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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霞

  • 作者: 风十九
  • 发表于: 2017-10-31 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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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霞

(非原创风十九改写玄鉴老师作品)


在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老百姓都是逆来顺受的。你欺负他,他不会反抗;你骂他,他还能给你个笑脸;你打他,他抱着头蹲下一句话也不会说。有的时候甚至你突破了他能容忍的限度,但是你马上就会发现他还有更低的底线。他的懦弱让你误会了,以为人人都是这么好欺负,于是你更加的忘乎所以无所顾忌。可是,你不要忘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一小撮人,他们很记仇,他们的内心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不堪一击。当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骆驼,钢刀架到了脖子上的时候,兔子就开始咬人了。


1

十二年后,红霞又一次见到了红豆。她美丽如斯,明眸皓齿红颜依旧,看人的眼神总是怯怯的,眉宇间流转着永远也解散不开的淡淡哀愁。“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是当年红豆最喜欢的一首诗,诗如其人。

红霞仔细端详这张柔弱凄美的脸,往事涌上心头,就如同有一把淬过毒药刀子在五脏六腑之间攒动着。

“是不是他劝你把仇恨放到一边,让你去宽恕,去放下?他不可能是个傻子,也许他是一个道行高深的修行者。但是他却不配被称作男人,因为他知道却让你选择沉默。”

“是的,他不是个傻子。我选择了沉默,因为他告诉我:强者嘴里的公平是强劲的实力,而你嘴里的公平却是无能的控诉!” 红豆总是这样柔弱,有时又会表现出固执和刚强的一面。

“那你今天来,是控诉还是要展现实力?”红霞神秘、邪恶地对着红豆笑了一下:“我都要。”

“我什么都不要,已经沉默了十几年,维持现在的状态过下去,是我的心愿。”

“你难道不恨?”

“恨,起初的时候恨,夜不能眠。自从有了他,有了家庭有了孩子,到今天,不容易。我也请你放下,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最后一句话,红豆咬着牙,攥着拳头红了眼圈“也请你不要再和我见面好吗?因为,因为看到你,就如同看到了我自己。我就会回到了那时,我的心脏会骤然爆裂般的疼痛、惶恐……”

“你我的相见,没有半分相逢的喜悦,全是那件事的肮脏浮现。你选择逃避,并不代表没有发生。”

“是,是,你说的对,我是逃避。可我的一生不能毁在那个上,你也要有新的生活,不只是那些吧?放弃吧,求你了姐。我的孩子长大了知道了怎么办?要是周围的人都知道,天呢,我会疯掉,那样的话,还是死掉的好吧。”红豆压低着声音,几乎要崩裂的青色血管涨在脖子、额头上。

“我不会放弃的!”红霞抱住红豆的头,在她后背轻拍了两下:“你放心,你要相信我,你再帮我最后一次!”说完,红霞转身走出了酒店。


2

王艳花今年45岁,人如其名美艳如花。这完全是她自己这样认为,在王艳花的心目中自己堪称完美。当然,也不是说王艳花在别人眼里就很丑。事实上,当你越看着王艳花肚子像草包、腰如水桶、屁股赛面盆,你就越觉着非得有这张扑满脂粉、俗不可耐、馕一般的大脸来配着不可;当你刚刚冒出这女人是个泼妇的念头的时候,王艳花马上就配合着口沫横飞地飙出一串脏话。也只有像她这样表里如一自成一套看起来才协调。

王艳花名字虽然略显俗气但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村野之妇,想反,她有着一个非常光鲜亮丽的身份,她是县教育局局长夫人。如果再往上倒回去二十年的话,王艳花还有另外一个更加了不起的身份——县委书记的亲侄女。而即使是现在,抛去教育局长夫人的光环,王艳花的身份也绝对不容小觑,她是王家大小姐。

王艳花非常愤怒,愤怒的几乎快要爆炸了。她愤怒的原因来自于手机里的一条短信。这条短信不知道是谁发的,号码非常的陌生,全文如下“王艳花你个大王八!你男人洪良是个不要脸的色鬼老流氓,欺负女学生不算还包小三,现在你男人就在县教育宾馆203房间抱着小三睡觉,气死你个大王八!”

“啊!可恶!你个挨千刀的!”王艳花咆哮着,也不知道是在骂洪良和小三还是在骂发短信的人。妒火烧红了她的双眼,脂肪堆积的双下巴不住地颤抖着。王艳花呼呼地喘着粗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恨不得一下就飞过去,她要亲眼看看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是谁,她要将她千刀万剐。

洪良做梦也没有想到他老婆能出现在这里,仿佛神兵天降。以至于当王艳花像头挣脱铁索的藏獒一样将仅着内衣的陆霏霏扑倒在地的时候,他还在发着愣。“你个臭婊子!欠男人睡的骚货!不要脸的母狗呀、、、、、、”一连串不堪入耳的咒骂声中王艳花状若疯癫,她一只手抓着陆霏霏的头发,一只手拼命的撕扯着陆霏霏的内衣,名贵的Lise  Charmel瞬间四分五裂。王艳花兀自不罢休,一边破口大骂着一边拽着几乎全裸的陆霏霏的向走廊外拖去。洪良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阻止,王艳花粗壮的手臂抡了过来,厚厚的熊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洪良的脸上,顿时鼻血长流。洪良不敢再上前去,他终归是一局之长,他丢不起这个人。当洪良躲在房间里穿戴整齐之后,王艳花已经在宾馆大厅里将赤身裸体的陆霏霏狂殴暴打了五分钟之久。后来宾馆的保安实在是怕闹出人命来才拼死上前按住了陷入癫狂的王艳花。派出所的警察也到了现场,迅速控制住了局面,送伤者就医。

事情闹得太大了,围观的人群足有上百之众,不乏好事者纷纷拿出手机记录下这精彩的一幕。片刻之间一段“原配狂殴小三”的视频就在网上疯传起来。王艳花的行为无疑已经触犯了刑法,然而在中国就是这样,有的时候道德是可以绑架法律的。民众唾弃小三,差点变成杀人犯的王艳花成了英雄。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王家的势力太大了。王艳花的两个哥哥,一个是临县的政法委书记,一个是本县的常务副县长,绝对的实权人物。王家号称是满门公务员,当初洪良娶了全县闻名的母老虎王艳花,马上就从一个普通教师迅速升为这所重点中学的校长,然后又一路做到了教育局长的位置,王家的势力可见一斑。这一丑闻在王家的极力干涉下做了淡化处理,洪良被王家拎回去闭门思过自不必提,躺在医院的陆霏霏也收到了王家派人送来的一大笔封口费,这件事在县里很快就风平浪静尘埃落地。

