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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日暮途穷(下)

  乌鸦岭,日军163联队司令部。上坂胜看传单,通讯兵中尉肃立。

  上坂胜猛然撕碎传单:命令各大队长,收回所有传单,立即销毁!

  通讯兵中尉:哈以!

  上坂胜:不允许任何人谈论传单内容,违者以动摇军心罪的论处。

  通讯兵中尉应答走出。上坂胜气呼呼走动:八格,八格呀鲁,八格呀鲁……

  字幕:日本陆军作战史记述:重庆军飞机散发劝降传单,皇军士兵在中国战场上看到用飞机撒下的劝降传单,在豆腐店是第一次。


  太阳即将落山。豆腐店四周山上,很多农民和赵豫林等国军士兵,农民手拿大锣。

  赵豫林指挥,国军士兵齐喊:日落西山喽!

  农民一齐敲锣:咣!

  国军士兵:日落西山喽!

  农民敲锣:咣!

  其他地方也喊、也敲锣,声震山谷,回响不断。


  豆腐店村内,太阳只剩一线。日军士兵钻在壕沟里、石头下,听着山上呐喊。

  麻原问翻译:重庆军在喊什么?

  翻译:他们在喊日落西山。

  枝野:日落西山什么意思?

  翻译,指着一日军枪杆上的小太阳旗:就是说太阳的落山了,大日本帝国也像是男人的裤裆里戳钢锹,完、完、完了蛋了。

  阿部:敲锣是什么意思?

  翻译:敲锣,是为皇军敲、敲丧钟的意思。

  众日本兵抬头看着天上的落日,面面相觑,不发一言。

  喊声和锣声中,豆腐店的落日早早没入山后。


  天已傍晚,豆腐店盆地开始掌灯。

  豆腐店四周山顶,国军士兵和民间艺人在一起。

  民间艺人坐在桌子旁吹唢呐,吹笙,敲梆子。报丧乐调,悲切凄凉。

  其他几个山头也在吹。音调凄厉,悲惨,唢呐带着哭腔。


  豆腐店,上坂胜的司令部,一根蜡烛在桌上烛台无力燃烧。唢呐声传来。

  上坂胜问汉奸:重庆军在搞什么把戏?

  汉奸:他们在搞报庙音乐的把戏。

  上坂胜:报庙是什么的干活?

  汉奸:报庙就是送死人到阎王爷那里去报到,也就是送皇军见阎王爷的干活。

  上坂胜,一巴掌打到汉奸脸上:八格!

  桌子上的蜡烛被震的一摇一晃,汉奸捂着脸,满目惊恐。

  上坂胜在室内狂躁不安地走动。室内人影晃动,昏昏惨惨。


  天完全黑下来,豆腐店一片黑暗,唢呐声越显悲凉。

  钻在防空洞里的日军士兵侧耳倾听,随着音乐的悲惨声有所反应。

  有些日本兵随着音乐颤抖,一抖一抖的哭起来。

  唢呐声仍在豆腐店上空飘荡。


  当日晚8点,乌鸦岭,163联队司令部。上坂胜用无线电话和木村经广通话。

  上坂胜:师团长,木村君,请发兵帮助我打开突围通道,帮助我快快突围!

  木村经广:今天你的战况如何?

  上坂胜:皇军已经阵亡600多人。要是等到5月8号突围,至少还会阵亡2500人。

  木村经广,稍加思索:你可以提前到5月7号突围,届时我抽调62大队、386大队,协助你攻打1180高地。你突围后,向沙南沟方向集结。

  上坂胜,感激不尽:谢谢师团长,谢谢师团长!我还有事情报告。

  一阵风吹来,烛光摇晃,接着熄灭,室内一片黑暗。一日本兵用打火机点蜡烛。

  黑暗中声音,后蜡烛亮。上坂胜:狡猾的重庆军利用传单等瓦解皇军军心,联队士兵受到影响。请师团长转发禁令,禁止皇军士兵捡拾重庆军传单,违者予以严惩。

  木村经广:很好,我立即转发。

  木村经广放下电话,望着头顶电灯:重庆军的变了,变了。

  木村经广走向窗口,外面黑乎乎一片:我大日本皇军也变了,真的是也变了!


