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挫敌锋
书接上回。 却说李劲梧正待要走又被李英叫住了，忙问何事。李英望着他只说了一句：“战场不比其他，刀枪无眼。你自己也要小心，免得有个闪失让你娘亲忧心。”李劲梧一听竟是这话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心头一紧便自去了。
这边李英望着李劲梧远去想道二十多年前也有与此相似的情景也多有感慨，只是那时自己是朝廷的对头现在已是朝廷的一方大员了，且年纪也从刚刚弱冠到了现在的不惑之年，当真是时光荏苒世事难料。
李英感慨了一会便也准备回军营歇息，走至半路正巧碰到当值巡营千总任通，任通看见李英忙过来参见。李英问道：“你是值整夜的还是半夜的？”任通回道：“卑将是值半夜的，千总钱华子时后替我。”李英应了一声又说道：“大战在即千万要小心，说不定法兰西的细作已经到了跟前。接班时你也告知钱华一声。”任通答应了。李英正欲走又回头对任通说道：“并告钱华一声，今晚董时重大军就会到达。告诉他大军不论何时到都要马上告诉我。便是在你当值之时董时重大军道了你也要告诉我！”任通领命，李英说完就叫他们继续巡营去了，自己回营休息。
话说李英回军营休息连日劳累也甚感疲乏，衣服也不脱倒床便睡。正睡着沉忽听有人轻轻推喊，睁眼一看却是自己的护卫统领武清，便问何事，武清回道：“大人，值夜千总钱华来报说董时重大军已到。”李英一听忙的起身整衣，看着天还是沉沉的，便问武清现在是何时辰，武清回道刚过四更。李英一听笑着说：“这个董时重也是个急性子。”说完随便用水抹了一把脸，便出去了。李英一进大帐便见董时重等诸将已在那等候，便不待他们行礼先行说道：“诸将辛苦，就不必多礼了。”董时重这时才说道：“大人比我们辛苦多了，末将真是汗颜。”李英笑道：“就不必客套了，大军安顿好了么？”董时重回道：“来前便已先行通报了，等我们到时值夜千总已备好了水饭。大军现在已经吃过准备休息了。”李英听完又笑道：“这个千总做事倒也妥当，难怪睡梦中总能闻到饭香呢。”此言一出众将大笑不已。
参将孙涵笑道：“原来大人也是一个好吃的。”众人听了又是一顿笑。
过了一会李英正色道：“我军主力已齐法军却浑然不知，哨探说法军最早也要到今日下午时分能到天柱岭，我军先抓紧休息养养锐气。”顿了顿又道：“天柱岭一带俱是山脉，看法军行程我料法军今日必会通过天柱岭好明后日袭击新昌，所以明日一战在所难免。”董时重接着说：“看法军这几日行程也真是太狂妄了，走走停停真个游山玩水一般，真的当我大清无人了。”李英看了一眼桌上地图道：“如此正好，正所谓骄兵必败，这次定叫他有来无回。”
诸将听了都大声叫好，李英见众人也累了便都叫回营歇息了。只是留下了自己，众将劝其再去休息也不听众将只好先走了。
李英独自在议事厅想着对策，辰时刚过诸将又纷纷的过来了。
李英便问：“何不多休息一会？”董时重道：“大人都不歇息我等又怎好贪睡？再说大敌当前又怎能睡得安？”李英笑道：“倒是我耽搁了大家的休息了。”副将霍德忠问道：“军卒尚未起，不知大人有何吩咐？”李英回说：“连夜赶路也是劳累了，就再让多睡一个时辰吧。”霍德忠听完赶紧出去传令了。
李英又叫过冯重行命其查看先前准备诸事是否还有不妥之处，冯重行也领命出去。
