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福尔摩斯探案

　　我最近一直忙于照料着我的诊所，贝克街那面的老伙计福尔摩斯最近也很少再与我联系。不过在下午我刚刚做完最后一个手术，还没来得及收拾一下，便收到了来自老友的一封电报：
　　亲爱的华生：
　　我这里有个棘手的案子需要你的帮忙，请你一定在百忙之中于今晚九点钟之前赶到。
　　————夏洛克福尔摩斯
　　我看了看时间，或许还足够吃一顿饱饭，但是介于福尔摩斯如此的急切，我还是匆匆吃了一点面包便叫了去贝克街的马车。
　　马车的颠簸迎合着道路的起伏，街道上依旧笼罩着薄雾。在我的马车即将到达门口的时候，楼上的窗帘突然拉开，射出一道苍黄色的灯光。我从马车上一下来便直接冲上二楼，福尔摩斯还在对着窗户往窗外瞭望。“把你嘴上的面包渣擦一下，看看桌子上的那封信。哦对了，顺便把桌子上杂乱的报纸收拾一下。”
　　“哦，我亲爱的福尔摩斯，我都快成你的私家保姆了。”
　　“嘿！老伙计，我原以为你不会介意这项工作的！这些杂乱的报纸已经无法勾起我的兴趣了。快让它们消失的快些。你还是看看这封信吧！”
　　尊敬的福尔摩斯先生：
　　久闻你破案如神的大名，目前我遇到了一件恐怕是平生以来最大的难事了，我的生死已无关重要，但我的难题恐怕也关乎你的命运，整个不列颠王国只有你能帮我了，周六晚上九点钟我将会造访你。
　　————霍德雷因先生
　　“哦，这样的信件，恐怕你不止一次的收到，为何这次如此急迫的叫我来呢？”
　　福尔摩斯一手拿起信件，一手托着烟斗，面对着窗户，眼睛一直盯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马车，似乎并不注意这张信件，他用烟斗柄指着信说：“促使我把你叫到这里来的正是这个信，至于谁寄的信，仅仅做一个小小的推理，便能猜出一二了。你看，这张信纸的材质，如果你仔细的嗅一下，里面有来自东方的茶叶的芳香。绝不是一般人士能够使用的，再看这墨迹，根据我对于一百多种钢笔墨水特点的研究，这种墨水应该是1886年美国生产并且是限量销售到英国的，你看信上的日期，正是今天，很显然，他写这封信的地址距离贝克街不算太远而能在一天之内送来。另外根据这个墨迹干的程度可以推断这封信大概是上午九点钟写的，因为九点钟的时候太阳正好能够透过窗户暴晒在这种信纸上形成如同这样的斑。他写得时候很显然阳光只是是透过一条窗帘的缝，所以导致形成这样一条带状痕迹。字迹如此紊乱，说明他写信的时候肯定慌慌张张，目光通过窗帘的小缝盯着来来往往的街道，哦，就像我这样。这样看来，今天我们的客人可能是一位对于英国极其重要的人物，至于霍德雷因，我认为它仅仅是一个不想被别人认出来而编造的化名而已。快收拾一下你那乱糟糟的头发，哦，听，他已经上楼了，好了我去开门，这乱糟糟的房间恐怕不会得到我们客人的赞扬了！”
　　开门迎来的是一位穿着长长的灰色旅行斗篷，戴着一顶黑色帽子的中年男子，苍白的表情不禁使我打了个寒颤，整个人体型消瘦，一进门就几乎要晕倒了似的，还好福尔摩斯将他扶到了椅子上，他才慢慢缓过神来，福尔摩斯问道：“哦，我尊敬的博斯克先生，现在好些了吗？”我们的客人用一种诧异的眼光问道：“谢谢，我感觉好多了，不过你是如何知道我是博斯克的？”，“这个问题恐怕连我最忠实的助手，华生医生”，他的手指向我，“都不觉得是个难题。”福尔摩斯突然这样介绍我，使我不得不重新打量一下这位客人的行装了。“哦，不，福尔摩斯，这确实有点难了。”