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维的表弟,也是“中国话剧之父”,宋以朗的父亲宋淇著作等身,在文学批评、红学研究、翻译、电影、诗学研究等诸多领域均有所建树,并与张爱玲、钱锺书、傅雷、吴兴华、夏志清等中国文学史上大名鼎鼎的精英人物都十分投契且有深交,并留下大量来往书信。说起《宋家客厅:从钱锺书到张爱玲》中的资料来源,宋以朗说:“我父亲跟钱锺书、傅雷、吴兴华、张爱玲等都是好友,通信数以百计,达上百万字。这批手稿信息量巨大,有钱锺书眼中的香港、张爱玲‘想写又未写之书’以及她晚年情况等大量珍贵资料,可以令我们对张爱玲等人的文学作品有崭新的理解。”该书特邀在发掘、整理、研究周作人、梁实秋、张爱玲等作家作品方面贡献突出的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博导陈子善作序,陈子善评价称:“不仅仅是张爱玲研究、钱锺书研究、傅雷研究、吴兴华研究,宋春舫、宋淇父子研究更不必说,乃至上世纪40年代上海文学史以及整个中国现代文学史研究,都将从这部引人入胜的《宋家客厅》深深获益。”
钱锺书“调皮” 张爱玲“很酷”
十分器重宋淇的钱锺书这样评价好友——“海内文章孰定评,观书月眼子能明”。曾见过傅雷、张爱玲、夏志清的宋以朗告诉记者:“我父亲和钱锺书半师半友,在上海的时候,他们每个礼拜都找一天喝下午茶,无所不谈。他们之间有100多封来往书信,有探讨严肃文学问题的,也有很多一般人想象不到的‘调皮’。1980年年底,父亲曾给钱锺书寄过原子笔、笔芯以及信纸、信封,钱锺书回信谈了自己使用新信纸的感受:‘如走惯田间阡陌者,忽得从容雅步于上海滩柏油马路,既喜且慨,因跛腿汗脚不配践踏’,十分风趣。”
非常信赖宋淇、邝文美夫妇的张爱玲称赞宋淇为“古今少有的奇才兼完人与多方面的Renaissance
man(文艺复兴时代的博雅之士)”,“我父母宋淇、邝文美跟张爱玲相识于1952年,从此成为她的好朋友,鱼雁往返40年。我父亲长期以朋友身份担任张爱玲的文学经纪人和顾问,她在去世前将包括遗稿在内的遗物都交给我父母保管。”张爱玲还在世时,她的小说《红玫瑰与白玫瑰》《倾城之恋》等就被搬上银幕,不过她都“很酷”地不去看,宋以朗透露:“张爱玲从来不会去看人家根据她小说改编的电影,她怕看到不喜欢的东西。比如许鞍华在美国时曾想邀请张爱玲看自己拍的电影,给她送门票,结果张爱玲说‘我不要看’。1990年王家卫要买《半生缘》的版权,当时张爱玲问‘王家卫是谁’,电影公司说可以送她王家卫电影的录影带和放录影带的机器,让她在家看,张爱玲说‘机器我都不会用’,也没给版权。”
根本没必要靠张爱玲发财
严格说,12岁才第一次读张爱玲小说《秧歌》《赤地之恋》的宋以朗并非“张迷”,不过这正有利于他客观研究张爱玲。书中颠覆了外界对张爱玲晚景凄凉的误读,“你真看过张爱玲住的房子,就不会说她晚年生活颠沛流离了,房子很好,门口有门卫,你都进不去。有很多人都以为她晚年生活不好,没钱,实际上她晚年有积蓄,她有固定的版税、稿费,有很多钱。一个老人生活简单规律,对世界、对人生没有更多的诉求,就是不想被外界打扰,愿意写就写,愿意看书就看书,这是一种主动的选择,不是被动的,所以不要被市面上那些传记所误导。”
宋以朗展示了1955年张爱玲在香港拍的一张美照,“就是现在最广为人知的张爱玲的一张照片,父亲是张爱玲的‘军师’,帮她处理事务,母亲就是她最好的私人朋友,这是母亲陪她一起去拍的,拍得很美。拍的时候,张爱玲跟母亲说‘我喜欢圆脸。下世投胎,假如不能太美,我愿意有张圆脸’,所以她特意把头往上抬,显得脸圆一点。”
因为把张爱玲遗作付梓,也有人说他靠张爱玲发财,家世极好的宋以朗对此并不在乎,因为他的家境殷实,根本不需要靠张爱玲发达,他还与姐姐宋元琳出资建立了“张爱玲文学五年计划”。如果真要圈钱,直接把书信拿去拍卖行拍卖就好了,而他却不辞辛苦整理好张爱玲的遗物,以一年一本的节奏推出,大大拓展了张爱玲作品的文本空间,有力地推动了张爱玲研究的深入。记者了解到,张爱玲那些想写而没写的作品包括:以同代作家经历为素材的长篇和中篇小说,如《芳香的港》和《谢幕》;写亲身经历的散文,如《不扪虱而谈》和《爱憎表》;议论性的杂文,如《谈面相》和《谈灵异》;历史题材的长篇,如《郑和下西洋》等。宋以朗表示:“我身为宋淇的儿子,也是张爱玲的文学遗产执行人,掌握了这么多第一手文献,有责任向公众交代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实,让文学史家能够根据更准确的资料,对张爱玲和宋淇做出公允的评价。”(记者
仇宇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