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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邓宅

  车子停在邓宅外,长工付了钱,又提起致远少爷的鹿皮箱子,才请张老爷和张少爷下车。
致远看了看红漆的大门,不禁感慨。来到邓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是,这一次来,却有几分不一样的味道。

  才刚一进门,立马有仆人过来引路了。只见青石板铺就的甬道两旁,种着一些女贞子,墨绿色的叶子,在风里轻轻地晃动。甬道两旁,是邓叔叔和兰姨的花园。只见一东一西的分立两旁的那两棵合欢树,似乎又变粗了。据说邓爷爷当年,最喜欢合欢树了。他在省城里,也见过许多合欢,只是从未见过这样高大这样粗壮的合欢。一定有许多年了吧!

  甬道很长,越往里走,景致越发幽深。从花花草草里面穿过,轻车熟路地拐了一个弯儿了,过了一道影壁,走过回廊,再拐一个弯儿,走过一道门,过了流水小桥,便可以看见正厅了。几个身形健壮的仆妇过来了,其中一个领着长工去安放少爷的行李,另有几个稍年轻些的,便引着少爷进正厅去。致远见领头的一个妈妈,很是有几分眼熟,因问道:“可是陈妈妈?”


  那妈妈笑道:“张少爷好记性,五六年不曾来过了,竟还记得老婆子。要是刘姐在这儿,指不定乐成什么样儿呢!”


  致远心下想到,这位陈妈妈口里的刘姐,必是兰姨的贴身丫鬟刘妈妈了。小时候时常见着,为人最是活络了,深得洪治湾的一帮儿小孩子们的喜欢。想必,眼下必是在照顾兰姨了。致远礼貌地笑了笑,问道:“陈妈妈还是这样爱开玩笑呢!兰姨可好哩?一会儿见了母亲,我想去看看兰姨,沾沾小孩子的喜气呢!”


  陈妈妈正要回答,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哎哟,好痛!”的甜甜糯糯的声音,致远也突然向后退了一步。原来,是季欢跑出来了,一不小心撞在了致远少爷身上了。
致远只见一个头上扎着两根羊角辫子,穿着粉嫩得要出水儿的的粉色小夹袄儿,约莫五六岁的小孩子,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正瞪着他,气势十足地说道:“你是谁?”

  致远心知这便是兰姨的大女儿季欢了,他也不恼,蹲下来对季欢笑道:“欢妹,叫哥哥。”

  小女孩儿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了望陈妈妈,喃喃道:“陈姨,他是谁啊?”

  陈妈妈这才笑道:“大小姐,这是你张伯伯家的致远哥。张太太可还是在正厅里呢?”
季欢点点头。陈妈妈便拉着季欢的小手,同张少爷一同进了正厅。

  只见张太太正坐在右首的位置上,喝着茶,眼巴巴儿望着门口。一看见致远走了进来,她十分欣喜地站了起来,激动道:“致远,你终于肯回来了!”

  致远垂手立着,轻声叫了一声:“妈。”

  张太太止住了眼眶的眼泪,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张太太这时便看见陈妈妈牵着的季欢了。张太太转悲为喜道:“致远,为母为你引见一位妹妹,是你邓叔叔的女儿季欢。”说着,张太太又对季欢说道:“季欢,到惠姨这边来。”


  小季欢便走到张太太身边来了,糯声糯气道:“哥哥好。”


  致远脸上没一点儿笑意,也不说话。

  张太太正准备说几句训斥致远的话,不料季欢问道:“惠姨惠姨,哥哥是不是生季欢气了啊,他都不笑呢!肯定是在怪我刚才…”

  张太太即刻问道:“刚才怎么啦?”


  致远淡淡接话道:“没怎么呢。只是在妈引见之前便见过季欢妹妹了,妹妹的问好,到底迟了些。”


  张太太笑道:“跟你妹妹计较些什么呢,你是哥哥,就要有哥哥的样子。随我去看看你兰姨吧。”


  “季欢也去。”季欢糯声说着。


  张太太欢喜地牵着季欢的小手,道:“去去去,咱们一块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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