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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有男

  • 作者: 妘阳
  • 发表于: 2015-05-26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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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男子生于南方,长于南方,或许多年后也将死于南方。但死一字对于一个少年来说,太模糊,太牵强,所以男子不曾去想也不会去想。

男子应是十六七岁,此时正是风华之年。他的腿骨扯的修长,其上顶着一具躯体,其下深深插入厚土。他的琵琶骨显的圆滑,圆滑的像一把琵琶,那静好时光的流淌恰如低咽的琵琶曲。相比较起来,男子的手骨是如此纤细,有一丝似江边垂头的杨柳,可它的尽头长着一双宽厚的手掌,手掌上附着一层的人薄如蝉翼的茧。或许多年后手掌会持上一枝花,或撑起一把雨伞,还或是会抓住另外一只手。再向上看,男子就只剩余下一颗头骨。头骨上密密麻麻排满着许多蚁穴般的洞口。最大的那个洞口里排满了灰白色方块,那是他吐出字语的地方;最高的地方是他镶嵌眼镜的地方,他从那透过黑色眼珠看到了光明。

男子喜欢安静,以最简洁的方式。

可以是在一棵开花的树下,也可以是在一江逝去的流水旁。是走在清晨熹光里,是行于浩瀚星空下。男子或是独处一人亦或是居于闹市,都无法阻挡被孤寂的洪流淹没。什么叫孤寂,孤寂是这世界不被我所爱,世界亦是不曾爱我。

男子喜欢安静,以花将凋零的姿态。

他喜欢教学楼下那棵苍老的青松,每次路过时总是绕着那宝塔似的倒影的边缘。有那么一刻钟,微风拂来,满目的松针摇曳,然后变成一棵树的晃动,后来成了一个世界的动荡。这世界里一树苍老,一人少年。男子爱在夜色下一个人乘坐一辆绿色出租车,半摇下的玻璃窗从外到内的灌着带有凉意的风,身心配和着车身化做一体在风中流浪,被放逐的月光下盛大的梧桐剪影吞噬。男子脸映出碎片似的光晕和梧桐那古怪的枝桠,有了那么一丝迷离。男子探出头来,那昏沉的灯光好似最高,那璀璨的星光好似更高。

那是一个晴朗的夏天,和所有晴朗的夏天都一样。男子的同桌指着他的《布鲁克林有棵树》上的一句话看着他,“软弱却有才气”。男子说“我是有才气啊。”同桌摇摇头,“你并没有才气,只是软弱”。男子哑然,仿佛看到一场葬礼上,自己成了祭品。

这一刻,男子说他是森林里的独角兽,你知道独角兽吗?动物们把看不到的东西归于没有,把未知的归于恐惧,把无知归于糟粕。独角兽就是这样一个不同的动物。

男子踏着四枚月牙蹄一路走,不回头。

男子想每一个少年都是不同,有一部分的人喜欢骄阳,喜欢一种主宰兴起与衰落的满足;有一部分人喜欢凉月,喜欢一种淡泊清欢,无欲无求的超然;还有一部分人喜欢流星,喜欢一种无所畏惧,无所顾忌的酒脱;还有更少一部分的人,比喜欢流星还要少的人喜欢星尘,你要问:为什么?因为这世界并不是所有人都心怀所爱。我猜想我大概就是这般人吧。

男子说他一生会认定一个人,也只会认定一个人,只是在这一般动荡的年代,谁信,谁可信。

男子说她可以以不同的出场进入他的生活,或闯或无意,或驻或长情。他们应是相遇,怎不相遇。他认为她可以傲娇,带着一丝高傲和残缺。他会去宠溺一个人,但不会允许那个人伤害自己,对于男子说那是唯一,不可失去的。男子信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尽管后来司马相如还是负了卓文君。男子盼望“从一而终”的幻想,尽管朱丽叶并不是罗密欧第一个爱上的人。男子在心里种下这小小的梦想,尽管我们都不知道未来,但对于一个少年来说,这就是他能想象的全部,承诺的全部。应是还来,怎不还来。

男子喜欢站在背着白墙灰瓦下,走在偏北的人行道上,在黑色笔记本上说故事。

每一个人都是天上遥远的一颗星辰,每一颗星辰都被一个地上的孩子简单而孤寂的爱着。有一天,孩子对着星辰说“我爱你”,于是星辰便陨落跌下夜空。他们落在孩子的身旁化做世界最普通的石子,可孩子们却不知道每颗石子都曾用一颗星辰的时间爱着你。

每个孩子都应该比爱一颗星辰更爱一颗石子,因为爱你,才会卑微到泥土里;因为爱你,才会放弃成为一颗星;因为爱你,在夜里背离了神的指引。

她爱你,像颗星。

会有人听我说故事吗?我对着镜子问。

大概有吧。镜中人回答。

山和水有一程故事,你和他有一程故事,我和你有一程故事。山里有你,水中有他,我在书里,在书里成为一个男子。男子说:你会找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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