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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讨账

      石成想见程刚还有一成原因,那就是通过雅兰了解了程刚的身世后,让他想起了十年前讨账的一次经历,莫不是他就是当年的他?
      十年前,石成中学暑假在家,因父母忙着给庄稼追肥,缺钱买肥料又走不开,父母让石成去二十里外的程家集讨要前年冬天卖的猪钱,就是与裴一刀合伙杀猪的程家集程屠户家。当年冬天,程屠户来到裴一刀家与他合伙杀猪,合伙杀,分头卖。裴一刀在当地卖,程屠户则把杀好的猪运回程家集卖。说是卖完肉给钱,晚不了养猪户用钱过年。可是,又过了一年,石成家的猪钱也没拿到。石成父母到裴一刀家讨要,裴一刀说是石成家的猪是程屠户进家逮的,肉是程屠户运回程家集卖的,当初买卖是两家同意的,他只是起个搭桥牵线的作用,按照打酒问提瓶的要钱的俗理,石成家的猪钱只能跟程屠户讨要,裴一刀只有义务领到门见到人一次就够了。

      猪钱自然是没有要回。据说程屠户运回的猪肉根本也没在当地零售,而是存进一家冷库后一块高价批发给了一个肉贩子,肉贩子把肉运往外地也没给清程屠户钱,只付了定金就没有了下文,说是运往外地的肉因为肉没有通过检疫,被当地政府给没收了……当然,这些传说都是裴一刀和前去讨账回来的人说的。石成家后来又联系几家养猪户一起去了几次,程屠户先是好烟好茶好话好招待,几次三番以后,再去就见不上程屠户的人影了,家里剩下的孤儿寡母见人多时就哭闹、见人少时就哀告……

      一会儿说程屠户撇下一屁股债死了、一会儿说程屠户为还债外出打工了……时间一长,养猪户徒劳无获,每户几百块钱的猪价也犯不上经官动府,自认倒霉长记性,慢慢的也就不再白跑腿瞎耽误工夫了。总之前去要账的养猪户是越来越凑不到一块,越来越少了。

