴着营业执照,由此老歪知道女掌柜叫罗桂云。

 

老歪吃完了也不急于走,女掌柜也没有撵他的意思,但是如果来的人多了老歪会自觉离开,他发现一般有火车到站了来吃面条的人会多些。也有像他现在这样,候车的时间吃碗面条的人。

驻马店火车站绝大多数是路过车,上车时间紧,总共就五分钟,老歪怕误车赶紧进站,周围车来人往,卖小人书的、卖糖枣的,似乎正填充了人潮的空隙。不远处两个光着上身的男人抛下各自的架子车,愤怒的互相推搡着要打起来。看样子是因为招客驮货起了争执。老歪突然又焦虑了---罗桂云的杂碎面馆会不会又被别人算计?

 

直到坐上去许昌的火车老歪的心也没放下来。应该说“上”了火车,只是没有空座位可坐。通道上堆着五花八门的东西,箩筐、蛇皮袋、黑色皮革包、还有直接用被单四角系起来的包裹,包裹的主人干脆就坐在上面。老歪好不容易找个地方背靠着站定,怕二胡断了弦,他把二胡挎到前胸。携带着二胡过日子有多长时间了老歪没有算过,他没有思量过二胡带给他生活的意义,那太深奥,他只知道,二胡使他寡淡的日子在某一天突然变得有滋味。

 

离“赵记杂碎面”面馆不远处还有一家面馆,一看到火车站涌出的人流就开始放开喉咙吆喝,吆喝总是有引导作用的,至少已经走近“赵记面馆”的吃客又走开了。女掌柜忧虑愤恨地望着那家面馆,老歪莫名其妙地为女掌柜担心。罗桂云心情烦躁,在她男人还在的时候对面那家馆子就想方设法挤压她的“赵记面馆”,现在意图更明显了。老歪看出她的忧虑,他从小就对别人不用语言表达的意思快速感应。他觉得他得做点什么,于是小心翼翼地叫两声“掌柜,罗掌柜.”罗桂云第一次听见有人喊她“罗掌柜”,警觉地从那家面馆里收回眼光,奇怪地望着老歪。

 

“啥事?”

 

“掌柜-----我拉弦琴你听听,中不?”。

 

罗桂云有点心不在焉,“嗯,你拉吧。”

 

老歪选了豫剧里最经典的片段《抬花轿》,这段曲子轻快活泼,本来都是唢呐吹奏的,但是老歪却拉得喜气洋洋。在他忘乎所以的时候根本没注意有几个人循着二胡声进了面馆,如果罗桂云刚听到二胡欢快的旋律时是一丝光亮钻入她的密室,那么现在她的密室更亮堂了。

 

来面馆吃面条的人明显多了,这是老歪没想到的,他没想到的事儿多哦。面朝门口拉二胡,望着进进出出的吃客,尤其是罗桂云下好一碗面条端给客人那笑吟吟的面容,老歪看着她的笑容心里舒坦。似乎是看到针似的麦芽齐刷刷地钻出土壤一样春意盎然。一曲《抬花轿》让罗桂云忍不住惊叹“真好听!”“你要不嫌弃,我天天来拉。”本来老歪说的是奉承话,没想到他真能在这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面馆尽情地拉二胡。

 

也不一定都是老歪尽自己的兴拉曲子,有时候会遇到挑剔的客,"哎!换一个换一个!”罗桂云最初担心这种要求的背后会不会隐藏别的目的,事实上没有发生她担心的事,老歪却受到启发-------让吃客们自己点曲子能省不少口舌。来面馆的人多了,往往桌上的碗筷没来得及收拾,新一拨的客人又进来了。

 

“老歪,快把那碗摞起来!”

 

老歪眼明手快,他已经把空碗摞起来,罗桂云话音一落老歪就抱一摞碗出其不意地晃到她跟前来了,俩人对步调一致都会心地笑笑。赵记杂碎面馆火起来了,对面那家虽然还吆喝但是明显出力没讨到好。罗桂云叫老歪别去火车站找地方睡了,就睡这厅里,于是老歪用两张八仙桌拼成一张床,晚上就睡在上面。罗桂云把外面的桌子凳子留给老歪支配,自己扭身穿过内墙的门进了面馆的后屋。

 

面馆生意好老歪是看得到的,但是有一天却看到罗桂云在收到一封信后忧心忡忡的神态,这是不应该有的,老歪忍了几天终于忍不住了,“掌柜,你有啥事啊?”他叫掌柜叫习惯了,尽管罗桂云曾对他讲过别掌柜长掌柜短的叫她,他却一直没改口,还是叫“掌柜”。罗桂云悲戚地望着老歪,长长的吞口气,“闺女小腿骨摔断了,住院了。”

 

“那你都别怕,有医生哩。”

 

“钱不够花啊,才寄的又花完了。”

 

“那是,得花钱。”

 

“前天家里来信要钱,我欠的税钱才交,哪儿还有多余?”

