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走进内室，轻声说道：“小姐，张太太带着大小姐和致远少爷来看您呢，您是先歇着明儿再见呢，还是现在就见了呢？”

　　榻上的女子容颜秀美，吐气如兰，挣扎着从榻上起来吗，低声道：“碧云，你又错了。致远这一去省城就是好几年，好不容易回来了，我怎么能不见他呢？明惠姐也是知礼的人，怎么会吵着我静养呢？把靠枕递给我，快去请他们进来吧！”

　　刘妈妈一边把靠枕递给夫人，一边低声说道：“是，小姐。”

　　刘妈妈出去没多久，便听见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季欢糯声糯气地喊着：“娘，娘，我们来看你了！”

　　话音方落，只见明惠正轻轻掀了帘子，款步走到榻前，柔声道：“佩兰，你可好些了？我带着孩子们，来看看你。”

　　佩兰方才已经在榻上地靠枕上作了一小会儿，人虽然有几分倦倦地，仍然勉强打起精神，笑道：“可是是致远这孩子回来呢？”

　　这时，致远已经走上前来，一边作揖行礼一边说道：“兰姨，是我回来了。还预备着在您这儿过新年呢，您可别嫌我烦才好。”

　　季欢坐到了床上，佩兰握住季欢地小手，又笑道：“几年没回来，致远怎么这般客气起来呢！你在我这儿住个一年半载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就嫌弃你了！倒是你，也该宽慰宽慰双亲，早些成家才是。”

　　致远不语，明惠道：“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林家的小姐，也在省城念过书，去年年关的时候才回到家里来呢！听说林家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踏破了呢！不过，也没传出什么消息来呢。我看这林小姐人品相貌都是不错的，正寻思着，什么时候安排两个孩子见一面呢！”

　　致远低声道：“娘，我是不会去的。”

　　这时，刘妈妈端来了茶水，招呼了大家一下，便退出去了。

　　这时，明惠说道：“说来倒是巧了。我身子不利索，竟忘了同你讲了，这林太太正是我的手帕交呢。她先前一直在省城里陪着林小姐念书，你也不大认得。也是去年才回来呢！这不，知道我有了身子，说是除夕前一日要来看我呢！林小姐指不定要来呢！致远，你也别拂了你娘和你兰姨的意，你才刚回来，虽说不急着成家，多认识一个朋友，又有什么坏处呢？你要实在不想，请你看看你未出世的弟弟妹妹的份中，宽一宽我和明惠姐的心哩。”

　　致远笑道：“兰姨真真就是一张利嘴！这下我要再不见，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好了，我除夕前一天，除夕后一天，除夕那天，都在家待着就是。”

　　明惠道：“这才像话嘛！佩兰，还是你会说话。我拿致远真是没办法。”

　　致远道：“娘，我这不是回来了，这么听您的话，怎么就拿我没办法了？至于婚姻大事，您和爹爹都是受过新式教育的人，怎么就不懂情投意合呢？非得…”

　　佩兰轻轻咳嗽了一声，致远停了下来，带着几分愧疚，低声道：“兰姨，你好好休息，我带妹妹出去玩会儿。”说着，便拉走了季欢。

　　佩兰点点头，道：“去吧，你也去歇会儿。”

　　待致远走出去，隔了一会儿，明惠方道：“兰儿，致远这孩子。到底不是亲生的，总是膈应着我。还是兰儿有福气，我猜，这一胎，一定是个小子。”

　　佩兰道：“但愿吧，生了这胎。我要给廷桢纳一房或者两房小妾。这段日子，就要苦了姐姐打点了。明惠姐，你也别太恼，致远这孩子都是我们看着长大了，什么时候拂过你的意呢？这当儿，许是还没明白过来你对他的心呢。”

　　明惠道：“你这样说，我心里受用极了。好了，你歇会儿罢。我去看看致远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