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访问觅涯网!让我们泛一页扁舟,文海觅涯!
推荐

冥夜狂想曲

  • 作者: 霜月葬天
  • 发表于: 2014-03-22 22:38
  • 字数:6736
  • 人气:1872
  • 评论:0
  • 收藏:0
  • 点赞:0
  • 分享:

(一)
  “#$ASDFSDFASDFASCVDCFFASDFASFDASDFA&*^%&”
  “qwerweuyewrogwyepgfpsdfap??????”
  “xcvzxc,vmzxcnvsdvnkcjncvz,!!!!!!”
  空气之中,弥漫着胡言乱语的气息。夜色似血,忽尔苍冷如霜,忽而燥热如焚。冰火两重天下,幸存的,只有一篇一望无际的黄沙漫漫,与黑曜石般墨色,深邃得有若无底深潭的万里长空。
  还有他。
  男人低头,默然无语。一双沉浸在夜色的漆黑墨水里的双眸,反而雪亮无比。他低着头,手中的长剑泛着冷光,寒光,青光,冷光,凶光,亦是雪亮无比。
  他为一个目的而来。
  此时却被另一件事情所困扰。
  于是,他等待着。
  等待着。
  等待着这狩猎“困扰”的——
  Opportunity.
  “嗡——”突然,长剑嘶鸣,剑身不住地颤抖起来。男人的神经也有如电击一般,一瞬间,一股奇妙的感觉,从大脑到脊髓,再随着亿万细胞体、树突、轴突、末梢,蔓延到浑身各处。腾地站起身,他环顾四周,一道寒光,随之,亦绕着周身盘旋一圈,迎着血月,却将白莲般的光辉,猛然激射向四方。
  杀气四溢。
  杀气四溢。
  男人心头,一头沉睡的饕餮巨怪,正悠然转醒。气血上涌,自尾闾直上太阳,绕着凤池、睛明、人中,狂暴地在动脉里、在静脉中,在毛细血管里翻腾着,咆哮着,随后又酷似激射的子弹,一瞬间冲上百会。
  天灵盖上,如沐秋风,萧萧飒飒,肃肃,杀杀。
  男人感到自己的脸微微发涨,一种抑制不住的狂野牢牢地操控了他的行动。他猛地冲上前去。空气中传来烧焦的气息,气味传入鼻孔,男人心头的狂暴怪物发出了一声兴奋的吼叫声。雾霭霎时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一剑挥出,又一剑,又一剑,一瞬间三剑并出,将眼前的烟幕,干净利落地切为七份断片。
  胡言乱语的气息,就在这七份断片的正中央。男人微微一笑,发出一声尖利的呼哨,第四剑紧随前三剑疾刺而出,青锋递进,有若疾风暴雨中,一道靛紫闪电。
  “噗——”
  刺中了什么。蓝黑色的液体,有若井喷,霎时溅了男人一脸。黏黏的,无比寒冷。口中传来似乎是尼古丁的气味,男人厌恶地向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人类的血液,比起这种,或许就是上乘珍馐了吧……
  一顿之后,烟消雾散。
  男人的剑上,思默克尔,这荒漠中吞云吐雾,为祸四方的流沙之患,正瞪着那九九八十一只无神的大眼,死死盯着他。八十一只眼,八十一种颜色,此时,尽皆多了一种颜色——铅灰色。
  男人冷笑一声,长剑一挥,一瞬间一朵银色的曼陀罗华在空中绽放,又瞬间幻化成曼珠沙华,凄厉而又绝美。是的,这朵花,必然是绝美的。毕竟,将银花染成血红的,正是那思默克尔已经碎成不知多少碎片的尸身和血水。而死亡的花朵,往往是世间最艳丽的花朵。
  血肉纷纷,潇洒如雨。男人挽了个剑花,长庚剑迎着长庚星,脱去殷红,嫣红,艳红,以银华之剑,礼赞银华之星。他轻呼一声,剑似是能听懂人语,自发地腾空而起,飞入男人背负着的剑匣之中。
  一片沉默。
  太极生两仪。
  两仪生四象。
  四象生八卦。
  八卦生万物。
  万事万物,等于三。
  血月,寂夜,狂沙。
  “NFBDFfsadcz,xcnzdfnasvnsdkfvbskz.xcvnz/x/HFGNwdfgwfsdvdfbsd#R$”   “$ASDFSDFASDFASCVDCFFASDFASFDASDFA&*^%&I%JGNFBDFfsad”
  刚刚已经喑哑的胡言乱语的气息再次狂乱地奏起。惊回首,长剑脱手而出,呼啸着,盘旋着,化为一道冷艳的流星,刺入万里长空。男人看到,周遭的飞沙走石,一瞬间在四周腾起无数巨怪的身影,一个个手舞足蹈,面容狰狞,宛若一幅,格尔尼卡的乱象。
  万剑如雨,流星一般飞扑而下,绽落的银华将夜照得有若白夜,周遭的怪物们,在这天罗地网一般的万千霜刃之雨中,碎尸万段,粉骨碎身,挫骨扬灰。然而男人却只是苦涩地笑了笑。他知道,这场梨花剑雨,便是他最后的挣扎。
  雨过,天晴。
