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绮罗境的首都幻翎的紫霄宫,华灯璀璨,紫色帷幔在微风中轻轻拂动,缭绕的香烟在空中化作迷离的纹路。殿堂正中央,一张圆形玉石桌映着微弱的烛光,绮罗境的国王璃幽与托克的摄政王嬴政相对而坐,气氛肃然。
璃幽身着繁复的绮罗流云长袍,淡紫色的宝石点缀其间,尽显王者的威仪。
而嬴政一身战甲,墨黑的披风垂在椅后,冰冷的眼神如同夜空中的孤星,散发出不容置疑的力量。
“漠北与苍洲交战已久,北方战线分散了苍洲的兵力。漠北拖住了他们的北方防线,南风谷的叛乱分散了他们的精力,我们只需施以致命一击。苍洲军力并非弱小,必须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嬴政微微抬眸,声音宛若清泉:“若我托克与绮罗境并锋北上,三月可破苍洲南部,半年可逼王都朝云殿。”
璃幽将手中的折扇缓缓阖到最后一寸,“咔哒”轻响落定。她抬眸,烛火在紫色瞳仁深处折出神秘的光芒。她的嘴角扬起一抹淡淡弧度,看不出是笑还是冷漠:
“我凭什么……相信你?”
殿外忽有铁靴踏地,铠甲轻响。两列黑甲武士无声入内,肩披夜隼羽缀成的披风,胸口烙着银色“戈”字。
嬴政抬手,万籁俱寂,“此乃玄戈军,一万七千,皆在幽岭矿窟秘密淬炼。十日前,我已让三千先遣绕道托克北境,待命渗入苍洲南境。”
璃幽第一次露出明显的诧色。她缓缓起身,袖中藏着的檀木折扇发出清响:“你要的,是托克王座?”
“是。”
璃幽望着嬴政的脸,只见他一本正经,没有一丝神色的改变。
璃幽手指轻抚折扇的扇骨,目光沿着殿内那一道黑甲武士的列阵缓缓扫过,似在检验铁器的纹理,又像在透视他们的魂魄。良久,她收回视线,语声低冷如霜露滴石:“玄戈军……听上去声势骇人。”
她抬眸望向嬴政,“可你只是托克的摄政王,而非真正的君主。豢养私兵,此乃死罪。托克旧贵族对你阳奉阴违,朝堂半数仍拥戴幼主。若没了这身玄金蟒纹,你还剩下什么?”
嬴政并不即刻作答,只微抬袖口。殿外夜风吹入,烛火晃动,映出他眸底一线深金:“璃幽,看王座的人,常误以为‘血统’二字便是天命。可真正令天下俯首的,从来不是姓氏,而是能否把刃口磨到最锋。”
他向身旁黑甲武士勾指。为首者单膝跪地,摘下面甲——竟是托克北境望族、西沙侯之嫡子。那张未及弱冠的面孔满布旧伤,却神情虔肃。
“侯府世袭将指环,已由他亲手交予我。”嬴政淡然道,“旧贵族看似三心二意,却都懂得一件事:只有押在最有胜算的人身上,他们才保得住苟延残喘的荣耀。”
殷红烛火映在璃幽王的瞳仁里,像深海里的一点猩光。她阖扇而笑,却分不清是应允还是讥诮:“嬴政,你真敢与天争命。”
厚重的月华透过半掩的朱窗,斑驳地落在玉石地坪,与灯光交织成冷暖错落的纹理。
嬴政沉默片刻,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他的目光从桌上的地图划过,语气冷静却锋利如刀:“世人敬畏‘天命’,不过是畏惧自己没有割裂旧秩序的勇气。我不信天,只信刀锋。玄戈军的铁蹄,会替我在这片疆土上刻下新的律令;晶砂火炮的火舌,会替我把旧王朝的骨灰扬入风中。三月后,若朝云殿仍敢高悬王旗,我便让它在夜半燃成星陨。天若阻我,我便锻天为刃;人若挡我,我便踏人成阶。
烛火在他瞳底映出冷焰,似将夜色一寸寸斫开,留下通往王座的唯一血路。
短暂的沉默里,窗外铜铃再度被夜风掠动——清铎回响,正好替二人换气息、转话锋。
良久,她阖眼吐出一口寒气,折扇“啪”然合起——声若锵金:“好。既然你连命都压了上去……那我便奉陪。”
璃幽轻笑,手中的玉杯微微转动,紫色的琼浆荡漾出光华:“我们的术士早已蓄势待发。等你托克的骑兵一举突破苍洲的边境,术士团会在三日后于南境发动风暴法阵,压制他们的援军。”她顿了顿,目光微冷,“但嬴政,我需要确认的是,你托克的大军是否能承担足够的压力?若你们无法守住战线,绮罗境绝不会为你们的失误买单。”
嬴政眉头微扬,冷冷一笑:“璃幽陛下大可放心,托克的大军从未在战场上退缩过。等你们的风暴法阵生效,我的铁骑将直捣核心,让他们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很好。”璃幽放下玉杯,起身走到殿堂正中的沙盘前,长袖轻拂,指尖落在苍洲的南境,“若此地失守,他们的军队将不攻自溃。”
嬴政起身走至璃幽身旁,目光扫过沙盘,语气森然:“如你所愿。希望我们联手的成果,能让苍洲成为历史。”
两人目光交汇,一场针对苍洲的计划在这紫霄宫中定下,战争的阴影如同风暴般即将席卷这片大陆。
夜晚的书房内,幽静无声,唯有烛火轻轻跳动,映照出嬴政冷峻的面容。他坐在书案前,身着简约的黑色长袍,披风的边角垂落在地上,桌上摆放着一卷尚未展开的羊皮纸,旁边是一支精致的银羽笔,沾着乌黑的墨汁。
嬴政低头凝视地图,目光锐利而沉稳。片刻后,他执笔,笔尖在纸面上流畅地舞动,字迹遒劲有力,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与力量。
“扶苏,”嬴政没有写任何多余的寒暄,而是直入主题:“设法令苍洲将更多的兵力耗费在北线。”
他停顿片刻,思索着该如何措辞。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信纸上,继续书写:“绮罗境与托克的联军已然开始准备,我会确保在关键时刻给苍洲最沉重的一击。”
嬴政望着赤炼焰火的火焰将信件带给扶苏,默默靠回椅背,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