然而网上那段“原配狂殴小三”的视频流却传极广,观看视频的网民们震惊于王艳花的彪悍,有人将视频配上了节奏感极强的重金属乐,还有人将怒目金刚一般的王艳花做成了表情包。各种版本的视频满天乱飞,重金属乐搭配虎背熊腰的王艳花表情包颇带喜感,电脑前无聊的众屌丝们陷入一场全民恶搞盛宴。“魔鬼小三终结者”的名头也在网上不胫而走,王艳花彻彻底底地当了一把网红。王艳花惊世骇俗的表现实在太过吸引大众的眼球,以至于大多数人都忽视了本事件的另一个主角——陆霏霏。

毫无疑问,这次事件对于陆霏霏来说不亚于一场灾难。她再也不敢出门上街,不敢抛头露面不敢行走在阳光下。陆家原本就是小门小户,他们无力对抗势力强大的王家,何况这件事本就是陆家理亏在前,千夫所指之下更是不敢造次。事情发生后洪良再也没有露过一面,甚至连个电话也没有,这让陆霏霏更是伤心欲绝万念俱灰。她恨王艳花,恨王家,恨那个没有良心的洪良,更恨这个冷漠的社会。

这天下午,躲在家里的陆霏霏收到一条短信。自从出事以后她就非常害怕看手机,手机里面充斥着各种恶毒的诅咒和漫骂。现在网民们的人肉搜索实在太厉害,祖宗三代都能够查的一清二楚,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在最初的三天陆霏霏的手机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响起,有电话也有短信,直到一周以后才慢慢沉寂下来。在删除了所有未接电话和短信后,手机再次响起提示音。由于正在操作手机,收势不及的陆霏霏一下就点开了那条短信,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内容简单而直接“职业讨债!清缴欠款!帮人寻仇!”三句铿锵有力的口号一般的开场白下面是一行小字“本社团实力雄厚,信誉保证,先做事后收款,事后两清,为客户保密。联系电话XXXXXXX”

这是一条标准的垃圾短信,陆霏霏以前也曾收到过类似的,大都是一些贷款、理财、游戏、广告之类,像这种明显带有江湖黑社会性质的从来也没有见过。社团?实力雄厚?还为客户保密?满腹心事的陆霏霏暗自苦笑了一下,现在的江湖混混竟然也开始明目张胆的做起广告来了。本无心理会顺手就要删去,忽然她的目光一凝停留在“帮人寻仇”四个字上。


3

一辆黑色的奔驰GLS450缓缓停在县医院的停车场,带着白手套的司机停稳车子后抢先下车拉开了后排的车门。一身深蓝色职业套装,长发飘飘身姿傲人的红霞下了车站在住院部的大楼前。早已等候在这里的红杰连忙快步迎上前去:“大姐!”

红霞打量眼前的红杰,他的个子又长高了一些,肩膀宽阔,四肢修长,上唇隐隐显现出淡青色的绒毛,已经透漏出一些男子汉的气势来。看着看着,眼前的红杰似乎又变成了那个拖着鼻涕哭哭啼啼跟在红豆后面的小弟弟,红霞忽然有些伤感眼圈微微发红。

“小杰,你长大了”红霞微笑,眼神中满是慈爱。

红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吧。”转身和红霞并排向住院部走去。

“奶奶的病情怎么样?”红霞问道。

“医生说奶奶的血管里有一个血栓,阻塞了血管造成脑部供血不足,所以会常常头晕”

“严重吗?”

“不严重的”红杰道“医生说这是老年人的常见病,不建议做手术,说住院治疗一段时间就会减轻的,只要平时注意就不会有太大危险。”

“哦”红霞轻舒一口气,慢慢放下心来,转过了话题道:“你怎么样?学业重不重?还有一年你就该毕业了考虑过工作的事情吗?要不要过来帮我?”

“这个我还没有想好”红杰犹豫着:“姐,我、、、、、、我还是想、、、、、、”顿了一顿道:“我还是不想放弃我的专业,我想做职业画家。”

“好吧”红霞叹了一口气,弟弟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即便他的想法在她看来还有那么一些青涩稚嫩,但也不好过多的去干涉:“钱还够用吗?”

“够的姐”红杰道:“你每次给家里的钱都太多了用不完。奶奶常说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不要总给家里钱。”

红霞又暗暗叹了一口气,想着心事不再开口,姐弟二人沉默着来到病房里。病床上正在静静沉睡着的老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缓缓睁开眼来,看到床前的红霞,老人的眸子亮了一下挣扎着起身:“霞,你来了。”

红霞伸手扶住老人,帮她把枕头垫高:“奶奶,我来看您”

“唉!我不要紧的,我都跟小杰说了,不要告诉你。你那么忙,来看我耽误你多少正经事!”

“没事的奶奶”红霞道:“我这次回来谈一个生意,顺便来看看您,不会误了我的事。”

“你要回来了吗?”老人语气中留露出喜悦:“回来了好!你说说你们三个呀,天南地北的,一家人总也聚不到一起,特别是红豆这丫头,好几年了连个面也见不着,唉!你们爹妈死得早、、、、、、”

“奶奶”一边的红杰连忙打断道:“我大姐刚一回来就来看您了”

红霞也道:“我这次回来是和朋友谈一个连锁店的生意,完了还得回北京的,不过这次我会多住些日子,我会常来看您的奶奶”

老人一怔,眼神中流出了失望之色,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好好,你忙你的,你的正事要紧。”

红霞偎依在床头陪着老人说话,说小时候的事,说红豆,说红杰,说自己这些年来在外打拼的一些趣事。直到老人倦了沉沉睡去,才悄悄退出了病房。

“大姐”红杰送红霞下楼“你见到我二姐了吗?”