  5月5日,西坪镇区公所。王仲廉和朱镇淮、副总司令等。王仲廉在大厅走动。

  朱镇淮:豆腐店的日军损失惨重。但是上坂联队距离日军中路突进队只有20里远,要防止木村经广派兵增援。所以我军可以提前一天,在5月7日发起总攻。

  副总司令:我同意。

  王仲廉,思考,转身:那就这么定了。向胡长官发电报告。同时发电吴绍周军长,赖汝雄军长及其他协同各部,命令他们在后天一早,向豆腐店的日军发起总攻!


  5月6日,下午6点钟,日军163联队司令部。上坂胜急切向木村经广求援。

  上坂胜:师团长,师团长,重庆军今天采取直射炮击,摧毁我联队100多处防御工事。近万名皇军官兵随时有全军覆没的危险,请赶快增援,赶快增援。

  木村经广手拿电话,头上渗出冷汗,一边掏手绢擦汗,一边强作镇定:上坂君,不必惊慌,我允许今天晚上9点钟,你的163联队马上突围,马上突围!

  木村经广放下电话,继续擦汗。接着眼睛落到日历上,日历为“5月6日”。

  木村经广一把扯下当天日历,揉成一团,恶狠狠向门外扔去。

  山本三四郎进,纸团打在眼上。山本三四郎展开纸团,皱巴的“5月6日”字样。


  5月6日下午6点半,豆腐店已不见太阳,163联队司令部。上坂胜部署日军突围。

  上坂胜:马上突围,马上突围。皇军突围,可能成功,也可能统统为天皇捐躯。通知各大队,烧毁无线电乱数表和皇军军旗,绝不能让它落到重庆军手里。

  军需官:报告联队长,皇军伤兵大大的有,请求联队长抽出部队,帮助转移伤兵。

  上坂胜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山高路险,皇军伤兵,带不走了。

  日军面面相觑。上坂胜,咬牙:我愧对这些皇军勇士了,让他们提前归西吧。不要用枪,不要用子弹。皇军的枪弹,是用来对付支那人的。就让我们的帝国勇士像火中美丽的凤凰一样,浴火重生吧!


  天已全黑,豆腐店内,一火神庙,院子及庙内躺满日本伤兵。院外阿部等几个日本兵手持喷火器。院内寂静无声,5个日军官兵站在院内。枝野、麻原都是伤兵。

  日军军官对伤兵:你们还有什么事情要我效劳?

  枝野“哇”一声痛哭:我不想死,我还能走,求你带着我走,带着我走……

  枝野翻身滚下地铺,向军官艰难爬行。

  麻原浑身是伤,躺在木板上,喘息,鄙视:枝野君,不要像狗一样的爬行。能够在火中为天皇陛下捐躯,是莫大荣光。天皇陛下…陛下万岁……

  其他伤兵,有气无力:天皇陛下万岁,天皇陛下万岁……

  日军军官挥手,院子里5个日军官兵退出门外。

  阿部等两个士兵提汽油桶走进院内,到处泼汽油。阿部头上缠着纱布,浑身发抖。

  阿部等退出,一脸恐惧。院内几个伤兵突然大哭。

  日军军官走出庙门。院内哭声嚎啕。

  日军军官示意喷火。日军士兵对着庙内喷火。火神庙内熊熊燃烧。

  阿部关上庙门。庙内传出更多的哭声和呻吟声,恐怖,凄厉,悲惨,可怕。

  火神庙大火熊熊燃烧。凄厉的叫声越来越小。

  天空一片黑暗。突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接着是隆隆雷声。

  又是一道闪电,一声惊雷。接着豆大的雨点落下来。

  万般皆黑,闪电,惊雷,暴雨。

  字幕:3个小时后,日军出动4000多人,趁大雨偷袭1180高地,接应被围困日军163联队从豆腐店逃脱。日军西峡口突进作战的左突进队,完全失败。


  5月9日,西峡口,日军110师团司令部大厅。木村经广、上坂胜、参谋长等。

  其他人坐。木村经广站,面对日历,日历日期,“5月9日”。

  木村经广转过身:上坂君,你继续讲。

  上坂胜站立,报告:我的左突进队在4月29日至5月8日的突击作战中,全体官兵英勇苦战,疲惫不堪,损失惨重,有近3500人为天皇陛下捐躯,许多官兵暴尸异国荒野。捐躯的皇军军官只留下一个手掌,士兵只留下一根小小的大拇指,有的皇军官兵连一个手掌、一个拇指也,也,也……

