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刚结束，同学们就活跃起来，有的回宿舍收拾东西，有的跟伙伴谈论假期计划，帅小泽他们则是拿着篮球在球场撒欢儿。衡信和章凤巧也在，还有尤玉娇，男男女女十几个跑的十分开心，大家都珍惜这学期最后一次玩乐。

　　石忠来了，推着自行车在大门口站着，他在考虑是直接到职工宿舍去找高育红，还是先到教办室问问。也不知道她今天会不会一如既往地回避他，还是忽然转变，愿意好好聊聊，反正不能随便叫人把他撵走，因为这是她单位，她肯定会顾忌面子。

　　石忠的学校今天没什么事情，教师放假还要等批完试卷，开完会，所以一大早他就骑车到逸园小区，还带着一束红色玫瑰花。可最不幸的是在楼下就碰到她二哥高育笙，就是上次被他骂了一顿，然后给他来一嘴巴的男人。当然，这次高育笙也没客气，直接抢过石忠的玫瑰花，丢在地上用脚踏得稀巴烂。并且亲自送他出小区大门，临了还说：“小石忠呀小石忠，你脸皮到底是啥材质的？能不能要点脸面？也给我们家留点脸面！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你以后再敢靠近我们家门口，我就废你一条驴腿！滚！”

　　本来石忠扫兴地骑车往回走，忽然想到高育红应该在学校，还没正式放假呢！到她学校门口就犹豫上了，不知道怎么做合适，就算他豁得出去，也不能不顾她的面子，毕竟她还要在这里工作。

　　高大铭拉着衡信到校门口买汽水、冰棍儿，因为食堂已经放假了。两人买完东西提着进门时，看到石忠站在门口东张西望，高大铭认识石忠，石忠却不认识他。他看了石忠几眼，知道石忠是来找高育红的，把袋子递给衡信，迅速跑向职工宿舍。衡信觉得高大铭有点古怪，却又不好多问，只能拎着两个袋子继续去球场，把情况告诉了帅小泽他们。

　　高育红刚收拾完被褥，正准备去找帅小泽帮忙拿东西。因为最近几天没有回家，也就没有骑车子，拎着被褥坐公交车感觉有些怪怪的。

　　“姑，石老师来了！在大门口呢！”高大铭跑到她宿舍门口说，宿舍里面他是从没进过。

　　“他怎么来了？阴魂不散！”高育红说着脸就沉了下来，“大铭，走跟我一起去，看他说啥，不行了，就把他撵走！”

　　“哦，姑，你不是跟他好着呢？”高大铭弱弱地说，记得大年初一还见他俩出去逛一天呢。

　　“谁跟他好呢？多少年都没个正型，还是驴脾气！”高育红压根儿就没正眼看过石忠，尤其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和一身倔驴脾气。当年在学校就是这样，都毕业几年了，还是一点没变，光是到家里就被父母撵出去几次，还不定什么时候又跑过来，招人烦！

　　石忠离老远就看到高育红带着一个男生过来，连忙把车子扎好，站在门口等着。

　　“你来这儿干嘛？”高育红没好气儿地说。

　　“我来看你！”石忠转身看看空空的车后座，才想起玫瑰花已经被踩烂了。

　　“谁让你来看我的？不是给你说过别来打扰我？怎么总是死乞白赖的？”高育红觉得不能给他好脸色，要赶紧把他撵走才好，要是被校领导或者帅小泽看到都得费一番解释。

　　帅小泽他们十几个人已经来了，就在她们旁边十几米开外看着。帅小泽听衡信说了以后，就猜想有人来找高育红，可也不敢靠太近，怕她看到不高兴，毕竟是人家的隐私，而且也不一定这人是干嘛来的。再看这人的样子：凹兜脸，塌鼻梁，长着一对泥鳅眼，踮起脚还未必赶得上衡信和刘烨刚高，头发三分之一都是白的，穿着灰色开襟短袖，军绿色大短裤。也就没什么好担心，这家伙长得实在是太随意了。

　　“我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可就是不死心。”石忠轻声说，被女人这么说确实也没什么好显摆的。

　　“那就走吧！以后不要再来！”高育红说完，转身往学校走。

　　石忠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也跟着进了学校，边走边低声说：“育红，我能到你办公室坐会儿吗？”

　　高育红转过身，还没说话就被高大铭抢先：“石老师，给自己留点儿面子呗？人家都让你走了，还跟着讨没趣？”高大铭算彻底明白了，原来姑姑跟石忠早已告吹，还敢跟着来，那不是当他高大铭不存在吗？

　　“这是我跟育红俩人之间的事儿，你别掺和！”石忠对高育红说话轻声轻语，对别人可不客气。

　　“你到我们学校来捣乱就不是俩人的事儿，是三千多师生的事儿！懂吗？”高大铭就怕石忠不顺杆爬，刚好找机会在姑姑面前显显实力。

　　“我参观参观，不行啊？个子大了不起呀？”石忠上前一步仰头看着高大铭，驴脾气又上来了。

　　“无赖！”高育红脸上已经挂不住了，“大铭，咱走！”说完拉起高大铭就走。这句话说得比较响亮，一旁藏着的众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也就明白这人不受高育红欢迎，纷纷站了出来，远远看着。