“她很好”红霞停留了一会道:“结了婚,还有了一个孩子,是个女儿。”

“真的?!”红杰高兴道:“那这么说我当舅舅了!”

“是的,你当舅舅了,等过几天奶奶病情好一些了,你跟她说吧。”红霞拿出一张卡来:“小杰,你长大了,马上就要自己闯荡,这里是一些钱,不多,想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什么都不想做就拿着去买套房子,你收好了。”

“大姐我不要”红杰推让着:“这些年这个家都靠你撑着,我以后会自己挣钱。”

“听话!收好了。小杰你是咱们家唯一的男子汉,这社会复以后杂凡事要多动动脑子,姐就你这一个弟弟你知道吗?”

“嗯!”红杰红了眼圈收下了卡“姐你住在那里?”

“我就在旁边的酒店住,过几天开了学你就回学校吧,我给奶奶请了护工,我也会常过来,我来照顾奶奶。”

“我知道了姐。”

叮嘱完了红杰刚刚上车,包里一部从来也没用过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红霞低头看了看号码,嘴角微微翘起,闪过不易察觉的一丝冷笑。

“给我订鸿福酒店的商务套房709”红霞吩咐司机。

“好的董事长”


4

酒吧,昏暗的角落里,陆霏霏忐忑不安地看着对坐的人。这人个子不高身材瘦削,满头钢针似的短发,一身黑衣面容冷峻,浓密的一字胡打理的非常有型。可能是酒吧灯光的原因,陆霏霏感觉对方的五官始终隐藏在迷雾中,让她怎么也看不清楚。陆霏霏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黑社会,她只见过他们县城街上的混混。大都流里流气满口脏话,染着黄毛红毛,好似<西游记>里的小妖一般,威慑不足而搞笑有余。对面这个黑衣人气息深沉内敛目光深邃,他只是坐在那里气场就已经非常强大了。陆霏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保持着镇静,从随身的坤包里摸出一张酒店的房卡轻轻推了过去低声道:“按你的吩咐,我已经订好了鸿福酒店的商务套房609,这是房卡。”黑衣人默默收起房卡起身便要离去。

“等等!”陆霏霏急忙喊道:“你们、、、、、、我的意思是说不会出什么事吧?哦、、、、、、我是说只是帮我出出气而已,就是就是、、、、、、打一顿就行了,千万、、、、、、千万别闹出人命来。”陆霏霏声音充满了胆怯。

“你放心”黑衣人声音沙哑冷冷道:“我们会严格按照你的意思办,哼!如果要命就不是这个价了!”

黑衣人冰冷的声音透着寒意,陆霏霏吓的一动也不敢动,直到黑衣人走出了酒吧她才慢慢起身,低着头小心的离去。

红霞一大早就赶到医院照顾了大半天奶奶,下午约了本地的一个做餐饮的生意伙伴谈在本县开办“俏江南”连锁店的事情。晚上一帮子生意上的朋友聚会,红霞喝了一点酒,似乎微微有些醉意,九点半的时候回到酒店在司机的搀扶下进了房间。

司机刚刚离去,醉态可掬的红霞突然就清醒了,迅速跳起身来动作敏捷地冲进了卫生间,对着镜子伸手轻轻一提,齐腰的长发就揭了下来,露出假发下面根根直立的短发。红霞将假发随手放在一边打开水龙头快速洗去了脸上的妆容,卸了妆的红霞剑眉星目,鼻梁直挺棱角分明,配着一头短发真好似电影里的当红小生一般。她打开化妆盒,从一排假睫毛中拿出了一条假胡子小心翼翼的贴在了自己的唇上。粘好了胡子她脱去身上的晚礼服换上了一身黑衣,甩去高跟鞋换上一双平底的运动鞋,带上手套跨上一只男士单肩包,推开了酒店房间的窗子。

窗外是酒店大楼的背面,黑漆漆一片,城市的光亮并没有照到这里。红霞从包里拿出一段攀岩索,手法娴熟地系在窗棱上,伸手拉了拉感觉很结实。她微微吸了一口气,纵身一跃就上了窗子,拉住攀岩索滑了下去。她动作干净利索,敏捷地就像一头猎食中的豹子,仅用了两秒钟就从七楼滑到了六楼。609房间的窗子也是打开的,红霞挺腰端腹身子一闪就进了609。掏出墨镜带上,她丝毫没有犹豫快步上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在门把手上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红霞转过身来脸上显出神秘的微笑,她对着酒店走廊的监控伸手比出了代表着胜利的“剪刀手”,然后大摇大摆的出了酒店,消失在夜色之中。

自从出了“教育宾馆捉奸事件”后,王艳花晚上就再也没有出去打过麻将。她以往的生活基本上就是“吃饭睡觉打麻将”,现在她改成了“吃饭睡觉打洪良”。当然了王艳花也不是一味的使用武力,她还是以教育为主。她的教育方法就是骂,各种骂,从洪良的十八代祖宗骂起,直骂到洪良的父母结束。期间极尽诅咒挖苦奚落之能事,把在外面道貌岸然人模狗样的洪局长直接骂成了灰孙子。她思维敏捷中气十足精力充沛,每天都把洪良折磨得精疲力尽才算罢手。

这天吃过晚饭,泡好了茶,王艳花大马金刀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命令洪良在对面蹲好,便开始了每日的例行工作。三个小时过去,王艳花意犹未尽,洪局长却再也坚持不住瘫倒在地。王艳花大怒,上前踢了一脚洪良骂道:“姓洪的!少他妈给老娘装死!给我起来蹲好了!”

洪良有气无力地哀求道:“艳花呀,你就饶了我这次吧,我真是糊涂!被猪油蒙了心,我后悔!我后悔死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我发誓!我发誓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个呀!”