  上坂胜越说越激动,连哭带说,到此泣不成声。

  木村经广走到上坂胜身边,拍着肩膀,让上坂胜坐下,眼角泛起泪花:上坂君,你将左突进队带出重庆军的重围,功劳大大的。鹰森司令官通知,冈村总司令官决定升任你为皇军59师团53旅团旅团长,擢升陆军少将。

  上坂胜大感意外,站起,低头鞠躬,吊唁一般:谢谢师团长,谢谢鹰森司令官,谢谢冈村总司令官,谢谢,谢……

  上坂胜突然扬头大哭,老泪纵横,五味杂陈,老狼般嚎啕不止。


  野外,一只野狼在山坡上凄厉地惨叫。


  5月9日,西坪镇,31集团军指挥所。王仲廉,朱镇淮,吴绍周、赖汝雄等。

  王仲廉一拍桌子:好一个木村经广,竟然把一个瓮中之鳖硬给抢了回去。

  朱镇淮:虽然163联队逃脱了,但鹰森孝的向西突进作战,就此注定了失败的结局。

  吴绍周:和小鬼子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哪有这一次振奋人心!

  赖汝雄:几天时间,仅我85军和79军,就歼灭日军不下3000人,痛快,痛快啊!

  字幕:抗战胜利后,赖汝雄三次婉辞国民党军职,后赴美定居。1991年,赖汝雄通过有关渠道,对在北京举办的第11届亚运会进行赞助。


  背景音乐,《铁道游击队》插曲:《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贯穿三处)。

  西安,大雁塔附近街头,清晨,东方刚刚黎明,人来人往。字幕:西安。

  几个报童举着报纸,西安口音:看报,看报,国军在西峡口痛歼日军,鹰爪山战役大捷!日军暴尸荒野,悲惨就像狗,悲惨就像狗!

  许多人争相买报,看报,兴奋交谈,满脸自豪。


  成都街头,武侯祠附近,艳阳高照,万木葱茏,人群熙熙攘攘。字幕,成都。

  几个报童举着报纸,成都口音:看报,看报,国军在西峡口痛歼日军,鹰爪山战役大捷!日军暴尸荒野,悲惨不如狗,悲惨不如狗!

  许多人争相买报,看报,兴奋交谈,伸出大拇指。


  重庆朝天门码头,江水奔流,汽笛声声,晚霞落照,一片火红,人群熙熙攘攘,江上船来船往。字幕,重庆朝天门码头。

  几个报童举着报纸,重庆口音:看报,看报,国军在西峡口痛歼日军,鹰爪山战役大捷!日军暴尸荒野,悲惨赛过狗,悲惨赛过狗!

  许多人争相买报,看报,兴奋交谈,伸出大拇指,一些人伸开双臂欢呼。


  南阳城,日军第十二军司令部。鹰森孝办公室,鹰森孝看重庆日报。

  鹰森孝恼怒地把报纸撕得粉碎:攻下了重庆,我要把重庆的记者统统杀死!统统杀死!

  鹰森孝坐下,站起,再坐下,又站起,慢慢向门口走去,在门口望着西峡口方向。

  鹰森孝,疑惑:西峡口,难道真是日落西山之地?

  鹰森孝慢慢走回桌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咣”一声锣响。


  西坪镇。第31集团军司令部。王仲廉和朱镇淮等在指挥所内。

  王仲廉对朱镇淮:日军左路突进队已经覆灭,右路和中路的日军仍妄图向重阳店推进。马上调整战役部署,集中兵力,一齐对付中路和右路的日军,把他们打回去!

  王仲廉一拳打在桌子上。


  《红旗颂》音乐(第二段)响起。第十六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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