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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秋(中)

  • 作者: 朱承星
  • 发表于: 2016-05-27 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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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办厂就办厂,黑牛一切听喜秋的。由于手头资金不足,黑牛只好在本地以赊欠为主。大家都知道喜秋有个好妹妹,因此,对黑牛和喜秋根本不存有任何芥蒂。反正货销后立即发工资,又有何顾虑?在外面打工人家老板也要压至少一个月的工钱,更何况在家门口做事比在外面方便多了,早晚可以跟儿女见面照顾老人,免得在外时常牵挂。喜秋和黑牛都是本地人,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还愁什么?
  开春,黑牛从附近县城租来了四十台机组,在一间老式大礼堂里安装调试起来。接着,他又请师傅帮卧室和样板房重新装修了一下,天天吃住在那里。
  黑牛把广告张贴出去,开始,很多人不相信,从没摸过剪刀的人也能办服装厂?后来,人们了解原来黑牛是和他妹夫合伙经营,喜秋掌管着里外一切,才渐渐有了几个前来询问打听的。二月初,黑牛招来了十二位中年职工,心里急得像猫抓一般,这样下去还想赚钱?不是妹夫那二十万资金,黑牛早想退出,让喜秋去管理。
  资金一到位,黑牛像一条放进水里的鱼儿一样,又高兴又热情。月尾他按照合同给工人发工资,工人第一次在门口拿工资,那种兴奋感不亚于黑牛从妹夫那接过的周转金。后来,一传十,十传百,黑牛名字家喻户晓普遍传开。
  次月,厂里又增加了八名职工,喜秋不仅让黑牛聘请了一位厨师来为职工烧火做饭,而且还承诺职工福利和保险以及婚假、事假一切与城里相同,并让职工如若发现厂里管理有不到之处,可以直接提出来,如实在不满意的,需要离开本厂,绝不拖欠分文,让每个职工干得开心走得愉快。
  喜秋办厂的措施得到人们认可,从此,几十里外的人都乐意前来报名。黑牛意想不到,四十台机组都坐得满满的,厂内每天机声隆隆热闹非凡。
  一天下班后,其他职工都走了,还有一位坐在电机旁埋头做个不停。黑牛一看,是邻村姑娘紫竹。紫竹约摸二十出头,长得也并不怎么出众,是一个本分老实人。黑牛想,莫非紫竹有什么心事或遇到什么困难,作为厂长关心一下也无可厚非。
  “喂,紫竹该下班了。”
  紫竹没有搭理。
  “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
  紫竹还是低着头在做手上的事,黑牛这下可急了,关门不是,不关门也不是。紫竹家距服装厂大约有五里,父亲多年去世,家里只有母亲在。据说她母亲,因为女儿未成家跟村子里一位没有妻子的男人好上了,但经济上是各管各的,互不干扰。
  黑牛对紫竹说:“要么我骑车送你回家?”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小镇上各家各户的灯火渐渐亮了起来。黑牛说:“要么一起在这里吃点再走?”
  紫竹停了下来,她根本没有心思吃饭,只想和黑牛说说心里话。她说,母亲为了紫竹,平时舍不得吃穿,辛辛苦苦积攒二千元现金,昨晚被人偷去,为此,娘女俩哭了整整一夜。她想不是别人,肯定是那男人,可是又没有证据,母亲说,自己的钱放在哪里只有他知道。紫竹不知如何是好,她觉得娘太相信他人,吃亏上当不说,到头还落得如此下场。
  黑牛说,算了,破财消灾。只要你母亲身体健康,你这般勤快相信苦日子会熬出头的。接着,黑牛从兜里掏出五百元现金给紫竹,紫竹无论如何不肯接下。她想,自己倒霉不能连累他人。几天来,紫竹看到黑牛夫人喜秋从没有来厂里吃住过,便对说黑牛说,我能不能晚上就住在这里,多加些班?
  建厂以来,黑牛从没有安排工人加夜班,再说,喜秋不在这里,他一个大男人成天围着女人转,就怕有影响。紫竹固然是值得同情的,但是她突然提出这要求,黑牛怎么办呢?
  10
  
  黑牛最终还是答应了紫竹让她留下来,这样,一方面,既能帮助紫竹又能让紫竹帮助看厂,另一方面他还可以回家与喜秋团聚照顾家里。黑牛想,他三代单传与喜秋结婚至今也还没有个生个儿子,岳父岳母早就希望能抱上孙子。可是他和喜秋偏偏也不能让岳父最后如愿以偿离开这个世界。
  深秋的夜晚,乡村四周十分寂净,紫竹一张嫩红脸上十分兴奋。整个屋内一男一女,黑牛的心仿佛砰然直跳,血压骤升,所有的思想变成了黑洞。
  “牛哥。”紫竹一边整理头发一边欲起身,“让嫂子见了如何是好?”黑牛搂着紫竹狂吻了一阵后,轻松了许多。
  “管她许多,大不了我与她离婚,娶你罢了。”这话从黑牛嘴里说出来轻巧,可是真正实行起来他也不知怎么办。虽然他知道喜秋是位女强人,但黑牛平时听她的、怨她的太多。他想喜秋不能为自己生儿子,不如私下跟紫竹。如果紫竹能为他生个儿子,他就娶了她,如果紫竹生个女儿,他黑牛就认命,或者用钱把紫竹打发一下也行。也许理智瞬间让黑牛清醒,不能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否则,将来怎么领导众人?
