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饭

      那天，杨回家之后看着桌子上冷掉的饭，径直走进了卧室。客厅的灯亮了一晚上。
      出门的时候下雨了，杨没带伞。反正不远就是公司了，杨将外套扔在储物柜里，换上工作服，就开始工作了。这是杨第一次碰着下雨天工作，他还是像晴天一样从茶水间开始，今天似乎是越扫越乱。公司的员工没人有条件换鞋，除了有单独办公室的那位。不久，杨换了策略，找来地毯给铺上。
      得了空，杨在洗手间站了会儿。眼前又浮现那碗冷掉的饭，早上走的时候还没收拾呢！刷刷地冲水声，有人走到镜子前。那人穿戴整齐，西装革履，黑框眼镜，瞅了一眼杨。杨还在想那碗冷掉的饭，应该不到半小时就冷掉了，究竟冷了多长时间了？那人还在盯着杨，杨并没有察觉。那人径直抽掉杨食指间的烟蒂，杨这才回过神。“公司内部不允许抽烟，今天看你有心事，又是初来乍到，提醒你一次。”那人干净利落地掐灭烟就去工作了。杨看了一眼被扔进垃圾桶的烟，晚上也该把那碗饭倒掉了，会不会已经被倒掉了。杨起身去擦桌子了。
      雨到晚上还是没停，同事借了杨一把伞，是黑色的。真不吉利，杨夹着不好意思拒绝的伞冲回了家。
      门缝没有透光，没人在。是来了又走了，还是没来过。开门，打开灯，饭还在桌上。杨走过去，端起碗扔进垃圾桶。湿掉的外套还得洗，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杨像卷麻花一样将外套一遍遍地拧，直到衣服的皱纹像他手掌的沟壑一样。
      躺在床上，杨还没吃晚饭。他又去捡起了被扔掉的碗，看着黑色塑料袋里白净的米饭，杨觉得浪费了好可惜，不该一时冲动，晚饭就没了。
      黑色塑料袋，三天还没装满垃圾，那坨白米饭已经开始飘散馊味，招来了蚊虫，杨还没扔。
      星期天的时候，杨放假。打扫了六天，不想打扫自己的窝。馊掉的米饭，杨去买面的时候顺带扔到了更大的垃圾桶。那个碗，杨不知塞哪去了。杨用了一个大碗吃面，因为他不会做饭，小碗也就不需要了，也有可能有一天可以派上用场。
      黑色的伞，杨第二天就还给了同事。除了黑色塑料袋，杨不喜欢任何黑色。黑色塑料袋装走所有不干净的、没有用的东西。       黑色不吉利，是乌鸦的颜色。
      地铁口一幅画引起的杨的注意，花花绿绿的颜色，破碎诡异的风格让杨觉得神秘，左下角的一块白色，好像被倒在黑色塑料袋的白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