李英见其余众将已经到齐，便站起说道：“诸位，今日是我军首战，务必要拿出誓死杀敌的勇气来。你们当中有久跟我的也有新调来的，这我不管，无论何人有功则赏有罪则罚。惧敌怕死和贻误战机者立斩不饶！”众人一听齐刷刷的站起来高声喊了句：“是！” 。
“段武庆，”李英开始派将，段武庆一听立马站起抱拳报了道，李英继续说道：“你带领先锋本部1000人马在天柱岭分路口正面高处设伏，多置火炮。记住你这路是法军前行必经之路敌人必然死命来攻，如果你放走了法军就提头来见。”段武庆重重的回答了声：“是！”“孙涵邱继租”，李英继续派将二人一听茫茫站起，李英继续道“你二人带领1000人马于天柱岭左侧设伏。”二人领命，李英继续点将：“霍德忠潘元阳，你二人带领1000人马于天柱岭右侧设伏。”二人领命。李英又叫过游击杨庆先：“你率1500人马埋伏于斗风岩，敌人若来先行放过不可与之交战。待前面交手法军溃退就扼守此退路。”杨庆先抱拳领命。这时李英又对诸将说道：“当面法军也不过是只有1000余人，你们交战之时先不必全军尽出，只出一半便好，以免过早让敌人知道了虚实。倘若交锋不利再另作他议。”诸将齐声领命。
董时重见李英派将独独的没有自己心有不快，便起身问道：“不知末将去哪里？”李英道：“我知董总兵素来以防守著称，如今有意紧要之地要你去守。”董时重听后便问何地，李英只回答了“左溪”两字，董时重听后颇有不满，说道：“大人如此安排末将不董，左溪虽也险要但是前日已派守兵驻守。且看法军近日行军路线只取直线大道，而左溪却是小路弯道，如何让我率了这么多人马去了左溪呢？”
李英顿了顿正色道：“兵法说有备无患，再说我军当面之敌不过是区区千余先锋罢了，我军已经集中了数倍兵马对付当面之敌，且敌人麻痹大意，此战虽是首战料想胜也不难。只是后面还有法军近万人马，这才是我等心腹之患。若果对付区区千余人马我军还要倾全军而出，后面的敌人来了我们还能打么？”停了一会李英继续说道：“再说你此去左溪也并非只为此战，往后还有大用。这几日你先修固左溪并新昌防线，你万万不可大意！往后这一带防线只怕还要劳烦你一人扶持。”李英见董时重仍有不满之色又疑惑不解，便正色道：“此战关系国家生死，你们也不要总惦记着自己立功受赏，当以国家为重。为国家，即是马革裹尸亦是我辈幸事！还有，为将者也要切忌不能只看见眼前之事，正所谓棋观三步，诸位将军也要多多在意才是。”
众将听了皆沉默不敢言语，董时重却是一阵羞愧，这时站起说道：“大人一席话让末将汗颜，末将从军以来虽是每战争先也只是和他人一样为了自己能多拿些彩头。多日来跟随大人深为大人为国为民所折服，从今后大人有何调遣只管说，刀山火海末将若有不从死于刀剑之下。”李英笑道：“董大人言重了，我知道董大人久随左中堂素有名将之称在下久已叹服，此战关系重大我也要多多仰仗大人。”董时重又拜了拜方坐下。
原来董时重是湘军宿将，年长李英六七岁，官至湖北总兵素来以防守见长，当年曾以不足两千军马守城，数万太平军连攻一月有余未能攻克由此得名。后来追随左宗棠东征西杀屡建奇功，这次仗着自己功大却做了李英副手便有不服，只是多日来见李英行事规整、调兵有度又一心只为报国心下早已钦敬，今日原以为李英只要淮军建功而将湘军放在一边，又心出不满，故而出言不逊，却也好笑。
却说大军分拨已定，吃饭休整之后便各自领兵去了。李英自己领着一营飞羽骑与段武庆先行，众将看李英去了最前线知道劝也无用只希望自己能打的猛点，尽快消灭当面之敌。
李英诸将分头准备暂且不提，再说说法军这边。
