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剑焚天（第十五章 太初化剑）

　　第二天日上三竿，萧凌风才迷迷糊糊地醒来。“你再看看《灭世决》，我感觉你灵海中有些波动。”寒霜的声音立刻传来。萧凌风模糊地应了一声，将意识深入灵海。

　　“太初化剑，地火熔岩，阴阳凝磐，天火九链，离火狂澜，飘渺无边，绝火红莲，弹指弑仙，混沌圣焱，灭世焚天。”一个空洞的声音忽然回荡在萧凌风脑中，似从太古回荡至今，沧桑之感直入人心。萧凌风听着这声音，竟有种经历百世轮回之感，连忙定下心神。

　　“好险……”萧凌风隐约感觉到，自己若是陷入其中只怕就很难清醒了。忽然，脑中又是一涨。“难道这灭世决还有其他内容？”

　　忽然，红色，火一般的红色充满了他的意识，却没有丝毫灼热之感。远处的虚空中，一个人影向萧凌风走来。那人走得近了，萧凌风才看清他的相貌，这是一个中年人，眉际很高，脸型方正，一头红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这人一袭金袍，那金色却是与金属性锋芒毕露的金色不同，十分灼人，令萧凌风不禁想到了一样东西——岩浆。

　　“你叫萧凌风？”那人问道，他没有张口，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

　　“晚辈正是萧凌风。”萧凌风退后一步，拱手道。

　　“不错，不错……你是第一个修我《灭世决》之人，说来与我也算有缘。老夫……司徒烈。”中年男子微笑点着头。

　　“原来前辈便是这《灭世决》的作者。”

　　“正是，老夫在数千年前便已归天，现在你见到的不过是一缕分魂。刚刚老夫所言是《灭世决》中的剑技与剑诀，每一句对应一层。你既已凝成圣灵，便是踏入了第一层，老夫此行便是来教与你这‘太初’与‘化剑’。”司徒烈说罢，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柄巨剑，长度足有七尺，宽也有尺余，剑身表面似有岩浆缓缓流动，忽明忽暗。

　　“太初。”司徒烈张口，吐出两个字，随即挥舞起那柄举剑，庞大的剑身在他手中仿佛没有重量一般，剑影连成了一片。剑气凛冽四散，仿佛一团爆炸的火焰。

　　“火之初，乃爆裂而成，其性极烈。‘太初’便将火元力的烈性发挥至极致，剑势极猛，一往无前。”话音刚落，“太初”便进入尾声，司徒烈双手握住剑柄从背后斩出，一团红芒蓦然在剑刃下炸开，翻卷而出。萧凌风的意识也被红芒包裹，感到一阵灼痛。

　　司徒烈收剑而立，红芒消散。“化剑。”又是两个字吐出，司徒烈将巨剑平持于身前，眉心浮现出一个火焰形符号。

　　“圣灵！”萧凌风暗道。

　　司徒烈眉心的圣灵符号闪烁着，充满萧凌风灵海的红色忽然波动起来，在他面前凝成一柄样式普通的赤红重剑。司徒烈巨剑挥出，那柄剑也化作一道流光向前飞去，路径十分诡异，令人难以捉摸。那剑飞出约十丈外，司徒烈手中巨剑忽然立起，远处的那柄剑轰然爆炸，化作无数道火线消散。尽管离得这么远，萧凌风也能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化剑’剑诀是以圣灵凝天地之力成剑，配以特殊的元力运转方式，威力极大。”说罢，司徒烈看了萧凌风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鼓励，然后转身踱向远方。

　　红色褪去，一幅图像显现。“这是‘化剑’运转元力的方式。另外，告诉你体内那灵魂体……哦，应该是剑灵。告诉他，老夫不会伤害你，让他不必监视。”

