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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的记忆(组诗)

  • 作者: 芦苇
  • 发表于: 2016-05-27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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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驼铃)


  我还在寻找,一种叫驼铃的声音
  从音色的画卷里窜出来,去聆听一缕
  沙漠鼓动的心跳、和着风,脚掌旁溅起碎玉般的声音
  绵延不绝,在白天的光线中
  这风尘中的倾诉被方言练硬了翅膀
  一口歌喉,正从戈壁的沙丘走向大海。有音线
  时断时续串起的力量,像是串着脱落的时代

  如果迷失,请不要害怕,让
  这孤独的声音静静地在你的耳垂边划过
  走过新旧不定的丘原和历史
  如月,如雨,散落在曾经还立着的一座最后的城门
  一整天,驼铃像阳台的晾衣绳
  偶尔没轻没重地动弹一下,快要被折断时
  就掀起一场弹性的革命,又获得生机,余音不绝

  听,这破碎的心事,在诉说着什么
  是边关上狼烟如雾,生锈的铁甲落满寒霜
  还是只愿做一盏祈福的灯塔。在
  这神奇的土地上行走,一个千年前的歌谣
  就足以让那些开花的沙子,掷地有声

  然后,它被夏至的沙烫得沸腾

  也给我快要枯萎的诗歌加几次热量


 

  (骆驼)


  走过这片没有水的海,你就是鱼,没有鳍

  我的眼睛里盛满远古的传奇,比如
  你丢下的脚掌踏碎了历史的骨架
  碾成一片沙海,存放在戈壁深处
  或是,被绊倒的碑文长不出一棵青草
  不是遗产,不是文物,荒凉丛生

  后来碎了的瑶琴告诉我,那个忘记拾掇的灵魂
  走不出这不毛之地,在轮回中流传
  在烈日下开垦一亩七分绿洲的驼峰
  说不清楚,是铃声跟着骆驼摇摆,还是骆驼
  紧紧地,慢慢地相随其后
  我和驼队一样,以当下最流行的方式
  直起腰杆,尽管肚皮上还挂着一块块死皮
  行走于沙堆的艺术之间,行走在一杯水的重量之上
  因为没有人告诉我,在这支队伍中
  隐喻着许多暗示,和认知方面的落差

  就像那些潜伏在四周的风暴

  一些看似柔软的气息,内心却可以借助一支驼队的呼吸

  就像西海岸自由自在的海水

  一个脚印,覆盖另一个脚印


 

  (行走的沙)


  远看像是一座城堡,走进去
  皆是一粒沙。有人告诉我,这里暗含着
  清风一样远的距离,它们背负起沉重的外壳
  时刻担忧一个脚掌就可以让寂静破碎
  类似于奔走的蚁族,为了生活
  为了另一座海市蜃楼般梦幻的城

  谁都不曾料想,不过是一场风,吹到这里就肆意
  尽管最后只剩下用一条线串起的沙丘
  为了谁而来,谁拉起这一端
  在不断切换的像素里,它们若隐若现
  不断走失在家族里的仙人掌,还有直插云霄的炊烟
  都一定有目之所及的远方和自己的视线

  这是一粒沙,普普通通的一粒
  只是喜欢一大群一大片的集体搬迁,就渲染一地故事
  描摹一笔诡异多变的神秘景象
  谁还说这一粒沙没有排骨,呵欠打乱脚印的踉跄
  里面胎生世界上最轻快的动词和步伐
  在这里,满身喧嚣打不破生锈的残阳
  覆盖的夜色,是疯狂的呐喊和城市的欲望
  它们的身下是一座安静的城市
  静如禅意深深的寺院,木鱼声,回响
  平静中,铃声敲起那碎伏了千年的沙尘暴

  唤醒失忆了很久的主题,那就是行走的沙



  (蜥蜴)


  从烧焦的沙子地上起跑

  透过一个暑假的时间,一滴墨点
  悄无痕迹地顺着一阵狂风的轨迹前行
  平面和立体,其实是两种不一样的拼色

  驼铃是一个无规则形状的方框
  而能够知悉其中奥秘的生灵,除了驼峰的姿态
  还有一个小人物,那只被凹陷的沙丘围攻的蜥蜴
  或许是因为天色和眼角膜的反光
  让你淡化这个角色的气味和敏感性
  所不同的是,在这漫漫黄沙铺开的背景之下
  它在运动,如同一条蛇,一言不发
  张开细小如针脚的指甲,扣下一粒沙

  我才对于奔跑而言,整个过程
  我只是代表一个见证者的眼睛,在观察你
  并且带动一丝惊讶的口气,来确认你阳光下
  黑丝般细腻的光泽或者干枯
  如果有一只扑到我的眼睛里,想要进入另一个世界
  它望着我,就像对视一块玻璃,几秒钟
  然后无趣地以一个自认为优雅的转身
  结束这场惊心动魄的相遇
  脊背有着刀刃般的锋利线条
  如此近的距离,倒让夜色迷了我的眼睛
  模糊了我和它拥有的一样的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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