然后福尔摩斯笑道，我还以为你和我合作这么久，做一个小小的推理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他接着对我们的客人说道：“首先你的无论站姿还是坐姿，都是典型的英国军人，你写的信中词语有印度的风格，说明你在印度服役过，哦忘了告诉你，华生医生也曾经是一名在阿富汗服役的军医，你的衬衣上有个字母V，如果我没记错。这是英军颁发给当时在印度作战功勋卓著的杰出奖励，整个大不列颠只有三个人，哈瑟，麦卡，还有就是博斯克，而另外两名获奖的，均已经牺牲在了印度，而你，现在已经晋升到陆军的巅峰了。仅此而已。”于是他近乎渴求般的对福尔摩斯说道：“棒极了，看来那些报纸上对你的评价没错，我现在非常坚信你能够帮助我，酬金你尽管开口。”
　　福尔摩斯说道：“至于报纸上的描述，那都是身边这位无聊的医生为了打发时间。哦，对了！我或许会对你的案子非常感兴趣，还请你不要遗漏任何环节，当然，把无关紧要的话去掉以后再说！”
　　“我上周收到了情报组织从法国带回来一份关于目前欧洲各国军备扩张的详细报告，我把他锁在了我的书房的一个保险箱里，但是今天上午八点钟我打开保险箱的时候里面什么也没有了。而我后天就要在一次重要的会议上用到它。情形危及我便给你写了一封简短的信，就是这样。”
　　“哦，你是说在保险箱完好无损的情况下文件丢失了？”
　　“没错，钥匙一直在我身上，连洗澡时候都挂在脖子上。”
　　“听起来有趣极了，现在需要赶快雇一辆马车赶到你的住处，哦，你的住处附近是否有方便的旅馆？”
　　“旅馆随处可见，我们现在就动身吗？”
　　“如果你想在后天的某个会议上出问题，我们大可以在这里睡上一觉。哦对了华生，顺便带上你的左轮手枪，我觉得必要的时候很有用。”
　　我曾经在阿富汗的戎马生涯使我养成了行动敏捷，几乎随时可以动身的习惯，简单的收拾之后我们就乘上了去博斯克将军家的马车。福尔摩斯问道：“可否介绍你下你的家中情况？”博斯克将军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如果这个跟案件本身有关的话，我是很乐意向你叙述我的情况。”
　　“任何信息都可能为破处案情提供线索，一个越是毫无特征的细节就越有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既然这样，那好吧，我的家中目前只有四个人，我，我的妻子怀特，我的女仆人和一个老家丁，女仆人和家丁都非常的忠厚老实。平时我基本不在家，家中也就只有三个人了。女仆人是从我和我夫人结婚时候就雇佣的，家丁原来是个几乎要沦为乞丐的人了，我的妻子将他雇来照看家门。”
　　“你的文件只有你自己知道吗？”
　　“哦，当然，这是国家机密。”
　　马车在福尔摩斯和博斯克将军的交谈之中到达了目的地。我们下车去找了一家旅馆。回来的时候，隔着铁门一个男子从房子里走了出来，拄着手杖，看起来有些跛脚。
　　“嘿！布鲁克，把门打开，我的客人到了。”那个男子打开门，昏暗的灯光下，依稀可以看到一张黝黑的面庞。进了大门是一个虽然古老但是依旧有着贵族气息的建筑，左右两侧分别是仆人的住处。进入这栋古老的建筑内部，大厅的墙上挂着一些油画，从大厅的左面上楼，便是博斯克的书房了。这个书房只有一个窗户和一个门，不是出于何种建造原因，窗户只能透过阳光而不能打开。福尔摩斯从这扇门开始，如同猎狗嗅猎物的气息一般小心翼翼地在整间房间里搜寻着，有时候脸几乎就要贴在地面上，有时候慢慢的挪动脚步，他在调查的过程中，我从来不愿意打断他，因此我也在四处观看这间房子。门锁没有被强行撬过的痕迹。保险箱同样如此。
　　在对房间进行了毫无遗漏的检查之后，福尔摩斯开始对门口的楼梯和墙壁进行同样的工作，楼梯一侧是墙，一侧是木材做的扶手，楼梯也是木质的，雕刻着具有东方特色的花纹，由于时间久远，走起来发出一些和这个古老建筑相符的声音。福尔摩斯这时面对着墙壁，眼睛发出他思考时特有的深色，陷入了沉思。