  粉骨碎身的怪物,有若雨后春笋,每一片碎片落在沙地里,又生出千千万万的怪物。每一只怪物都手舞足蹈,每一只怪物都吞云吐雾,每一只怪物,都丧心病狂。
  男人无奈地笑了笑,躺下。等待毁灭的来到,死亡的降临。
  “NFBDFfsadcz,xcnzdfnasvnsdkfvbskz.xcvnz/x/YRTHFGNDFgbwdfgwfsdv”
  “bsd#R$%#$ASDFSDFASDFASCVDCFFASDFASFDASDFA&*^%&I%JGNFBDFfsad”
  胡言乱语的气味钻入肺腔,他一阵咳嗽。雾霭腾空而起,将夜幕渐渐笼罩。眼中的世界消失之前,男人最后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长剑。不可思议,仿佛已经过了千年一般,刚刚还雪亮的长庚古剑,如今已经锈迹斑斑。他伸手触碰剑身,咔地一声,长剑碎成一堆红棕色的渣滓,混在沙地里,再也不见踪迹。
  结束吧。
  这次,男人彻底放弃。
  头顶的烟霭已经要将天幕彻底笼罩,空余一枚长庚星,茕茕孑立,无枝可依,孤独地,孤单地,寂寞地,仍然在穹宇中竭力闪烁,拼命眨眼,却仍然无法挽救其岌岌可危的注定结局。
  那是男人毕生的追求,也是他宿命中唯一的启明星。
  男人闭上眼,避免看到这颗启明星的毁灭。
  “*&%UHNHNGBFDSFasdfsfdgsdwerwe4tw3twegskjdlfghw84r”
  “u234fausdvsvsdvsdvsdfbdsrtwe4rqwefwfdvxvbsdfvsgwrgw”
  “rwerg*&%UHNHNGBFDSFasdfsfderwe4tw3twegskjdlfghw84ru234fausdvsvsd”
  好烦。
  他昏过去。
(二)
  沉降,漂浮,沉降,漂浮。
  男人在一片虚空里,向着一片白茫茫的地方,飘飞而去。浩浩乎如凭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衣服被不知什么力量剥离,此时的他,赤身裸体,连头脑里的记忆,也彻彻底底,分崩离析。他什么也不记得,记不得自己是谁,记不得自己从何处来,也记不住自己从何处去。他只知道,此时自己正带着一种外来赋予的目的性,向着某一目的地而去。或许那里,便是拥有对一切疑难与困惑的解答的地方。
  他想错了。
  下一瞬,场景建立,无论是虚拟现实,还是现实虚拟;无论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此时,这里都是无比真实的场景,无比真实的梦境。真实得,如若Anmius下的罗马,如若寒霜引擎下的战地。
  这里,是一处实验室。
  男人站在这里,不知所措。身上,那股力量已经给自己重新换上了干干净净的白色研究服,此时的他,是这里的一份子,而且还是骨干的一份子。因为此时此刻,自己正站在巨大的黑板前那松木讲坛上,在七八名同样是白衣加身的年轻人面前,似乎是在讲解着些什么。
  脑海中隐约记起些什么,于是他转过身。黑板的左半扇已经写下了密密麻麻的算符:拉普拉斯算子、汉密尔顿算子、拉格朗日乘子、雅克比矩阵……男人甚至还隐约看到了,那似乎是脱氧核糖核酸双链结构一般的密码子。
  他长出一口气,挥手拿起粉笔,写下了一个变换公式:
  Binary valued crossover——single-pointcrossover
    110000|0001 110000|0011
     ------>
    000101|0011 000101|0001
  讲坛下方响起一阵窃窃私语。没有管那些低沉,意味不明的耳语与呢喃,他转过身,拿起麦克风:“werandomly pick up a breaking point in this crossover model, select either theformer of the latter piece of the binary genes and exchange this piece betweenthe two parent individuals, thus forming the two child individuals. In thisway, we can realize both of our goal of generating enough genotype yet stillretain a fairly good percentage of genes from the parent individuals.”