      那次石成父母之所以叫石成前去讨要卖猪钱,是因为见石成已长大成人,又是暑假,想让他通过这事儿也经经社会长长见识,权当是有枣儿无枣儿打一杆儿,为的是历练历练孩子。石成也是第一次独自替父母干这么大的事儿,激动地头天晚上很晚了还睡不着觉,起床时天色已不早,草草地扒了几口饭就骑自行车匆匆上路了。
      二十里路赶下来,石成是又累又渴又饿,时近中午才打听到门。程屠户家座落在程家集的东南角,没有院门,院墙是五、六十年代垒的那种土坏墙,年久失修只剩下残垣断壁,用来拍解放战争电影倒是很好的场景。进的院里眼前一亮,坐北朝南一排新翻建的正房,红砖碧瓦,挑厦宽廊,刮瓷墙面,铝合金门窗,正是时下农村新兴起的锁闭厅式样。门前几级高高的台阶映衬得正房更显高大辉煌,与破败的院墙相比,简直一个是地狱一个是天堂。这家的正房比左邻右舍的都好,分明是个暴发户,怎么也跟以前的“贫困”联系不上,看来是程屠户家现在有钱了。今天该着自己露脸,说不定父母跑了两年没要清的账,被自己这一趟就给解决了……石成心里盘算着美事儿,顿觉神清气爽了许多,于是提高了嗓门儿喊:“这是程师傅家吗?家里有人吗?我是石村来的我姓石,来要前年冬天卖的猪钱……”石成连喊了几声,没见人应声,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见碎珠门帘一动,从屋里挤出一个手摇蒲扇的胖女人,短发圆脸,嘴巴抵着胸脯看不到脖子,裸露浑圆肩膀的大圆领黑色汗衫,把上身箍成几道岭,抖抖索索的黑色肥裙到膝盖以下,像似撑开的一把巨伞。胖女人看见石成后用蒲扇一拍大腿喊道:“哎哟,我当是谁呢,是石家大兄弟啊,你爸妈真舍得,大热的天儿让个大学生跑这么远的路!累坏了吧?来来来,进屋里歇歇凉快凉快……”,胖女人边喊边像一块黑云压了过来。
      胖女人把石成引进屋里,往藤椅上让,拿手揪揪石成汗贴在身上的汗衫说:“看看,都湿透了,干脆脱掉吧”,见石成不肯,接着又把落地电风扇向藤椅边挪了挪。石成接过胖女人递过来的凉开水一饮而尽,边擦嘴边磕磕巴巴地说:“程……婶儿,我爸……我妈要我来……是要……”,“别慌别慌,大兄弟,好好坐下歇歇,这么热的天儿,大老远地跑来了,说什么也得吃过饭再走。钱的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差这一会儿,再说,钱……你程叔早就给您准备好了”胖女人边给石成杯里续水边不容推迟地说,一只肉嘟嘟的小手半拍打半摩挲着石成制服短裤外裸露出的大腿,起身续水时,胸前一对大肉球直往石成脸上蹭,一阵阵掺杂着花露水味、汗味似乎还有成熟女人的奶香味一起从那黑汗衫遮掩下的深沟里往外冒,直往石成鼻孔里钻。石成此刻简直是被一堆热腾腾的肉包围着,坐也不是站也站不起来,不敢呼气不敢动,刚刚喝下的那杯水瞬间化作冷汗憋了出来。胖女人见状,诡秘地笑道:“哎哟,看看这汗哟,怪不得人家说年轻人火力旺身体虚吆,你看看你看看,擦都擦不败……”,说着就要给石成擦汗,石成抽空子钻出来,急道:“俺这下不热了,程婶儿……要不……你现在给俺钱,俺急着回去哩”。胖女人见石成急了,脸也冷了下来:“这孩子,怎么这样猴急……这大中午头儿的要走,岂不是让你家大人说俺不通情理……管不起顿饭。既然你真急着要走,那好吧,你先坐会儿,等我给你拿钱去”,说罢极不情愿地转身扭进了里屋。石成并没坐下,站着等了一会儿,还不见胖女人出来,又端起茶几上的凉白开咕咚咕咚灌下去,用手背擦嘴时听到里屋传出胖女人的声音:“大兄弟,进来帮我一把,帮我把这柜子上的东西挪开……钱在柜子里面”,石成应声走进里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宽大的席梦思床,床上是凉席,凉席上并排躺着一对绣花枕头……并没看见胖女人,迟疑间,石成忽听身后的门哐当一声关上了,顿感不妙,转身正要往外走,脚步没迈开,险些跌趴在白花花、肉墩墩、赤身裸体倚靠在门上的胖女人身上……
      石成是怎么挣脱胖女人拉开门逃脱的,他也记不起细节了。在那个年代,十六七岁的中学生哪见过这阵势,女人的裸体只是在他梦里偶尔模模糊糊地出现过,即便那样,第二天醒来还自觉龌龊有负罪感,而眼前是触手可及、活生生的真女人,并且是该鼓的鼓、该凸的凸、该红的红、该黑的黑成熟的要往外渗汁儿的裸体。目光触及的一刹那,犹如触及一道强烈的电流,钻脑入心,心痒难受,满脑空白,两耳轰响,四肢失灵,直愣愣傻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直到胖女人水蛇一般的胳膊缠绕上来,石成才被惊醒,好像听到隔壁屋里有急促的脚步声响。
      石成夺门而逃,顾不上自己的自行车,一路狂奔,感觉身后有“镇关西”一样的人挥着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追了上来,可惜自己不是“鲁提辖”。石成一口气跑出程家集,回头看时,果真见有一骑车少年追了上来……
车到近处,少年下车已累的气喘吁吁,车是石成的自行车。少年显然比石成年龄小,身材比石成小了一圈儿,瘦削的长脸顶着一头乱发,“你忘了骑你的自行车了……”少年把车把让给石成,眼睛却看向别处,“你是……刚才我……我没……”石成不知如何向少年解释,“别说了……我知道……这又不是第一次了。给你,这饼干你在路上吃吧”少年手里递过一条汗湿了包装的饼干,只在这时,石成看到了少年清澈眼眸中满含的羞涩、恳求和歉意……
      若不是送车少年这双如湖水般清可见底的眼睛值得留恋,石成才不愿回首这段青涩尴尬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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