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的日子你在房中怀病
伊在二月死去
伊死于花丛
农事中放下镰刀，离开石磨和豆子
朝北走向庭院
二月里的温暖渗合在皮肤的温暖中
滑出皮肤
你和伊都容易丧失
里外一片，成为农忙的景象
二月是丧葬的好时节
你却背向南，进到更深的屋里脱去衣裳
使皮肤朝向空气
你闲于农事，却怀有疾病
整日在房中苦想
伊已死去很久了
伊的死朝南
在树下面临了繁忙的季节
落花之日，伊却开放了自己
你听见风声从瓦棱上四下散开
浮云聚在树上呈鱼鳞
翌日，又落雨
风景都涌向你
穿越你斜坐的姿态，又缓缓游散
正午，风水清明
报丧之人纷纷前来
你失去了伊
二月，你格外留意皮肤
日日在河边洗手
早春的日子风光明和，稍纵即逝
你居住自己，忙碌在季节中
农事里深深感受着阴历，得到了伊
翻水，织麻，剥豆
农事中无一不是伊
伊在三月播种，四月又打碎瓷瓶
你的报应深远
在树下打着草结
记住新丧的日子
你更像伊
伊面山朝北，袒着双乳
你在地里拿着镰刀，背伊而坐
伊面朝水
你却在走廊里伤风
依着小鸟，背伊而走
你杀死了伊
南北为走廊，你的厢房在东边
伊的皮肤埋在竹子下面
摘一枝梅花，面你而坐
栗子从中间落下来
在庭院中变成一场大雪
二月更深更陈旧，更宜土葬
你裹紧衣裳，占据皮肤和丝绸
伊遍地流失
离你更近
将放弃掉的还原给你
以平和的景色接近你
迫使你更深地居住在阴历中
用疾病把握自己
而伊死去很久了
伊已是任何事物
此时，你就是伊
打开栗子，或在井中取水，照见自己
你又得到了伊
怀病的日子落花纷纷
春季里到处报有新丧
你却不误农时
1989年
（作者：万夏 选自《上海文学》1989年第9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