“你他妈还想着下次!”王艳花抬脚又想踢去,忽然门铃响了。这声门铃响的有些突兀,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一般情况下这个时间是不会有人来拜访的。难道是邻居受不了天天折腾的动静抗议来了?想到这里王艳花的怒火又上来了,敢来跟老娘叫板,活腻了吧!王艳花大步上前一把开了房门便要开骂。

“阿姨您好,您是王阿姨吧?”门外站着一个面带微笑一身黑衣干净利索的短发年轻人,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语气却非常礼貌得体。

王艳花的一个“操”字生生的憋在了嗓子里,愣了一下道“你是?、、、、、、”

黑衣人微微一笑:“王阿姨您好,我是X县县委的小刘,我来这里党校学习,王书记让我给您带点东西。”

“我哥让你带东西过来?”王艳花疑惑道:“他怎么没有打电话呀?这么晚了、、、、、、”

黑衣人又微笑道:“对不起王阿姨,今天县里有个会议开到很晚,党校明天一早就要报名,我就和司机一起连夜赶了过来,时间有点晚打扰您休息真的不好意思。”

“什么东西?我哥怎么没有打电话说呀?”

“哦,是这样的,这些东西不好在电话里说的,王书记专门交待了,一定要亲手交给您,我也是怕在我身上不安全才连夜给您送来。”黑衣人边说边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来,打开盒子一角露出里面三根黄灿灿的金条。

见到金条王艳花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眉开眼笑地开了防盗门,嘴里一连串的说着“哎呦小刘是吧?这可麻烦你了,大晚上的跑一趟,快请进、请进。”转头冲刚刚站起身来尴尬不已的洪良吼道:“还愣着干嘛?泡茶去!”洪良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去拿茶杯。

黑衣人顺势进了门笑道:“不用麻烦的王阿姨,我马上就走。对了阿姨,王书记还有一件东西让我带给您。”

“还有?”王艳花喜道“什么、、、、、、”

王艳花“东西”二字尚未出口,黑衣人手腕一翻,隐藏在黑色手套下面寒光闪动。就在王艳花错愕间黑衣人的手臂似毒蛇一般飞快地弹了出去,在王艳花喉咙间轻轻一点。王艳花瞪大了双眼,笑容凝固在脸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一股血箭飙射出来,黑衣人轻轻一闪,血直喷向鞋架后面的墙壁,白墙上顿时触目惊心的鲜红一片,王艳花就像过年时被宰杀的猪一般轰然倒地,喉咙正中一个三棱血洞正冒着一串串的红色气泡。

洪良端着茶杯转过身来刚好看到这一幕,惊得他张大了嘴巴呆立当场。黑衣人冲着洪良露出妩媚的笑容:“洪老师,你好。”


5

县公安局刑警队,烟雾缭绕的办公室里气氛沉闷之极。刚刚从现场回来的林威眉头紧锁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就在刚刚,他的电话快要被打爆了,几乎每个县局领导都打来了电话,个个都是最高指示,要求限期破案。县政府的秘书和X县县委秘书也打来了电话,说王县长和王书记都很气愤,他们作为受害者家属一定要讨回一个公道。语气非常的不客气,威胁之意表露无遗。当然了,人家也用不着和他客气,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刑警队长而已。讨公道讨公道!人又不是老子杀的,跟老子讨什么公道!林威想发火,想骂娘可又找不着发泄的对象。

法医老陈刚一走进办公室,险些就被满屋子的烟气呛一个跟头,他快步走到窗前打开了所有的窗户:“我以为你这里着火了!”

林威转头瞥了他一眼闷哼道:“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老陈把一叠报告放在林威的办公桌上:“现场很干净,指纹、脚印、毛发、DNA一样都没有,或者是曾经有但被凶手清理了。女性死者王艳花,45岁,死亡时间大概是昨晚10点半左右。被人正面袭击,唯一的伤口在喉咙正中,凶器是类似三棱军刺一样的锥状物,身上没有其他伤痕”老陈手里拿着一个纸卷在自己喉咙处比划着:“一击毙命!”

林威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手法干脆利索,简直就可以和电影里的职业杀手媲美了。老陈继续道:“王艳花的血成喷射状射在墙壁上,按说这么短的距离,她和墙壁之间挡着凶手,血应该喷在凶手的身上,但是很显然凶手早就算准了这一点,灵巧的避开了。死者倒地后,尸体没有被移动过的迹象,也就是说凶手再也没有碰过死者,他有绝对的自信,猎物死定了。”

林威眉毛挑了一下,他注意到了老陈用了“猎物”一词:“你接着说”林威没有纠结老陈的用语,问道:“洪良的死因呢?”

老陈道:“男性死者洪良,46岁。死亡时间应该是在王艳花之后,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头部、面部、四肢、躯干、下体甚至手脚都受到了多次重击。鼻梁骨骨折,下颚骨粉碎性骨折,左上臂骨骨折,肋骨也断了三根,右脚骨骨折。”

林威的眉头越皱越紧:“死因呢?”

“这就是死因”老陈无奈的耸了耸肩:“他是别人打死的。”

“什么?!”林威再次倒抽了一口凉气:“你是说、、、、、、”

“没错。”老陈道“他是被人徒手活活打死的,准确的说他应该是被人勒晕以后又遭到了殴打,直到死亡。”

林威注意到了老陈话里的细节:“凶器是什么?绳子吗?”

“没有凶器”老陈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他是被人徒手勒晕的,凶手用的就是自己的手臂,应该是这样”老陈绕道林威身后,双臂环抱住了他的脖子,左臂绕过林威脖子下面扣在右臂上,右手扶在林威后脑,微一用力,林威马上感到一阵窒息。老陈放开了手:“我和几名法医尽可能还原凶手的动作,大概就是这样。”

“你是说裸绞?!”林威的眼睛眯了起来,寒芒闪动。

“对,凶手用的就是裸绞,动作非常标准。”

林威对这个动作一点也不陌生,他自己本身就是一名格斗爱好者,在抓扑犯罪份子时,他的格斗技能数次展现过强大的威力。裸绞是巴西柔术里的一个必杀技,非常实用,一旦被裸绞,几乎没有反抗的可能。关于这个招数前一段网上曾经爆出一个笑话:有一个成都的太极拳大师拍视频发到了网上,号称自己能够单手破裸绞,结果被一个北京的MMA教练仅用了十几秒钟就打得满脸是血KO倒地。这一事件在网上炒的极火,曾经一时占据了各大网站的头条。