　　萧凌风记住这幅图像，意识回到现实。

　　“剑仙就是剑仙，一缕分魂都如此厉害……”寒霜颇为无奈。

　　萧凌风“嘿嘿”笑了两声道：“司徒前辈这两式的确威力无穷，这几日先练习这个，至少能施展出来才好。”说罢起身下床，拎起圣龙之炎推门而出。

　　半个月在修炼中转瞬即逝，萧凌风没日没夜地练习着“太初”、“化剑”两式，总算有所小成。元力修炼自然也不会放下，凝聚圣灵之后，再运转《灭世决》第一层便不会出现那么诡异的情况，但比寻常的功法仍要强上太多。

　　“凌风，练完了？”萧谨看到萧凌风，问道，“早饭给你留了，我去让他们热一下。”说着就要起身，却被萧凌风拦下。“不必了，今日我要出去，早饭就不吃了。”萧凌风看萧谨脸上闪过一丝担心，忙说道：“不会太久，下午就回来。”

　　“哦，那就好，早些回来。你还小，独自在外难免有不便。”萧谨这才松了口气。

　　萧凌风出了府门，叫了辆马车向北门而去。“又要去找阴月？”寒霜戏谑地问道。萧凌风仍平静地在马车上坐着，心中道：“嗯，如今剑技‘太初’、剑诀‘化剑’有所小成，想找个对手试试威力，也许还能在战斗中有所领悟。”

　　半个时辰后，阴月山脉中部。

　　“这么走，今天只怕回不去啊……”萧凌风斜靠在，望着山脉深处说道，“寒霜前辈，帮个忙吧。”

　　“哈哈，才想到我么？”寒霜笑道，说罢，一股强烈的剑气从萧凌风头顶冲出，直入云霄。

　　一声嘹亮的长鸣响起，一只铁灰色的鹰类妖兽从山脉深处飞掠过来，落在萧凌风面前，掀起一阵狂风。萧凌风极力稳住身形，却仍是后退了两步。那鹰拍了拍翅膀，示意萧凌风坐到它背上。萧凌风纵身一跃，落在它宽阔的背脊上。

　　“呼”的一声，萧凌风只觉眼前一花，便已身在高空。向前方看去，远处的兽皇谷以极快的速度靠近，不过十几息，便降落下去。萧凌风跳下鹰背，面前正是阴月兽皇。

　　“凌风？才十几天就回来看我了？哈哈，我看你就常住在这好了。”阴月看到萧凌风也很是开心，笑道。萧凌风拱手一笑，没有说话。

　　阴月拉着萧凌风向谷中走去，问道：“说吧，有什么事？”

　　“我学了些新的剑招，想在实战中练习一下。”

　　“哦？莫非是寒霜教你的？”阴月顿时来了兴趣。

　　“不是我，”寒霜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是司徒烈。”

　　阴月浑身一颤：“炙炎君，司徒烈？”“正是。”

　　萧凌风疑惑地问道：“炙炎君？那是什么称号？”寒霜没有说话，阴月也是犹豫了一下才答道：“也不知道告诉你究竟是好是坏……在上古，剑圣、剑仙如林的时代，有九位剑仙，他们的实力或许不是最强的，但他们对各自属性的领悟却最为透彻。甚至有传闻说他们获得了本源的认可。这九个人被当世人成为天魂九君。这九人在那场大战中共同陨落于千剑冢，对本源的感悟也随着储物空间遗留在那里。一千多年前，这个消息不知为何流传出来，引起了无数强者前去寻宝，不过九成九的人都死在了那里。”

　　“主人也是其中之一，”寒霜接过话头，“那时主人仅有七品剑圣，却幸运地逃了出来，还带走了炙炎君的遗物。你那柄圣龙之炎也是其中之一，虽然只是一柄神器，但能作为炙炎君的收藏定有其出众之处。”阴月摇了摇头，不知是感慨于程秋雁的幸运，还是为那些死者哀伤。

　　“不说这个了，等你变强了自然接触得到。”又走了一段路，阴月说道，“既是炙炎君的剑招，想必威力非同一般，今天可要好好观摩一番。”说罢，阴月化作一道黑色流光向阴月峰而去，一股剑气包裹住萧凌风，随阴月飞去。