  隐约间,自己似乎在讲解一种算法。男人说到这里,不由得顿了顿,转过身来再次面向黑板,左上角似乎是一张扇形统计图,旁边标注着“roulette wheel selection”的注记。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中忽然漂浮出两个熟悉的字母。
  GA
  GA?
  嗯,GA。
  Genetic Algorithm.想到这里,他走到讲台的最右侧,那里是黑板上最后的一片空白,也是他胸中刚刚涌现出的巨大蓝图,千万块拼图中的最后一片,将要出现的地方。
  于是,他最后一次拿起粉笔:
  Step 1: randomly generate the initialherd, the number of which is constant, and every individual is represented asthe genetic coding of chromosome.
  一声巨响从讲堂的窗外传来,琉璃落地窗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音,七零八落,坠落在地,又碎成万千片五彩斑斓的多边形砂砾。他心头一颤,却没有逃窜,继续写着接下来的步骤和工序。身后的听众似乎也丝毫不在意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仍然沉着地看着他的书写。
  Step 2: calculate the sufficiency ofeach individual, and decide whether they satisfy the optimal standard. If so,output the best individual as well as the optimal solution it represents, andend the algorithm, switch to step 3.
  钟楼的钟声响起,一连敲响了十三声,外面的天色随之,仅是一瞬,便由宝蓝淡却成漆黑。乌鸦的叫声从户外传来,黑色的翅膀,溶解在黑色的布景里,连声音,也被染成黑色。
  Step 3: Selection the individual thatis allowed to revive. The one who has a better sufficiency has a higherpossibility to be chosen, while it is likely that the one who has a poorsufficiency will be eliminated.
  第一声号角,屋顶裂开,中央吊灯轰然塌下,上面一万三千一百二十四枚水晶脱离了银质铰链的束缚,狂野地在猩红的地毯上跳起了卡玛林斯卡雅舞曲,孤立系统由有序向无序自发转化,学名熵增,这是自然法则的必然结果。
  Step 4: generate new individualsaccording to a certain crossover probability and crossover approach.
  第二声号角响起,哥特式的屋顶轰然裂出一片星状的裂缝,自中央裂变,轰然坠落在地面上,猛地砸出一大片虚空。他那七八名听众,也随之落入寰宇,不见踪影,只留下他一个人,他脚下的一小片讲坛,以及身前的一块写满了涂鸦般公式的黑板。他咬起牙,伸出已经开始颤抖的手,简要地写下了倒数第二个步骤。
  Step 5: generate new individualsaccording to a certain mutation probability and mutation approach.
  左脚下的地面猛然碎裂开去,他一个趔趄,失去了平衡。男人怒吼一声,一把死死地抓住讲台的一角,靠着这唯一,甚至已经有些不稳的讲台,重新站了起来。地面已经只剩下一小片,他狂奔上前,近乎癫疯,已经没有粉笔,他从怀中抄起一截钛铬合金的刻刀,一笔一划地将最后一步刻在黑板的最后一角。
  Step 6: generate the new generationof herd as a result of the crossover and mutation process from Step 4 and Step5, return to Step 2.
  完工。随着这最后一笔,黑板从左上自由下,如被业火焚烧,分崩离析,土崩瓦解,碎成一片一片的玻璃碎片。脚下最后一片讲台分崩离析时,男人这才注意到,重力消失了。
  号角响起了第三声,世界的最后一片瓦解之前,他看到,左手边的最后一片墙壁上,挂着的巨大圆形校徽。环绕着如若阿拉丁神灯一般的中心图腾的,是一行飘逸的拉丁文:
  ARTES, 艺术
  SCIENTIA, 科学
  VERITAS 真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铭牌:
  John Henry Holland
  University of Michigan

(三)
  再次醒来时,已是天明。
  男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身边,长庚剑倒映日光,发出夺目的光辉。头顶长庚星,也仍然不避烈日,兀自在穹宇上散发出永恒的璀璨炫彩。
  而周遭的怪物,却已是一片沙雕,在烈日的炙烤下,酥脆有若上帝和天使们自家BBQ上的山肴野蔌。风过,一切荡然无存。这些荒野巨怪,在终章永恒的白日里,最终的宿命,便是如此,死亡,消亡,枯萎,消散。历史的过去里不会留下他们的足迹,现在、未来的世界里,也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自然选择。
  我被选中。
  他们被淘汰。
  是的,这场生死较量里,我是胜利者。我活着看到了日光,他们没有。我熬过了漫长到几乎永恒的寂夜,他们没有。
  这样想着,长剑入鞘,男人向着东方大踏步而去。或许之后又许许多多的永夜在等待着他,夜里也或许有千万,万万,亿万,千亿万只凶铃恶鬼来困扰他,拖累他,阻拦他,讥讽他,攻击他,蔑视他,践踏他,伤害他,污蔑他,甚至试图杀死他。但是这一切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在自然的选择下,人人平等,物物平等。而他,则要做这自然选择下的胜利者。
  我是游戏者。
  别人游戏人生,我撰写游戏人生。
  我是候选人。
  我胜出,他们被淘汰。
  我是胜利者。
  是的,我是胜利者。