“徒手打死被害人、、、、、、”林威皱着眉头道:“凶手明明有很强大的致命武器却不使用,他为什么要打死被害人呢?一个可能是他和被害人有仇,并且是非常深的仇恨,活活打死有泄愤的因素,再一个可能就是他要逼问被害人什么事情、、、、、、”

“这个可能基本上是可以排除掉的”一旁的老陈插嘴道:“从现场勘查来看,凶手非常残暴,几乎一瞬间就使被害人失去了反抗能力,然后就是单方面的殴打,凶手出手非常重且不留余地,显然他的目的就是要打死对方。”

“照这样看来,把目前我们所掌握的线索来进行归纳,大致可以推算出凶手的特征。”林威道:“被害人家里门窗完好,凶手是从正门进的房间,房门外还有一道有防盗门,没有被破坏的迹象,锁也没有被撬的痕迹,案发时是晚上十点半左右,被害人应该还没有睡觉。那么凶手极有可能是被害人的熟人,是被害人开门放凶手进的房间。凶手杀人出手果断狠辣干净利索,应该是受过某些格斗方面的训练,而且水平非常高。那么凶手极有可能是当过兵或者是有过职业或业余散打、格斗、MMA运动员的经历。被害人家里的财务没有被翻动的迹象,那么说明凶手不是为财,有仇杀和情杀的可能。死者为一男一女,那么情杀的可能性比较小,应该是仇杀。”

“还有。”老陈补充道:“凶手是男性。”

林威微微错愕:“为什么?”

“我很难想象”老陈摇着头道:“如此凶残的血案是一个柔弱女子干出来的,能把一个成年男子活活打死可不是一个女人能轻松做到的。”

林威冷哼一声:“那也未必!”他是个格斗爱好者,经常关注国内外的各种大型赛事,他知道有很多女子格斗运动员都有能力做到这一点:“老陈,咱们办案子要从客观事实出发,不能凭主观臆测,现在就目前我们所掌握的线索还无法判断出凶手的性别。”

“好吧。”老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保留我的意见。”

“物证科那边有什么消息?”

老陈正要回答,忽然物证科的小刘从门外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老大!找到凶手的线索了!”

“找到了?”林威有些意外,凶手将现场处理得如此干净,不应该在其他地方这么快就被他们找到线索。

“是的!”小刘拿出一个U盘,语气急速地道:“我们查了小区的监控,监控拍到了凶手,画面非常清晰。我们根据街边的监控一路查了下去,发现凶手是步行从鸿福酒店一路走过来的,并且案发后不到一个小时凶手又步行返回了酒店。现在张兵已经带人去酒店了。”

林威连忙接过U盘插到了电脑上。画面确实很清晰,十点二十分一个一身黑衣的短发小个子瘦削男人出现在监控里,背着单肩包,由于监控角度的问题,看不太清容貌,只能看到那人留着一字型的小胡子。小区夜间只对车辆进行盘查行人可自由出入,只见那黑衣人径直进了小区。大约四十分钟后,黑衣人又步行离开小区,步伐从容不见丝毫慌乱之处,身上也没有血迹等任何不正常的迹象。下面几段监控是街边拍到的黑衣人画面,黑衣人一路走回了鸿福酒店。

林威和法医老陈目瞪口呆,凶手竟然如此大胆,直接从酒店出来杀了人,又大摇大摆地走回了酒店,这简直不可思议!二人正在错愕间,门外传来一片骚动,张兵带着几个侦查员疾步走了进来:“老大,鸿福酒店有重大发现!”张兵满脸的兴奋:“我们查到了凶手的踪迹了!凶手就住在鸿福酒店609房间,今天凌晨六点半离开了酒店,没有办理退房手续,我们查了酒店前台的登记记录,您猜这间房间登记的是谁的名字?”

“谁?”

张兵兴奋地大声道“陆霏霏!”

“陆霏霏是谁?”林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老大你忘了?”张兵提醒道:“前几天在教育宾馆、、、、、、”

“是她!”林威登时醒悟,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林威倒是也听说了。

“老大。”张兵道:“我建议,马上对陆霏霏实行抓扑。”

“确定凶手就是陆霏霏了吗?”

“这、、、、、、”张兵犹豫道:“还没有,不过就算不是她,这件事也和她脱不了干系,把人抓来一审就清楚了。”

“好吧!”林威点头道:“我同意。”


6

十五岁的红豆出落的很清秀,就是个子矮了一些。她的班主任洪良对她很照顾,也经常给她送一些吃的过来。那一天,红霞路过红豆的房间,听到一阵异响,是红豆在哭的声音,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她听得出,那是班主任洪良。门开了,红霞吓的蹲在门后,门是向外开的,正好把她挡在了门后。也多亏天黑,洪良关门后没看到她。红霞感觉魂掉了一半,呆了好一会缓过来,进了门。红豆趴在床上,光着身子,地上还有些皱巴巴的卫生纸。红霞不知所措的哭起来:“怎么了,怎么了?他对你怎么了?”红豆呆滞着眼神,什么都不说。

红豆依然去上学,却并不再和红霞亲近。红霞恨极了洪良,看他讲课时道貌岸然的样子就想拿刀捅死他。她每天都陪着红豆形影不离,生怕她做出想不开的事情。这天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回到家里。弟弟还小,奶奶常年生病,家里就靠着红霞干活,晚上她打算给奶奶做鸡蛋蘑菇汤喝。天黑了,洪良来了,拿了很多好吃的还有零食,还放下了200元钱。看到红霞在,他很慌张,不自在的脸上挤出点笑容:“红霞好好陪陪红豆,她这几天不舒服,下周你们一起去上学去啊!”红霞面无表情的瞪着他,瞪的他快速地走了。

红霞小心地问红豆:“他欺负你多久了?你怎么不告诉我,我拿刀砍死他!”红豆咽着唾沫,抱着双腿坐着,紧闭着眼睛说:“姐,你能保密吗?”红霞去拉着她的手,点着头。红豆吓的立马缩了手回去,惊恐地说:“三次了,好疼好疼。”说着她大哭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红霞准备好了很多武器,砍刀、镰刀、铁棍、锤子。镰刀放在门后,砍刀放在她床头,铁棍放在饭桌旁,锤子放在红豆枕头边。每个夜晚紧张的心情无以复加,两个人拉着手,关上灯,聚精会神的听门外的动静。红豆说,他都是晚上11点后来。熬了三天夜,到了第四天红霞睡着了。