　　“胖子，敢不敢较量？”石忠就是这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脾气，尤其是看见仰慕多年的高育红当自己面拉着另一个男人的手。

　　“石忠，你这是想干嘛？”高育红有些恼怒，讨厌这种泼皮习性。

　　“育红别急，我是想跟他玩玩儿而已，一定不会欺负他！”石忠又变回温和的语气，心有余悸地盯着高大铭。

　　“大铭，跟他玩儿，我们都支持你！”帅小泽大声说，然后他们几个男生已经一字排开站在石忠面前，马子祥、刘烨刚、衡信，没一个好脸色！

　　“姑，你一边儿站着，看我们今天怎么收拾这个无赖！”高大铭说着站在四个人旁边。

　　石忠这下整了个没趣，原来育红拉的是她侄子。这惹了人家不说，还多了几个打横的，要单挑的话是没关系，要是群殴，非把他收拾个四蹄朝天不可，鼻青脸肿怕是躲不过去了。

　　“石老师，放心，我们不喜欢欺负小孩儿，尤其是在大门口！”高大铭带着挑衅的语气说石忠，嘴里依然叫他石老师，毕竟他是为人师长的，可就是这身赖皮样子太招人烦！“走吧，到后面操场去！”说着扬了扬下巴。

　　“咦，谁还怕了你们！先说好，只是玩玩儿，谁都不许伤谁！”石忠一是害怕被打伤丢面子，再者也怕真伤着高大铭，那跟高育红的关系就算彻底玩儿完！

　　“放心，保证不伤着你，受点儿侮辱该是免不了的！”帅小泽说，他从不主张打架，把对方制服就行，打架这事情不靠谱，打人十拳总难免受人两脚。

　　“一会儿叫你知道究竟谁侮辱谁！”石忠现在也想发泄一下刚才的不满，尤其是对着几个高大铭以外的男生，刚好也在高育红面前长长脸。

　　大伙又回到篮球场，由于刚才大家的声音都比较大，而且语气十分不友善，所以引得不少同学围观。大部分认识的同学都支持帅小泽他们，包括高中部的一些同学，至少有上百个好事者，包括何义强五个人，他们直接站在帅小泽几人旁边。

　　“石老师是吗？看在你是老师的份儿上，今天咱们只玩儿游戏不碰你一个指头！当然，你要是敢耍赖皮的话——嘿嘿嘿，何义强，你们几个给双方做裁判，哪一方耍赖，直接拉到学校外头一顿胖揍！不用商量！”帅小泽笑呵呵地看着石忠说，语气软中带硬。

　　“反正我是不会耍赖！”石忠看着帅小泽旁边的几个人更强壮，心里一个劲盘算，今天要拿出点真本事，保不准还真得弄个鼻青脸肿。

　　“嘿嘿，那就好。”帅小泽低头跟身边高大铭刘烨刚几人一阵嘀咕，接着对石忠说：“石老师，今天的这个游戏叫收拾赖皮驴！以三局为准，每局都是一对一，我、大铭、小刚、祥子、衡信五人随你挑。”说着指着旁边站着的几个人，接着说：“每局输的那个学一声驴叫，三局输了两局的一方要喊着我是赖皮驴几个字，连呆学驴叫喊出学校大门口！敢不敢玩儿？”

　　“谁怕谁？说吧，比啥？”石忠也不含糊，心想只要不是比个子。

　　“这三局分别是花样跳高、跑得快和双人篮球！花样跳高就是两个人相互从对方头上跳过去，从蹲着开始，然后是弯腰、哈腰、直腰低头，直腰抬头，手必须抱头，松手和摇身子都是犯规，直接算输！跑得快就是两个人从南边球篮开始跑，到北头手碰到球篮柱子再回来，谁先碰到南边球篮柱算赢！两人篮球就是两人打篮球，各发三次球，进球多的赢！听明白了吗？有没有玩儿过？”帅小泽仔细说了一遍，依然笑呵呵地看着石忠。

　　“小意思，来吧，你们谁先上？”石忠说着往球场中间一站。

　　“嘿嘿，刚不说了吗？五个人随你挑，省的人家说我们欺负小孩儿！嘿嘿嘿！”帅小泽笑着，其他人也跟着笑。

　　“先别嚣张！我就让你第一个学驴叫！就是你了！”石忠说着指着帅小泽，眼里透着精光，心想篮球好的肯定是旁边那两个个子高点的，要直接叫刘烨刚又怕别人笑话他欺负弱小，正好取个中。

　　“呵呵，挺会选嘛！说吧，玩哪一项？”帅小泽说着走到他旁边站住，有点小担心，因为那三项都是中不溜。大家都把目光关注在他俩身上，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听人在大庭广众学驴叫还是第一次。