　　“太初。”萧凌风手持圣龙之炎，剑尖斜指地面。话音未落，整个人以仗剑前冲，长剑直指面前的一头四阶火纹豹，转眼间便已逼至它身前。火纹豹敏捷地向旁一跃，躲开剑势，随即挥舞起两只前爪，向萧凌风扑来。萧凌风剑势不竭，右脚踏地，旋身斩出一剑，正与豹爪相击。“铮”的一声，双方各后退数步，又向对方扑去，战在一处。

　　“好强的剑技，每一剑都将身体的爆发力利用到极致，发挥的力量足足多了七成……”阴月在一旁赞叹道。

　　“你……输了！”萧凌风大喝一声，双手握剑由背后一剑劈出，赤红的元力光芒在剑身上忽隐忽现。火纹豹眼中露出惊惧之色，身上的火焰纹路亮起，似是全身包裹烈焰一般，随即抬起双爪抵挡剑锋。然而剑锋临近之时，萧凌风眉心闪过一丝红芒，火纹豹身上的火光忽然暗淡下去。

　　“轰……”一阵剧烈的轰鸣从剑爪相交出传来，一股肉眼可见的火红色元力爆开，将这一人一豹吞没。不久，两个身影从烟雾中现身。萧凌风左手执剑，右手垂在体侧，虎口绽裂，献血汨汨流出。而火纹豹的状况显然更加惨烈，右前爪软软地垂在身前，血肉模糊，甚至看得到断裂的骨头，左前爪虽然能勉强支撑身体，却也是皮开肉绽。

　　一旁观战的阴月早已目瞪口呆。四阶妖兽，与九品剑师相敌也未必落下风的存在，萧凌风却以剑武者修为重伤了它……许久，阴月长叹一声道：“炙炎君果然不负盛名，剑技竟然强悍如斯。凌风，你那剑诀，我来领教。”说罢左手一挥，一股黑色妖力包裹住重伤的火纹豹，将其送下阴月峰。

　　萧凌风微微点头，右手横握圣龙之炎平放于身前，左手打出数个手印。随着手印的打出，他眉心也渐渐浮现一个火焰形的符号，正是当初所凝的圣灵。圣灵一出现，整个峰顶的火属性天地之力立刻剧烈地波顶起来，以圣灵为中心，向四周涌动，仿佛朝拜般起伏着。

　　难怪火纹豹的妖力被他压制，他眉心内火元力的浓度甚至超越了普通剑神强者的元力核心。炙炎君……这功法究竟有多强？阴月瞳孔一缩，暗道。

　　此时在萧凌风身前，虚无中渐渐浮现出几道火红色的线，交错缠绕。圣龙之炎轻颤，一股金色火焰荡出，与火线交融。很快，一柄金红色、仅有半尺长短的“剑”便凝聚出来。

　　“化剑。”两个平淡的字从萧凌风口中吐出，阴月却是一脸严肃。下一刻，萧凌风手中的圣龙之炎平推而出，金红色小剑便冲向阴月。阴月右手在空中连点数下，数道黑色妖力透体而出击向小剑，却无一命中。

　　“有趣……”阴月嘴角微微上扬。右手一握，一个漆黑的光球把小剑包裹在内。萧凌风在这一瞬间感觉到自己与那柄小剑的联系变得若有若无。右手仍持剑于胸前，左手一招，四柄略显透明、与先前金红色小剑大小相仿的剑渐渐成形，旋转着冲向黑色光球。同时，萧凌风纵身跃起，左手向三个方向打出手印，然后双指并拢，向光球刺去。

　　阴月看这萧凌风这一连串的反应，眼中露出赞赏之色，说道：“这光罩强度堪比十品巅峰剑师的全力防守，今日我看看你能否将其破开。”心中却是充满了期待。

　　萧凌风暗中计算着。四阶妖兽，大约是七、八品剑师，猝不及防下我才伤它两肢。“化剑”比“太初”略强些，不过不会强太多，十品剑师的防御还是远远不够。若是我用出“太初”……想到这里，萧凌风摇了摇头，自己靠圣龙之炎才维持住与小剑的联系，用出“太初”，只怕那剑会立刻消散吧……