自从中法开战以来法军是连战连捷灭了福建水师之后又向北进攻浙江，没想到在浙北遭遇顽强抵抗故转而从浙南突破。法军在浙南起初也遭遇顽强抵抗，后来买通了汉奸蔡宜道后清军防线崩溃得以长驱直入连克温州台州等地，浙南尽失。
眼看清军不堪一击法军南线司令巴斯蒂安也开始得意起来，巴斯蒂安出自法国著名的马赛军事学院现年已经50多岁，是曾参加过法国大革命的一员名将。此人从内心里看不起清军，随着法军在浙南势如破竹更是自鸣得意，近日又将司令部迁移至台州，一面派兵继续往北进发一面又重用汉奸蔡宜道等人帮其维护秩序。法军一路烧杀抢掠无所不作，浙江人民深受其苦。
往天柱岭进发的法军将领名叫泰尔官至少校营长，他本与另一名法军将领叫杜尔中校的共同领兵2500人同取嵊州，可是一路过来未遇抵抗，碰巧攻下了天台之后杜尔身体不适，所以这泰尔提出带领1000人马先行，杜尔也没多想就同意了。这泰尔三十出头也是一员彪悍之将，一路杀过来未逢对手甚是得意，又纵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沿途百姓深受其苦。
这日泰尔从汉奸向导那问明了路，知道前面天柱岭一带险要，虽然一路未遇抵抗可是他也担心出点差池，便命令部队快速进军赶在天黑前全部通过天柱岭。
未时刚过泰尔已经率部穿过了斗风岩，过了斗风岩的时候泰尔忽然在马上大笑了起来。手下副官问他为什么笑，泰尔说道：“大清朝那么多人真是没几个是有用的，这么好的地形也没有军队在这伏击一下。”说完又大笑起来，接着又问向导汉奸蔡从贵道：“你们清朝竟然连一两个名将也没有？”这汉奸正是蔡宜道的内侄，平素也曾学习过外文故而泰尔说的法文他听得懂，听到问话忙低头谄笑道：“原本也有一两个，但是哪里是贵军的对手？听到贵军前来全都跑没了，所以哪里还敢在半道与你交手呢？”泰尔听他说的对自己胃口又见他一脸奴才样好玩说完又大笑起来，招呼法军快行。
泰尔等人在那得意，哪知道他们行踪全被正在斗风岩埋伏的杨庆先的1500人马仔仔细细的看了个清楚，那边李英等人早也在那摩拳擦掌的等着法军自投罗网了。
申时不到法军便赶到天柱岭，那泰尔见到天柱岭地形比斗风岩更加险要便又在那大放厥词，众人并那汉奸也在那一味的应和着。
法军正在那得意洋洋的行军忽然惊天动地的几声炮在法军军中炸响，天柱岭山路两边一时落下了数不清的滚木雷士、弓箭、火炮等物，两边的喊杀声更是响彻山谷。
也怪法军太过于轻敌阵型本就松散，遭此重击阵型更乱一时死伤无数，那泰尔也不愧是久经沙场的人过了片刻便镇静下来。一面指挥部队稳住阵脚，一面命令部队死命往前杀去。他知道两边山高让法军往上攻是不肯能的，现在只求赶紧冲出去给自己找一有利地形。
泰尔是这样想的，李英段武庆等人也愿意他这样想。李英与段武庆等人在高地指挥塔上早把这一切看的清楚，眼见法军离路口只有几百米的时候段武庆将令旗一挥，只见冲在最前面的法军连人带马纷纷陷落，原来冯重行等人早就在此挖好了大陷坑只等法军到来了，不等法军缓过神火炮、弓箭齐发。法军抱头鼠窜，泰尔见此虽然知道大事不好赶紧命令手下兵士拼死抵抗。