　　“我要跟你比——篮球！”石忠犹豫了一下说。

　　“好吧，成全你！”帅小泽笑着说，早有人把篮球捡了放在他们旁边。大伙也把悬着的心放下了，就怕石忠跟他比跳高，因为大部分人没见过他跳，甚至有人担心他这么文静能不能跳起来都不一定。

　　两人走到场子中间偏南一点，通常人少时打球都是用一个球篮，所以他们打算用南边的球篮。

　　“石老师，接球！”帅小泽说把球发给石忠，就见石忠赶着球一路小跑到球篮下，一长身投了个球，球在篮圈上转一圈又掉到外面，他伸手接住球，这才发现帅小泽仍然在原地站着，一动没动，只是微笑看着他。场外有人喊帅小泽快上，也有人微笑不语，高育红先是一惊，然后也平静地看着，她见过帅小泽打球，知道他定是胸有成竹。

　　“哎，你到底打不打？”石忠也觉得这样打球不刺激，也感觉胜之不武。

　　“继续！上篮！”帅小泽向他喊。

　　石忠见帅小泽并没有过来阻拦的意思，就慢悠悠走到篮板正中间，双手举球，轻轻一跳，一个空心球进篮，然后回头看着帅小泽笑笑，表情里带着得意。

　　“嗨，接球！”石忠不知道帅小泽名字，他们没有相互介绍，因为大家都没心思当对方是朋友，把球丢给帅小泽。

　　“注意了！”帅小泽喊了一声，却没有赶球，而是把球斜着向空中一抛，石忠为了显示风度也没有抢球。眼看着他闪了几步，到了球跟前，伸手接住了球，赶紧揉揉眼睛，发觉他得速度好快，紧接着就是一个鱼跃把球按进球篮。然后从容地一抄，把球拿在手里，直接丢给石忠。

　　石忠再次赶球往篮板走，这次是不慌不忙，以为还像刚才那样进球就可以。

　　“小心了！”帅小泽在篮板下喊了一句，忽地窜了过去，刹那间就到石忠跟前，没费力就拿走篮球。依然是斜着抛出去，石忠一惊赶紧追过去，还没到球板下，球就已经被帅小泽摁进球篮，他能做的就只有捡起球，因为该他发球了。

　　经过刚才这一丢球，石忠再也不敢大意了，他发觉对面这小子的速度和投球准确度都强过他很多。所以，石忠一发球立刻就伸双臂拦截，却见帅小泽轻轻一笑，抬手就把球抛向石忠身后。然后身子划了个弧线，迅速到了球跟前，再轻抛一下也就两三米的样子，人比球还快再次抛球，也就到了篮板跟前，球随人到，身子一纵，仍然是把球自上而下摁进球篮，一整套的“燕子三潮水”动作。只是球跳跃的距离比较近，加上跳的不是很高 所以像是有人在水平斜刺里抛出个石子，轻贴着水面跳跃。此时的石忠距离篮板还有两三米，简直就呆了，哪见过这样的打球方法，分明就是表演，而他只是个捡球的角色。

　　帅小泽再次发球，石忠接到球迅速赶球，可赶出去四五步就没球了，赶紧往球篮跑，可还是晚了，球已经从球篮掉下来，帅小泽也已经向中间走去，因为又该石忠发球了。石忠败局一定却心有不甘，他已经明白帅小泽从没赶过球，因为抛球的速度更快更准，再一个他投篮都是高高纵起，所以最后一球要占着先机，搬回一点面子。

　　石忠没有走过去发球，而是站在球篮下面把球扔给帅小泽，打算来个以静制动。却见他仍然是向上抛球，似乎他真不会赶球，第三次落球距离篮板也就不足两米，石忠迅速挡住，挥舞双手阻拦他。却见他身子就像惯性收不住，直接冲过来，两人距离不足六十公分的时候，忽然弧线跳起，双脚蜷着，跳过石忠头顶，身子在空中转动的同时伸手把球放进球篮，双脚落地人已经面向石忠的后背，与此同时探右手接住下落的球，顺手一拧顶在食指上旋转。

　　全场轰动，许多没有见过衡信表演的人张大了嘴巴，就跟刚刚转身的石忠一样，怎么也不信自己的眼睛，这瞬间的变化跟变魔术似得。见过衡信表演的那些也感到非常吃惊，尤其是衡信本人，这个动作他练了多少次才能一气喝成，而刚才小泽的连贯动作，比他一点不差。

　　“石老师，该是你表演的时间了。”高大铭没等石忠稳定情绪，就大声喊道。石忠这下囧了，心想今天把人丢大发了，单看刚才这小子的表演，再加上他自信的笑，想必今天是落不到好了。无奈地看着旁边看热闹的人群，比刚才还多，似乎都在等着看他笑话，就连往日笑颜如花的女神高育红，也正用一副轻蔑的表情，等看他出丑！

　　“呕啊呕啊呕啊……”石忠真学起了驴叫，叫的还蛮像回事，引得全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