　　四柄白色小剑撞击在光罩上，只是激起一阵涟漪便被反震力震碎。萧凌风随后而到，左手剑指挟着三才剑阵之力点在涟漪的中心。

　　“嘭！”萧凌风倒翻出去数丈方才落地。反观那光罩，仅仅是又一层波纹扩散开来，没有丝毫破裂的迹象。

　　“那……就这样吧。寒霜前辈，借剑一用！”萧凌风低喝。下一刻，一条尺余长的裂缝出现，一道银光闪过，寒霜剑落在萧凌风左手上。一股心神相通的感觉传来，萧凌风甚是舒服。后退一步，丹田内雾状元力毫无保留地涌出。右脚踏地，萧凌风跃起，在空中舞出三才剑阵，向光罩刺去。有了寒霜剑相助，萧凌风此刻所聚的天地之力远非方才的剑指可比。三团浓浓的雾球在萧凌风身周旋转，从远处看去，就像半空中黑、白二色球体相撞一样，十分壮观。

　　眨眼间，萧凌风被天地之力包裹的身形与黑色光罩撞在一起。“轰”的一声，白雾被震散，萧凌风倒飞出去，光罩仍纹丝不动。

　　然而，半空中的萧凌风踏出了一套奇异的步伐，倒飞的身影诡异地转向，绕了一个大弯，却又向光罩飞来，剑尖前指，再度轰击在光罩上。

　　“轰……轰……轰……”萧凌风第四次倒飞出去，却是足足飞出十丈外才转回身形。此时的萧凌风，左臂衣衫已然崩裂，握剑之手也颤抖不已。额头上汗水密布，想来在这么激烈的进攻中维持与“化剑”的联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给我……破！”萧凌风一声怒吼，圣灵印记浮现，右手一扬，圣龙之炎笔直地插在地面上。半空中一个旋身，萧凌风双手握住寒霜剑劈在光罩上，其内更是传来一声巨响。下一刹，光罩从萧凌风剑锋所击处碎裂开，无数道金红色火光冲出。萧凌风面色微变，身形急退。

　　光罩炸裂，伴随着一声巨响，澎湃的火元力从其中涌出，在两人中间形成一道火墙。阴月感受着传来的火热之感，眼中赞赏之色更浓，脚步轻易，整个人已出现在萧凌风身后，伸手扶住后者摇晃不已的身躯，一股柔和的妖力涌入，辅助其体内元力修复其左臂受损的筋骨、经脉。

　　少顷，伤势恢复大半，阴月收回妖力，道：”剩下的伤势你自己便能处理了，以后不可在如此拼命。剑士只是筑基，受伤过重对日后修炼会有影响。但你今日的表现真的是大大超出我的意料。”萧凌风微一点头谢过阴月，盘膝坐下，闭目修炼。

　　白光闪过，寒霜出现在阴月身旁。“如何？”

　　阴月点头，道：“炙炎君不负盛名，凭着这两式，一个二品剑武者竟能与高阶乃至巅峰剑师抗衡，战斗力堪称恐怖。只是……”阴月停顿许久，才接着说道，“只是我感觉那‘太初’像是残招。”寒霜“嗯”了一声道：“你也发现了。”

　　阴月犹豫着点点头，道：“只是感觉。那最后一击元力大量外放，却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只是任其消散，以炙炎君之智，他的剑技绝不会有这么大的破绽。”“嗯，不过这十几天我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炙炎君，究竟不是我辈所能猜测的人物。”阴月默默赞同。

　　不约而同地，阴月和寒霜同时看向萧凌风，眼神十分复杂。天魂九君，以及当年的其他剑仙强者们，个个都是极强的存在，却也难逃陨落于千剑冢的命运。而眼前这个单薄的少年，能否超越他们，帮助灵剑大陆度过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