(四)
  就这样,他离开了自习室。
  时间,早三时零十八分。
  左侧的人儿,仍然在吞云吐雾。刺鼻的气味,已然荼毒了青年整整三个小时,零十八分。身后,冠者六七人,童子没有人,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近乎疯狂地虐待着自己的键盘、鼠标,从这份抖S般的虐恋里获得暂时的快感,或许有朝一日,他们也能,浴乎德玛,风乎西亚,咏而归?
  然而那是遥遥无期的未来,在名曰现在的凶案现场,人们,眼布血丝,眼白泛黄,驼背。疲倦、压力、困惑、愤怒、暴戾,凝成一种与死亡有别,却又酷似毁灭的铅灰色,如毒蛇般爬上他们的脖颈,攀附上他们的面颊,直至彻彻底底地,将他们的全身笼罩。三百五十万年漫长的进化过程,此刻,在科姆皮尤特压倒性的力量前,不得不,重新归零。
  空间弯折,视野扭曲。一瞬间,又如长庚剑在手,眼前又是一群凶犁相柳,饕餮穷奇。长庚剑?不,远非如此高端大气上档次,不过是一根零点五毫米的水性笔,名唤晨光。此刻,手中晨光的笔芯已然归尽,空余一段一厘米长的金黄色油柱,除了静静等待同它的容器一同终结外,别无它用。
  受够了眼前反复上演的令人反胃的夜景,青年缓步走到垃圾桶边,随手一挥,笔芯以六自由度的运动轨迹向着垃圾桶里飞扑而去,三个旋转自由度不断挣扎,三个平动自由度却与重力加速度同流合污,将其不断推向毁灭的边疆。
  任务完成,青年向着归反寝室的路,毫不犹豫地踏步而去。电脑包中的晨光笔已经换上了全新的笔芯,遗传算法的书本早已做了完备的标注,而名曰霜月葬天,盘符曰G的USB根下,也已经将讲义存储得完完整整,甚至还在LENOVO的D盘中,做了三份备份。
  这一个夜晚,令人难忘。身边吞云吐雾的一个人,身后呕哑嘲哳的一群人。这一夜,在思想上,四公寓的自习室里,上演了一个人对一个人的暴力,一群人对一个人的强奸,一个人对一个人的无奈,与一个人对一群人的挣扎、控诉与妥协。
  一个转角过去,这一夜已然结束,黎明即将到来,阳刚旭日之下,如进化一般,自然选择的独木桥上,这些属于夜的生灵,这些仅仅属于夜的生灵,以阴影为生,得之则生,弗得则死的生灵,多数都将被桥下,波涛汹涌的洪潮吞噬。
  接下来的一日,接下来的一周,接下来的一月,接下来的一学期,接下来的一年,这样的喜剧,这样的悲剧,这样的戏剧,将一次又一次地上演,开学前是一群人,期末前,又是另一群人。
  不过无妨,今日事,今日毕。
  这一次,他幸存下来。
  青年摇摇头,将一夜所见的万万千千重叠妄象吹散开去。脚下是泛着翠绿色幽光的指示通道,那是指引他前行的路标,或许没有那名唤长庚的傲骨孤星璀璨,此时,却已足以点亮他前方的一隅。
  问征夫之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抚长膺兮泪落,感熹微之明烛。
  晚安。
  不知何时,青年已经躺在床上,还有一个时辰,他的噩梦、他的梦魇、他这一夜的挣扎与毁灭、涅槃与重生,都将画下一个句点。
  晚安。
  早安。
  青年沉沉睡去。
  窗外的天幕里,一颗启明晨星,那名唤路西法的最光辉璀璨的晨星,刚刚好,在天与地的分界线上闪烁在一片随风摇摆的草丛里,绽放着曼陀罗华般的银色光辉。
  完
  某天
  2014.3.8

  • 收藏

  • 点赞

  • 分享

  • 打赏

粉丝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