深夜,一个男人悄声进来,红豆和红霞用尽了力气也没能抵抗住他。洪良玷污了红霞,他说,你们两个最好都不要说出去,丢脸的是女孩子,以后前途就都没有了。至于他,上面有人,过几年后他就能当校长。红豆哭着说都怨自己,是她害了红霞。红霞说,谁都不怨,就怨洪良这个畜牲。红霞对红豆说:“咱们走吧,去大城市。去挣钱,供弟弟上学,等弟弟长大成人了,咱们就回来杀了洪良!”。

红霞拼命的挣钱,她要给奶奶寄钱供弟弟上学,她盼着弟弟长大。她挣了很多钱,她练习散打、柔道、格斗、MMA、、、、、、十二年过去了,红豆碰到了一个好男人结了婚,有了孩子。


7

“畜牲!简直是畜牲!”谢楠气鼓鼓的走进办公室重重坐下,端起面前的水杯大口大口地喝着水。

“哟!”一旁的张兵吓了一跳,转过身来问道:“这是谁又惹着咱们大小姐了?”

谢楠不答反问:“老大呢?”

张兵朝着审讯室的方向努了努嘴:“和孙哥在里面审陆霏霏呢。”

“哼!”谢楠重重的哼了一声:“这姓陆的女人也不是好东西,一丘之貉!”

“我说姐姐”张兵奇道:“到底是谁把您给得罪了?”

“谁也没有!”谢楠气鼓鼓道:“今天老大让我和小刘去被害人家里和办公室里查找线索,我们在洪良的办公室里找到一个旧日记本,那上面记着、、、、、、记着、、、、、、”

张兵瞪大了眼睛:“记着什么?”

谢楠脸色微微红了一下,恼怒的把一个厚厚的日记本拍在办公桌上:“你自己看吧 ,气死我了!”

张兵好奇的把本子拿了过来翻开,只看了几页他就大声惊呼道:“我靠!洪良这孙子真他妈够变态的!”


8

晚上,刑警队长办公室。林威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摊放着那本日记本,对面坐着副队长孙邵峰。二人沉默不语,良久,林威打破了沉默:“你先说吧。”

“好”孙邵峰先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道:“洪良的这本日记里记录了他自从当上了老师以后多年来 、多次地以威胁恐吓的手段性侵、猥亵、强暴多名女学生的犯罪事实。他这里面记录的非常详细,有时间、地点、受害人姓名、犯罪细节等。从他的日记里可以看出这个洪良就是一个变态的淫棍,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孙邵峰又喝了一口水,平复了一下道:“我统计了一下,这里面有记录的受害人有24名之多,没有记录的就无法考证了。最令人发指的,他第一次犯罪的对象竟然是一对双胞胎孪生姐妹,根据时间记录应该是2005年,也就是十二年前。他犯罪最频繁的时候是他当校长的那些年,最近的两次是他当上教育局长以后,也就是两年前和三年前。”

林威面无表情的听着:“这个日记本里记录的真实性确认了吗?”

“最近的两起确认了”孙邵峰道:“这个取证难度非常大,受害人大都不愿意报警,也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毕竟都是孩子,这种事情传了出去孩子的一生就毁了。小谢他们做了大量的工作,做了绝对的保密保证后被害人才算勉强承认了这个事情,但是也都不愿意作证。不过现在洪良已经死了 ,做不做证的也没有意义。其他的再往前这么多年了,更加不好取证,有的被害人已经离开了本地去了外地,也有的已经结婚生子,那就更不愿意提及这件事情了。”

“嗯!”林威一副不置可否:“在洪良和王艳花被杀这个案子上你有什么想法?”

“我还是坚持我先前的意见”孙邵峰道:“陆霏霏雇凶杀人,证据确凿。至于凶手找不到那应该是逃了,我们可以发协查通报,咱们有那个凶手的视频截图,可以全国通缉他。”

林威冷笑一声:“案子发了以后咱们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水陆空三路交通,全县、全地区乃至全省都封锁了,却一点凶手的线索都没有找到。凶手作案无所顾忌,几乎就是故意在监控的眼皮子下面做给我们看的,然后忽然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你觉得这正常吗?”

“这、、、、、、”孙邵峰怔了一下兀自强辩道:“也许凶手躲在哪个角落里,暂时还没有被我们找到也是正常的。”

“好吧”林威道:“也有这个可能。那么陆霏霏的口供你有什么看法?”

“根据我们对陆霏霏的调查,她的背景和社会关系综合来看,这份口供的真实性很大。”孙邵峰笑了笑随后道:“虽然她的供述在外人看起来有些可笑,黑社会杀手的广告,操!现在的黑社会也他妈与时俱进了!”

“可是我觉得一点也不好笑。”林威冷冷道。

“怎了老大?”孙邵峰惊讶道:“你认为陆霏霏说谎?”

“不不不”林威道:“我也觉得陆霏霏说的应该是真的,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有太多不合常理的地方。第一,根据陆霏霏供述,她只是让凶手去打一顿王艳花,并没有让凶手杀人,可是凶手不但杀了王艳花,甚至把洪良也杀了,这大大超出了凶手的任务范围。第二,整件事给我的感觉,凶手甚至比陆霏霏还要恨洪良和王艳花,特别是洪良。如果雇佣的凶手,就算是他要杀人,也会选择更快捷方便的方法,他有凶器,一刀刺死便是,何必徒手打死?这得有多大的仇?第三,既然是雇凶,那么凶手干完了活,也就是完成了雇主的任务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找陆霏霏拿钱?第四,也就是让我最疑惑的一点,酒店的监控。凶手竟然在监控里竟然比出了“剪刀手”,好像生怕我们注意不到他一样,我实在是想不出凶手这么做的原因,他只是单纯的在向我们挑恤吗?他为什么这么做?”