双方在天柱岭大战，清军占据有利地形一边在高处放枪放炮一边三面步步紧逼法军，法军也不愧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欧洲劲旅，利用自己的火器强于清军一边慢慢的稳住阵型拼死抵抗一边竟然派出一支小股部队往正面山上冲来，原来李英要看法军战斗力如何所以把指挥塔设的离阵地很近，泰尔等在慌乱中也已发现，便命令一支精锐反击想要端掉清军的指挥所。法军火炮往李英指挥塔猛轰，一时草石纷飞段武庆大惊赶紧令人拉着李英先走，李英一甩胳膊挣脱来拉他的人对左右笑道：“这些法军虽然骄横终究不是草包啊，在这样情况下竟然还能反击，我们真的要向他们讨教讨教才是。”段武庆急道：“大人，你先去后面躲避一下，待末将击退法军你再来找他们讨教吧。”说完又对护卫统领武清说道：“你先保护大人撤往安全地带。”武清正要带李英走，李英却对武清说：“把我的宝泉剑拿来。”说完再不言语，众人一看便知再说无用，便一面奋力抵抗这股突袭的法军一面尽可能的保护李英安全，武清也只得将宝泉剑递给李英，李英对当面之敌倒是混不在乎接过宝剑后往前探了探身子一手拿着宝剑一手搭在跟前的一块石头上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段武庆在旁边听的仔细只觉浑身热血翻滚，突然刷的一声抽出佩刀，对本部官兵说道：“不怕死的给我冲下去。”那些人早就等不及了，听段武庆一声令下全部嗷嗷直叫直扑当面法军，就连本不是段武庆军中兵卒也冲下去不少，法军攻势顿挫纷纷溃退。
泰尔见强攻失败只得收缩兵力边打边撤，清军一时也无法彻底击溃法军，双方混战。
这时李英传令各将：“第一切不可因当面之敌强悍而将我军实力完全暴露，第二暂且放缓攻势放法军出山谷。”接着又对身边飞羽骑管带葛亮如此这般吩咐一通，葛亮带本部悄悄出去了。
清军各部得令便减缓了攻势，泰尔一看清军攻势减缓以为清军实力不济，赶紧命令往回撤退。
等到法军见到撤出天柱岭上了大路后，便一路狂奔不敢稍作停留，身后清军也只是慢慢追击，等到了斗风岩泰尔正暗自庆幸此处并无伏兵时，法军还没有喘口气哪知道刚才太平无事的斗风岩也冒出无数的清兵来，一时各种火器石块没脑的砸来，泰尔大惊赶紧命令部下强攻出去，可是攻了半日就像碰到了石头除了增加伤亡之外未能前进丝毫。
泰尔正在指挥部队强攻斗风岩忽然阵脚大乱，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两支清军从左右已经一齐杀入阵中，只见他们一边拿刀乱砍一边乱扔火药，人虽不多却极其强悍法军抵抗不住纷纷乱窜，这时身后大队清军又卷杀过来杀声震天，泰尔仰天长叹知道大势已去，赶紧命人放出了无数的信鸽报信去了。那时候电报无线电之类的都还没有普及，军中报信除快马之外便是信鸽之类而法军对信鸽尤其重视。
泰尔一面命人往回放信鸽报信，一面指挥部队撤退，正在撤退时正巧一颗火药在他跟前爆炸，可叹这位法国悍将为了不正当的利益顿时魂飞异乡。
法军见诸将战死更加混乱，清军乘势冲杀，这时的法军已经是待宰羔羊了。
李英跟段武庆等压阵观战，眼看我军就能全胜，段武庆兴奋不已，可是又要保护李英安危所以又不敢往前冲杀，只在那大声喊杀，李英也不阻拦。忽传令兵来报说法军俱已全歼，并俘虏五十余人不曾跑的一人。李英一听大喜，一面命人继续清扫战场一面命人将俘虏带入营中。说要亲自审问。李英正要回营冯重行葛亮先来，给李英看了样东西，李英一见此物神色凝重。
正是 眼前得胜固可喜，他日安危更堪忧。欲知李英所见何物，请看下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