　　他先是用那金丝楠的烟斗脱着下巴，然后突然转身，匆匆几步跑到了那位陆军将领的面前。
　　“博斯克将军，我有一些问题，希望你能回答，比如，平常这个房间经常被使用吗？”
　　“至少一年没有使用了，直到上周我重新打开它来储藏我的那个机密文件！因为这个房间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好极了，正如我想的那样，哦，顺便问一下，你的家丁的腿一直都是跛的吗？”
　　“我收留他就是因为当我遇到他的时候他被马车重重地撞断了腿，我的妻子建议我雇佣了他。”
　　“那他过去是干什么的？”
　　“我只关注他们是否认真的工作，至于过去，那是他们的隐私。”
　　“你最后一次见到文件是什么时候？”
　　“这几天我每天早晚都会检查一遍文件。”
　　“也就是说，文件是昨天晚上丢失的，哦对了，有没有丢其他的财富呢？”
　　“家中没有什么贵重的财富，全部都在银行了。”
　　“你的家丁的姓氏是什么？”
　　“菲雷尔！”
　　“今天你家中的人是否都出去过，哦算了，把你的女仆人叫来吧！”
　　对于福尔摩斯这一系列的问题，我丝毫看不出期间的关联，福尔摩斯这时候看起来已经成竹在胸了。他接着说：“能否顺便把你的家丁叫过来，我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确认我猜想的信息。”
　　“当然没问题，博斯克说完便出去了。”
　　“我亲爱的福尔摩斯，你如何看待这个案子？”我问道，福尔摩斯笑了笑，“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这简直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案子了。”话说到这，家丁和博斯克将军已经进屋了，福尔摩斯向家丁握手，这可是很少见的举动，我似乎没有见过福尔摩斯向谁握过手，那个家丁左手拄着一根拐杖，伸出右手握手。
　　“从昨天到现在你是否注意过家中有没有人出去过？”福尔摩斯对那个女仆人说道。
　　“哦，昨天晚上我不知道，但是今天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人出去过，本来布鲁克是要出去办理一些私事，但是他今天修理了一下壁炉和烟囱，刚刚结束你们就回来了。”
　　“哈哈，好了，棒极了所有的疑问都已经解决了，明天早上我会交给你所要的文件了。”
　　“哦，对了，不知道附近的旅馆还有没有关门，我需要一间舒适的房间休息一下我疲惫不堪的身体了，大家晚安。”
　　我和福尔摩斯从博斯克的家中出来，已经是深夜了，还好我在来的时候预定了房间，倒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但愿福尔摩斯在明天的早上能够找到失落的文件。
　　但这仅仅是我自己的想象，当我和福尔摩斯刚走出来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我还打算伸一伸懒腰打个哈欠回去睡觉呢！福尔摩斯立马阻止了我的脚步：“看，那是布鲁克的房间，委屈你一下，和我一同经历这个难忘的晚上好了。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好好盯着这间房子，你在那个角，那里足够黑暗以至于你这略带肥胖得身体不会被轻易发现，我在那个角落里，看，如果他出来，我们就冲上去将他制服，注意必要的时候不要让你的左轮显得太没用了。”