“这个、、、、、、”孙绍峰皱着眉头想了想,一时语塞,他也找不出理由反驳林威:“这个确实是疑点很大。但是陆霏霏雇凶杀人的事实是肯定的,她有作案动机,也有实施,并且口供里她也供认了确实雇佣了凶手。”

“她雇佣的是打手!”林威冷冷纠正道。

“好吧,不管她的主观意图是什么,事实上是洪良夫妇死了,陆霏霏犯故意杀人罪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我并不是为陆霏霏开脱罪责”林威眯起了眼睛:“我是觉得这个案子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对了,你继续说说对那24个被害人的调查。”

“哦,是这样的”孙邵峰连忙道:“这些被害人目前尚在本地的只有六人,其他的都去了外地,很难查找。目前承认被害的只有刚才我说过的两起。还有四个人其中三个都已经结婚生子,她们甚至都不承认认识洪良,我们也不好深究。还有一个也是在外地,最近刚刚回到咱们县里。由于她的身份有些特殊,我们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接触,没有再往深处调查。”

“嗯?”林威疑惑道:“什么情况?”

“哦,她就是我刚刚提过的洪良笔记本里记录的第一次犯罪的一对双胞胎姐妹中的老大。姓左,叫左红霞,本地人。左家有姐弟三个,左红霞和左红豆是双胞胎,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叫、、、、、、”孙邵峰看了看手里的笔记本:“叫左红杰,美院的学生,目前在上大三 ”

“你说身份特殊是什么意思?”

“哦,左家三姐弟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奶奶。这左红霞和左红豆姐妹俩当年都是一中的学生,洪良就是他们的班主任。根据洪良日记本里的记述,当年洪良先强暴了左红豆进而又强奸了左红霞。”孙邵峰说道这里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这姐妹二人后来离开学校后就去了北京打工供养她们的弟弟上学。这个左红霞是很有些本事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从街头卖麻辣烫做起,一直到自己开饭馆,后来她的小饭馆越开越大,渐渐发展成了大酒楼,后来她又创办了“俏江南”餐饮连锁有限公司,自己做了董事长。她这次回咱们县有两件事情,一个是她奶奶病了,正在住院治疗。另外就是好像本地有个做餐饮的老板要加入“俏江南”连锁,她来谈合作的事情。”

“哦?”林威忽然来了兴趣 :“这样说来这个左红霞不简单啊!”

“是啊!”孙邵峰叹了一口气道:“一个命运悲惨的小姑娘,在当今这个社会里能闯出这么一大片天地来确实是非常的不容易。这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励志榜样啊!”

“哼!”林威重重地冷哼了一声道:“她确实很励志!我猜她应该是住在鸿福酒店吧?”

“呃、、、、、、”孙邵峰愣住了:“是住在鸿福、、、、、、老大,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

“鸿福酒店就在县医院旁边。”林威冷冷道:“她住在那里方便照顾她奶奶,这很难猜吗?哼哼!简直太合理了!”

孙邵峰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老大,我觉得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我有说过什么吗 ?”林威表情冷峻:“仔细说说你们和左红霞的接触过程,不要漏掉任何细节。”

看着林威一脸的严肃,孙邵峰紧张起来,局促不安的道:“老大,还是让谢楠来说吧,和左红霞的接触是她去的,另外,有一件事情很巧的,左红霞是谢楠的远房表姐。”

“哦?”林威对这个情况有些意外:“快叫谢楠进来。”

谢楠进了林威的办公室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老大!那个洪良就是个畜牲,这样的人死一万次都活该!你不办案子调查我表姐干嘛?我表姐已经够可怜了,你还、、、、、、”

“小谢!”林威大声道:“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是警察!”谢楠顿时闭了口一声也不吭了。

顿了一下,林威语气缓和下来:“小谢,我不是针对你表姐,凡是和案子有关的人员都要接受调查,谁让我们是警察呢?你表姐作为公民这也是她应尽的义务,也是我们正常的工作程序。”

“好吧”谢楠也渐渐冷静了下来:“老大对不起,你想知道什么?”

“你和左家是什么亲戚关系?”

“算是远房亲戚吧”谢楠道:“我表姐的奶奶是我爷爷的表妹,所以我应该叫姑奶奶,我应该叫红霞和红豆表姐,红杰是我表弟。”

“哦”林威本来就不关心也算不清楚这层亲戚关系,直接道:“说说你和左红霞见面的情况。”

“是这样的”谢楠道:“我今天在医院里见到的我表姐,我说我来看看姑奶奶,就在病房里和我表姐聊了一会天。”

“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也没有什么啦,就是一些家常,哦对了,我还特意提了一下说教育局长洪良死了”

“哦?”林威感兴趣道:“你做的不错,她是什么表现?”

“也没有什么啦,我表姐情绪挺低落的,说她听说了,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反应。哦,对了,临走的时候我还和我表姐姑奶一起合了一张影。”谢楠掏出手机递了过来。

林威接过手机看去,照片中病床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神态很慈祥。谢楠和另一个女子一左一右在病床旁对着镜头。不得不说这个女子非常漂亮,气质柔柔弱弱的,眉宇间似乎有一些淡淡的哀愁。林威把照片放大了仔细看,看着看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小谢”林威道:“你确定这个就是左红霞吗?”

“当然”谢楠不知道林威什么意思,疑惑道:“这当然就是我表姐了。”

“哦”林威满腹疑惑:“嗯,小谢,你再仔细回忆回忆,我是说、、、、、、我是说,嗯,你确定,她就是左红霞?还有,你有没有注意过她的头发?我的意思是、、、、、、嗯,她有没有可能戴了假发之类的?”

“不可能!”谢楠道:“我表姐怎么会戴假发呢?”

“你怎么会这么肯定?”

“嗯、、、、、、我和表姐聊天的时候,她看到我的发卡说挺漂亮的,我当时还顺手摘下来让她看,然后我又亲自给她戴上试了试,我敢百分之百确定她没有戴假发。”谢楠说着取下自己头上的发卡:“老大你看,就是这个。”

“哦、、、、、、”林威并没有怎么注意那个发卡的样式,他有件事想不明白,就这么陷入了沉思。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林威从思考中惊醒了过来,刚刚拿起电话,一个严肃深沉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小林吗?”

林威一个激灵:“是我,顾局您好!”

“你怎么搞的?”那个严肃的声音道:“凶手抓到了为什么还不结案?”

