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鸽子折断翅膀的地方，飞去两只口琴
在偷苹果的时候，白纸无声无息
当一个星辰伸展雾色弥漫着红房子
大树纷纷倒下，你扶起我
要爆炸秋天啦，亲爱的人
腿渐渐滑进森林，我们捆绑熔岩
一千次太阳，落日在灰烬的另一边
已经靠近码头，湿湿的源头
牵着水底的影子，撑着舟我们来到渡口
世界告诉我，那条空空的手臂无家可归
我每天要上楼去。抱着钟盘数楼下的丁香
那些保存了记忆的墙壁，那条河床
全都在一洼月光下踏水而上，踏灭黑火
你在一轨沉重中回过头在低语时踩痛了岩石
几千里的一个神话被你举在头上
瓷瓶破了。我抱着午夜坐在风口
数你的归期织满门前的手指
我要睡了，在夜的贝壳上
我要睡了，把头转向你的窗口
你一定要被一幅画凝固，陨落风景的梦乡
我穿裙子的夏天辉映着尘土
四月逝去使你安详。
有一双脚在黑黑的旷野上失踩
有一种愿望在小鹿奔逃的路上
已经徘徊了许久，一棵孤单的树
发现我遗失在沼泽地的红鞋
我是被异类放逐的伙伴，子夜抱着半弦
恣肆的暴雨沿着麦芒的方向
在水的波浪线上只能找到袒露的胸乳
水银色的草帽缀着天空与坟墓
阻挡神秘的指痕去咬住你的舌纹
几千年的洞穴在我之下，在你之上
说着一只鸟时，我们的双翼如剪刀
我的手放在你的瓦砾上
有人在白夜叩住了你的门
有人在玻璃下叩住了你的手
我转过头，粉色的种子坠落在水洼
除了我正上石阶，人们正走出你的木屋
我握不住天空的黑虹
那时，苍白的梦壁独自合拢
一面裙铺在地上叠着花苴
那个方向不仅有死亡还有沉寂的泥土
铜像被我们埋入清泉，头发贴着头发
我不在你啜泣的风衣下死去
我不在你碎语的阴影中死去
我不在你朔风的地上死去
我不在你黑暗的三角网上死去
我不在你黎明的钟楼上死去
让谁守住我们的洞穴，当你浮现的时辰
上帝死了。我们就住在地球上
石头允诺大地的面积
海水冲刷城堡
每飞走一只白色的大鸟我们都会哭泣
明天我会看见你长笛吹奏的山脉
一股风编成了又一支歌曲
我爬在大地上你的羽毛在风中颤抖
你的风铃挂在墙壁暗示我的到来
一面裙碰倒了白色的油漆
长廊无边关闭着红色玻璃窗
一朵玫瑰引领我到来
引我仰卧沙滩，一条鲸鱼上岸，沉船浮升
锁上永恒的夜你要带着我远行
牧羊已在山外等待，冰岛已在海上出现
最恐怖的边城是我们要漂泊的名城
你凝视着地幔，我的脚趾埋在深渊
在你拿走玻璃水晶的夜晚
阳光走下来，陪着一个寂寞的女入
老墙守候的葵树发出夏天的声音
最忧伤的时间已经过去
我朝水浪摇着铃声的盆地走去
只要有深渊诱惑我黑色的头发
心就成为雕塑
因为隔着星象预卜的手春天早早凋零
沙丘上的伊人，你在何处
你必须走在接触的双唇冷却之后
你必须穿上风衣在一棵大树下失去音讯
凌空的翅膀埋葬了田野上的三角钢琴
合上吧，眼睛。雨在哭泣
听到一种音讯，你亦绞死
是云一般的岁月，这血液形状的植物
我们的戒律就是走过春天带来的音乐广场
那样震颤的睡眠浮满了夜
我们的戒律就是在无垠的草根下
用祝福的泪水呈现不屈的赞美
低下头来，月桂松枝的海洋
低下头来，橄榄呼啸的田野
我还要在那柏树的音波中找着两片嘴唇
振动的云翳和你巡游的小调
乌黑的斗篷离我的头颅已近
当紫罗兰全部开放时
燃烧我，请别放走永恒之夜
将南风吹拂的长袍撕碎
你那沉重的乌云的痛苦都交出来
溺死在摇篮之上的凄美的颂歌
溺死在漂泊的漩涡中乳白色的贝壳
都交给上帝的天空，构造那大理石的房屋
万物都有终结的每一天
我们的洞穴在坍塌
冰霜中孤零零的窗帘会失去她主人的旱祷
风和水都会重新流
现在我犹如你早潮时的名字
百合花的手臂有风雷击不碎的白雪
当你的燃烧点化成那些落山的花瓣
这个女子，这个虚幻中的女子
宛如在你额前炸开的石头
我爱你。古典的血液可以自由流淌
水银的天空，我把你当做窗口
你被我钉入了十二夜下世界宽广的广场
我爱你。喝完最后一杯，我醉入大桥
除了走，仍然是走
除了逃离，仍然是逃离
1988年
（作者：海男选自海男《是什么在背后》，春风文艺出版社1997年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