　　伦敦的夜晚突然让我觉得非常得漫长，福尔摩斯在另一个角落一动不动，他的伪装技术我恐怕永远也比不上。
　　大概在凌晨三点钟的时候，大概这个时候是伦敦最寂静的时候了，还好我有过多年的军旅生涯，以至于我长时间熬夜也不至于太累。现在依然精神饱满，这时候，从房间里闪除了一个黑影，他弓着身子左顾右盼，然后悄悄挪步。在离福尔摩斯和我约定的地点越来越近的时候。我的心跳加速，这使我找到了在阿富汗作战的感觉，兴奋极了。就在这时，另一个角落里也窜出来了一个黑影，福尔摩斯已经扑向了他，我立马掏出左轮，顶着他的那个面目狰狞的额头！他虽然极力挣扎，但是难以逃脱老伙计福尔摩斯强有力的双臂。福尔摩斯说道：“快搜他身上的文件。”我收起左轮，在一阵仔仔细细的搜查之后，终于找到了博斯克将军的文件。
　　“华生，帮我一下把他捆在那个房间里，等到天亮了交给雷垂斯德探长。哦，我们还不能就这么结束了，我得睡一会儿了，你盯着他，天亮了就叫我。”
　　对于福尔摩斯这样的要求我总还是有点怨言的，不过鉴于福尔摩斯侦破这个失窃案，也算做对他的奖励了。
　　当伦敦的清晨迎来第一束阳光，看起来是一个不错的天气，我把福尔摩斯从梦中叫醒。博斯克的女仆人已经像往常一样开始准备早餐了。我和福尔摩斯带着捆着的布鲁克，以及那一封关于欧洲各国的文件，向博斯克问候早安。
　　博斯克已经在门口徘徊好久了，见到我们从布鲁克的房间里出来，一脸惊讶地问道：“这是怎么会事？”
　　我把文件交给他，对他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你要的文件已经找到了，现在你最好去报警吧！”
　　福尔摩斯说道：“我尊贵的博斯克将军，您忠实的家丁差点出卖你效忠的大不列颠王国。”
　　“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你是如何知道是他偷走了文件呢？”
　　福尔摩斯笑了笑，坐在一张椅子上开始了他那最具吸引力的叙述：“首先，楼道的地板和墙壁上留下的痕迹给了我最初的启示，由于这个房间不经常用，所以只要有人上下很容易留下痕迹，比如墙壁，这种墙面材料如果你仔细研究的话，它与手心的汗液接触会发生微弱的颜色变化，一般人下楼梯应该是扶着扶手，只有左腿有缺陷的人，才会用左手撑着左面的墙壁，而人在进行盗窃的时候由于心理因素导致手心出汗的症状时常发生。楼梯得木地板上有一个个被尖锐东西刺的坑状痕迹，而布鲁克的拐杖的一头正是尖锐的黄铜。”
　　“再就是昨天没有人出去过，除了想要出去办私事的布鲁克，当然，很明显他是要将文件送出去，但是被耽误了。所以他肯定会尽快再送出去，与其自己找，不如让你的家丁自己把文件拿出来，于是昨天晚上我和华生在门外等着他的出现。而他的出现肯定会携带上文件，所以我就和英勇的华生制服了他。”
　　“可是，这个房间他是怎么进去的，他又是怎么知道我藏东西的地方呢？”
　　“一个常常废弃不用的房间突然被主人一天两次的来回，任何一个人都会知道肯定有什么机密的东西了。如果我没猜错，你书房里的书也被他仔细的翻过。昨天我和他握手，他手上的虎口及边缘都是老茧，但又不是像华生这样的经常使用手枪留下的老茧，根据我的观察，大多数锁匠都有这样的茧子，哦，加上他的姓氏，菲雷尔，这是法国独有的姓氏，所以说你的家丁以前是一个法国锁匠，哦。不过现在却是一个法国间谍，这样一个房间和保险箱，对于一个老锁匠来说毫无难度！”
　　“哦，真是太绝妙了。我非常感谢你，你需要多少酬劳呢？”
　　“我想我先睡一觉再来商量酬金的问题。华生，听，大概是雷垂斯德来了，哦，把这个法国间谍交给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