 

“别急,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

 

老歪踌躇不定,“---孩儿他爹----

 

-----死了有一年多了——”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老歪清楚地听到罗桂云夹着叹息的啜泣声,终于,他掏出怀里所有的钱,罗桂云愣住了,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可能让老歪以为她在向他索财,“你收起来吧,......我咋能要你的钱......”但是老歪意志坚决,坚决到如果罗桂云不收下那些钱他就会过得不安生,最后,老歪安生了......罗桂云收下他的钱。

 

老歪的日子还是那个样,不一样的是罗桂云眼里有了柔软的光,老歪喜欢,在他心里已经把罗桂云当成自己的“掌柜”了,那仅仅是他的臆想,改变这一实质内容的是一个晚上。罗桂云说“今儿晚上冷,你到里屋去睡吧”。老歪第一次穿过内墙的门进了后屋。罗桂云的床上支着蚊帐,虽然没有蚊子可以阻挡,却因遮住了灰尘而保留了被窝里的体香。罗桂云白白的身体像一朵奇异的花,老歪看得有点眩晕,从小就能掌握平衡的身体现在有点失控,他颤栗着,既胆怯又兴奋,趴在罗桂云滑腻柔软的身体上有点想哭,这是除他娘以外他拥抱的第一个女人的胸脯......

 

老歪不懂美术,但是火车上他却在脑子里绘制一幅画:面馆生意红火,他忙着洗碗筷,罗桂云煮的一大锅杂碎汤快见底了......;或者再画一幅:他们盖了两间新瓦房......罗桂云晚上给他做新鞋......不管是哪样,老歪会死心踏地做他能做到的事,哪怕仅仅只能让他的桂云睡个好觉。这点老歪已经做到了。

 

自从在面馆过夜,就算和罗桂云合床后,老歪始终每天都起床很早。可能是讨饭时候席地而睡养成了习惯,四周现出朦胧的白色他就醒了。他把昨晚上泡在水桶里的碗筷洗干净,一般晚上收摊都比较晚,总会有零散的几个人来吃面条。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罗桂云索性把碗筷往桶里一丢,“老歪,封煤球炉!”吩咐完了她先进了后屋。发煤炉也是老歪早上的一项内容,做完准备工作他就静静的等着罗桂云起床。杂碎汤要罗桂云亲自熬煮,老歪站旁边听候使唤。“面条好不好吃全靠杂碎汤的味儿!”罗桂云翻炒杂碎肉末的时候边炒边对老歪说话,她死去的男人生前认识一帮四川人,四川人喜欢吃火锅,她男人也喜欢吃。开店以后她男人就慢慢研究四川火锅的配方,现在的杂碎汤就有点四川火锅的味道。“不过,还得加一味儿。”罗桂云神秘的看着老歪,把几个土褐色的圆果子投进汤里。

 

“那是啥?”

 

“大烟壳子!”

 

老歪惊奇得脸似乎拉长了,此时他才知道后屋墙角那一溜姹紫嫣红的鲜花是罂粟花,顶端上的花朵很像一个大酒盅,花瓣落了会结出圆圆的果壳,大烟壳就是收了种子的空壳。

 

罗桂云觉得老歪有点大惊小怪,“做吃食的谁没有秘方?”这一点她深有感触,,如果不是因为杂碎汤的味道好,总能带动一些不管是路过的还是常住的人的胃口,她的“赵记面馆”早就关门了,何况男人死后对面的面馆一直排挤她,这点老歪是知情的,也心甘情愿地为她保守秘方,其实老歪不知道他还能做些什么足以回报罗桂云带给他的感激和感动。如果有可能他一定叫那家面馆的掌柜从此老老实实做生意,-----不过这个老歪真的没有能力做到,但是他可以带着罗桂云回村子,村里人包括张飞德都能看到他老歪是有媳妇的人,他要盖两间新瓦房!老歪心潮澎湃,反复酝酿着见了他的桂云要说的话,或者白天忙完了晚上睡觉再对她好好说说也行。

 

傍晚时分,激动的老歪出现在罗桂云眼前时,罗桂云有点意外和紧张,“你...来了。”话一出口似乎在他俩之间轻轻划开一道口子。老歪想着该是“你回来了”的话。“嗳,生意咋样啊?”“还是那样.”罗桂云低着头,“你饿不?下碗面条吃吧?”“不饿。“老歪觉得罗桂云心神不定。他像以前一样想把桌上的空碗收拾一下,罗桂云马上阻止了他的动作,“你坐你坐,我来弄。”老歪有了错觉,他成了面馆里的客人,什么都一样什么又都不一样。没来之前脑子里翻腾了许多遍的想法现在都成了一碗面糊涂。突然内墙门里冲出一个男人喊“桂云...”罗桂云慌张望着老歪,“这 ...他是老郭...我一个人太难了...

 

老郭-----那个从后屋冲出来的男人蔑视而又戒备地盯着老歪,老歪的心就像茅草屋上的茅草一样开始风化。他简直不敢看罗桂云的脸,似乎他做了一件难堪的事被人当场羞辱一样,他没有勇气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但是老歪又特别想看看那张脸上是不是还残留着他向往的东西。他看出来了,罗桂云脸上愧疚无奈,还有忧伤,还有她看到老郭从后屋冲出来的惊慌......老歪不想看那张脸了,他想离开“赵记杂碎面馆”“..........我走了......”罗桂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贴身的裤兜里抓出一把钱塞给老歪,老歪没接,快步摇出面馆。隐约听到罗桂云最后一句话“老歪,这钱......你拿住......

 

老歪很累,从早上到现在他站了一天,就中午吃面条坐会儿,他想睡一觉。于是,他又摇摆到许昌火车站,找到一处墙根,把二胡往胸前一揽,倒地就睡了。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老歪醒了,随他一同醒来的还有他的一个念头-----他要去广州。许昌他是不会再来了。但是他得盖两间新瓦房,那是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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