林威心里一沉,耐心解释道:“是这样的顾局,现在凶手还没有抓到,只是抓到了买凶的人,她、、、、、、”

“我知道!”电话里的声音有些不高兴:“买凶的就是陆霏霏!全县都知道了还用得着你提醒我?”

“是这样的顾局,我觉得这个案子还有些地方不太清楚、、、、、、”

“小林!”电话里顾局长的声音稍微有了一些缓和:“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我知道你的工作能力,但是这个案子上面盯地很紧。我这里压力很大,再过几个月张局就要退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现在结案对谁都没有坏处。”

林威急道“可是顾局、、、、、、”

“没有可是!小林,你不要让我怀疑你的工作能力!”

“好、、、、、、好吧”林威咬着牙,无可奈何地道:“明天,明天一早结案”放下了电话,林威颓然坐下,脸色阴沉得有些吓人。一旁的孙邵峰和谢楠互相望了一眼,顿时噤若寒蝉。

良久,林威忽然猛地抬起了头眼中冒着光盯着谢楠。谢楠吓了一跳:“老、、、、、、老大,你干嘛这么看我?”

“小谢!”林威急声道:“你表姐!你表姐的电话你有吗?我不是说左红霞的,左红豆的电话你有没有?不要手机,她家里的座机号码你有没有?”

谢楠一怔:“有的,我今天跟表姐要了二表姐的电话了,不过我二表姐现在不在咱们这里,她在北京呢。”

“太好了!”林威兴奋地有些语无伦次道:“座机!不要打手机!你现在就打你二表姐家里的座机!一定要她亲自和你说话!”谢楠愣住了,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快打!马上”林威催促道:“我要知道左红豆现在在不在北京!”

“哦、、、、、、好吧”谢楠拿起手机翻找出一个010开头的座机电话拨了过去,刚刚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喂,你好,哪位?”电话那头是一个充满磁性的男人声音。

“哦、、、、、、你好”谢楠一时忽然想不起来说什么好,语塞起来。

“问你表姐!”林威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谢楠连忙道:“是、、、、、、是红豆表姐家吧?哦,您是姐夫吧?”

对面的声音有些迟疑:“请问您是?、、、、、、”

“我是谢楠,我是红豆表姐的表妹”谢楠说话慢慢流利了起来:“姐夫,我表姐在家吗?”

“哦,她在的,陪孩子睡觉了,你等一下,我去叫她接电话”接着电话里传出由近及远的脚步声。听到这里,林威眼中闪过失望之色,颓然的呼出了一口气慢慢地坐回了身子。

过了大概二三十秒,电话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喂,小楠吗?”

“是我,表姐”谢楠道。

“小楠,我们好多年没见面了呀”对面的声音有了些许惊喜:“你在哪呢?听说你都当了警察了。”

“我在老家呢”谢楠笑了笑道:“今天我去医院看姑奶奶,见到大表姐了,顺便就问了问你的电话,你怎么不和大表姐一起回来呀?我都想你了。”

“哦,我孩子太小,不太方便,过一段时间我就回老家看你们。”

“好呀表姐”谢楠道:“你孩子多大了?男孩女孩?快带回来让我看看、、、、、、”

后面的话林威再也没有心情听了,他默默地点上了一根烟,对孙邵峰无力地挥了挥手:“明天一早结案吧!”


9

北京,一处居民楼里,左红豆的丈夫刘青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几个月的女儿,默默的看着面前的茶几。那上面有一部开着免提的手机,正在传出红豆的声音。旁边是家里座机的电话听筒,谢楠在电话的另一头正在和手机里的红豆愉快的聊着天、、、、、、

一千六百公里外,鸿福酒店709房间里,红霞看着红豆挂了电话叹了一口气默默不语,良久,他叫来司机,吩咐他连夜将红豆送回北京、、、、、、


10

“俏江南”连锁店的谈判结束,双方合作成功。签订了手续,红霞和红杰办好出院手续,把奶奶接回了家里。由于红杰即将开学,红霞决定带奶奶去北京静养。

在离开老家的前一天傍晚,红霞一个人独自出门散步,走到了一个广场上。广场上人很多,不远处一群大妈正在欢快地跳着广场舞。广场的西北角不知何时来了一老一少两个流浪汉。看样子像是从农村出来的,老的那个满头白发衣衫破烂,盲了双眼,怀里还抱着一把弦子。年轻的手里拿着一副板子,好像腿脚不大好,走路有些一瘸一瘸的,看样子是两个民间的流浪艺人。

这年头可不常见这种民间艺人,人们习惯了上网玩手机,生活节奏也是越来越快,根本就没人会去欣赏这些民间艺术了。卖艺的也是越来越少,城市里更是见不到,如果是白天这二位肯定会招来城管的驱赶。

老头拨楞了几下弦子,年轻的打了几声板儿马上就招来了不少看热闹的,有个染着黄毛的小子瞧着稀奇,冲着二人打趣喊道:“老头,来一段呗!唱个周杰伦的《双节棍》听听!”黄毛小子的话马上就引起了一片哄笑声。两个流浪艺人脸上泛起一阵尴尬的神色。旁边有个上了岁数的,看起来像是退了休的老人看不过去了,冲着黄毛小子呵斥了几句,转头对那老头说道:“老哥,别听这帮小子瞎起哄,来一段,来个《狮子楼》!”

二人听了连忙席地而坐,盲眼老人手指叮叮咚咚翻动着弹出了一段旋律,年轻的打着板儿。过门之后就是民间艺人的开场唱,这个也叫定场诗,十分的精彩,在旧社会这个一般就是作为招揽看客来用的招数。只见那盲眼老艺人张口唱道:“浪子三唱,不唱悲歌!红尘间,悲伤事,已太多!浪子为君歌一曲,劝君切莫把泪流呀!人间若有那不平事!纵酒挥刀斩人头哇!”高亢的秦腔直刺云霄,老艺人的嗓子那叫一个清亮,登时就搏了一个满堂彩。

“好!”围观的人们不由自主的叫着好,纷纷掏出零钱向场中扔去。红霞静静地听着,良久良久。直到老人唱完,人群散去,她掏出一张百元大钞走上前,轻轻放在老人的面前转身默默离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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