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有灵魂的文人

　　无法入眠，偶然翻看几篇四川的高考零分作文，突然有种拍 案而起想要站起来的冲动（四川作文：站起来，才能拥有世 界）。突然明白，为什么每年备受关注的不是那些洋洋洒洒 的矫情的满分作文，而是一篇篇带着或粗口，或控诉，或血 泪的零分作文。我留意每一篇，那里有太多对灵魂的冲击与 震撼，太多的尖锐和反抗，太多的嘲弄与讽刺，而这些却是 无数青年学子敢想不敢说的话，亦或是从不敢想象的话。我 无法揣测面对人生最重要的高考那些孩子为何有如此老练的 笔触写出一篇明知道会零分的作文，更不敢揣测那些阅卷老 师如何忍心扼杀一个孩子的灵魂之作。但作为看客，我们震 撼，但我们依旧循规蹈矩的活着：作为笔者，我们欣赏，但 我们依旧规规矩矩的写着，那是因为我们从来不曾正视我们 的灵魂，所以写不出那种惊天动地，写不出那种灵魂深处的 呐喊。

　　在这之前，我一直纠结着一个问题，人应该活的更理性还是 更感性。身边的理科生朋友告诉我，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我 们比动物懂得理性的思考，所以理性是人类进步的必然，我 是学理科的，对此我却不屑一顾。后来看到一句话“人离理 性越近，离灵魂就越远”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这个世 界不缺乏理智的科技达人，却少了垂死梦中惊做起的文学狂 人，不缺乏在作文里理智的选择歌功颂德的优等生，却少有 借助这个平台喊出心中愤怒的热血青年，这个世界不缺乏为 了些许稿费写些纸醉金迷的故事，却少了敢于以笔为枪和黑 暗斗争的斗士。我们慢慢变得理性，变得圆润通达，变得审 时度势，然后我们丢了灵魂，丢了思想，丢了最原始最朴实 的内心感受，丢了作为动物属性最真实的性情。或许，我们 真的进步了，然而，我们却进步到像一台机器一样运转，直 到丢掉我们的灵魂。

　　很长一段时间，我自诩为一个文人，一个感性的人，一个有 思想的人。但今天，看到那些歇斯底里控诉的学弟学妹，我 为我的自命不凡而羞耻，一个只知道每天写些花前月下的矫 情文字的人不配称之为文人，一个不敢正视自己内心愤怒的 人不配称之为文人，一个不曾为底层呐喊过的人不能称之为 文人，一个不敢不愿揭露黑暗的人不能称之为文人。一个从 不敲击自己灵魂的人不可称之为文人。他们愿意为了一次呐 喊，放弃自己的前途命运，而我却害怕一两篇文章被封杀而 唯唯诺诺。鲁迅先生之所以为我们敬仰，是因为他彷徨后来 自灵魂的呐喊；博扬先生之所以被我们熟知，是因为他敢于 揭露中国人自己的丑陋；李敖先生之所以有那么多读者，是 因为他从不曾畏惧内心的愤怒和政府的打压；韩寒之所以掀 起一整狂热，是因为他还能含沙射影的引出我们灵魂的愤 懑。而我，写过那么多文字，却只会在自己的矫情里沾沾自 喜。所以，我愿撕毁所有的作品，只从今天起，做一个有骨 气，有灵魂的文人。做一个站起来的文人，做一个不朽的文 人，哪怕我知道我会像四川那些站起来的零分一样，也会像 江苏那个不朽的零分一样，但灵魂定不可再负。

　　我曾和“索源”的社长说起过，我们的文学缺少骨气，缺少灵魂，缺少呐喊。他告诉我，那些太尖锐敏感的东 西过不了他们的审核，他也很无奈，我明白他的无奈，这是 一个文学爱好者的无奈。我们看过了太多阳春白雪的爱情， 太多下里巴人的质朴，太多无关痛痒的文艺，太多yy的都 市玄幻。但每一个热血的读者必然想看那些内心的呐喊，看 那些对黑暗的反抗，看一个文人的骨气和责任，看那些不容 易看到的不容易被写出现实。我辈文人，万不可忘却祖宗的 传统，不可忘记那些文豪用血泪书写的文人骨气，不可被人 骂作“百无一用是书生”，做真正有骨气的文人。 我又想到那些被零分的孩子，以后路上，他们是否还敢于去 直面那些黑暗，是否有一天他们也会变得唯唯诺诺，他们的 骨气是否也会被磨平。而那些老师，有还会扼杀多少思想和 灵魂在高考这道防线上。但我相信，灵魂不死，呐喊就不会 停止，哪怕遍体鳞伤，哪怕零分一片。只是 当灵魂戴上枷锁，你是否愿意像那些孩子一样将它挣脱，如果这是一个国家的脊梁，你是否还会嘲笑那个刺眼的零分。如果有一天你的灵魂沉沦，你是否还会为这样的文字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