  “紫竹,对不起啊,刚才我脑子一时发热。”
  “算了,权当没有发生过吧。”
  “我还是回家,如果你累了就在我房间里休息一会儿。”黑牛此时的话是真诚的,紫竹听了嗯的一声。
  夜里,黑牛骑着一辆半新不旧的摩托回来,喜秋带着孩子早已上床。她一边哄着孩子入睡,一边正看着电视里播放着精彩的故事,突然听到门外黑牛的喊声,立即爬了起来。
  “这黑灯瞎火,你怎么跑回家了?厂子不看了?”
  黑牛说:“天天看厂看厂,这牛郎织女的生活何时是个头啊,回家跟你亲热一下不行了?”
  “看你,你个把月就开始学会了油腔滑调的,是不是早就让哪个妖精给宠了?”
  “有人加班,我正好回来看看你和孩子。”
  “那么多货,你也放心?”
  “那有什么关系,都是一个厂的人还有什么不放心,假如像你想象那么样,那每天我们还不需要吃饭、睡觉了。”
  谁?晚上,有几人在加班?喜秋的问题是接二连三,让黑牛几乎喘不过气来,结果他只好把紫竹的情况跟她当面说出来。
  “既然如此,那从明天开始,有需要加班的工人你就安排一下,适当给他们一些值班费鼓励,这样,你就可以多跑跑业务。”
  黑牛听了,脑海里还在想象之前和紫竹发生的那一幕。难道是我黑牛不配吗?想到这儿,他摇了摇头,希望迅速趴到喜秋身上去。
  “喜秋,女儿已经三岁多了,咱们是不是考虑趁母亲健在再生一胎?”
  “你说得轻松,你不知道做女人的难啊。”
  “我真的也想一个男孩子。”
  “女孩不一样吗?我爸没男孩我们不一样把他风风光光吗?你真以为有了男孩子你就能出人头地?”
  “那么母亲见了咱们这样,今后也死不瞑目呀。”
  喜秋听了黑牛的话,胸前仿佛一块沉重的石头被压得喘不开气。说归说,想归想,在现实面前她也确实感到进退两难,只好勉强答应了黑牛的要求。
  说来也巧,黑牛最近隔三差五回来,让喜秋真的又怀上了,这让当妈的简直乐坏了。黑牛母亲说:“儿子呀,这段时间你就在厂里别回来了,喜秋有娘照顾就行。”
  过来的人都知道,女人怀孕期间,男人啊最好别再随便拢身,否则,肚里的孩子会一定让他遭罪。更何况喜秋头胎是个姑娘,这胎黑牛娘断定一定是男孩子。因此对儿子的要求,她越来越严。
  喜秋母亲听说女儿又有了,那比黑牛的娘还要高兴三分。她想假如喜秋这次能生个崽,她这一辈子再也不受他人之气,外孙里孙都是孙,到时候她坟前也有给他们插香的人了。因此,自女儿有了之后,她迅速把她们接到自己家养着。
  喜秋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附近一些婆娘见状笑道,喜秋你着肚子好像比原来大得多啊,莫非是双胞胎啊。那时候,医院没有设备可以检查,人们都是根据经验来猜测,果然不久,喜秋生的是双胞胎,两个儿子。
  喜秋虽然受罪不少,可是让两家的上人却倍感欣慰。黑牛更是喜上加喜。
  11
  黑牛一下有了两个儿子,他高兴得一下在村子里办了十来桌喜酒。喜酒之后,喜秋对黑牛说,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黑牛觉得也是,没名字孩子怎么上户口,总是老二、老三这么喊着也不是个事,于是,说,你文化多,还是你说的算。
  “依我看,孩子是冬至生的,要么一个叫冬,一个就叫至。”
  “好啊,沈冬、沈至,蛮好听的。”黑牛微笑着心里反复默念着。
  喜秋说,一个跟你姓沈,一个跟外公姓姜。
  黑牛顿时拉着一张脸,说:“你怎么有这种想法呢?孩子都是我姓沈的,怎么你让他跟外人姓?再说,你妈也从没有这个想法,你干么胳膊肘往外拐,不是我不喜欢孩子,你这是把自己的孩子往外送,我不同意。”
  “我这怎么是往外拐?我姓姜也该有一个跟我姓,干嘛全部跟你姓?我是外人吗?告诉你黑牛,不是我喜秋就完全没有你今天。你知道这两个孩子是我爸送给你的,你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大的跟你姓,小的跟我姓,没有商量的余地。”
  “呵呵,一个死人还能给我送儿子?别再用那些鬼话来哄我。这事你问我妈看同意么?这个家起码我还是一家之长。”说完,黑牛起身往外走。
  厨房里喜秋母亲也正在一把眼泪跟着黑牛娘商量着此事。
  “亲家母,能这样我当然高兴,可是他们两个年轻人是怎么想的呢,我不能随便作这个主呀。反正里孙外孙,都是自己的儿孙,这事你别急,等回头我和儿媳商量之后,再答复你如何?”
  黑牛,大名叫沈友明,祖孙三代单传,父亲前年因肺癌去世,到如今他的头上生了两个儿子,因此,全家怎不喜出望外。
  黄昏,母亲还没走出房门,黑牛骑着摩托决定到厂里去,母亲问为什么走得那么急,晚上,还等着他有要事商量。黑牛好像娘的话不用多说,他就知道是什么,于是头也不回地一溜烟跑了。
  黑牛母亲走近喜秋身边,喜秋便把他们商量无果的事跟娘细细说了一遍。母亲想,那个没有良心的畜生,不是喜秋,不是喜秋她娘没日没夜的照顾,你还有这个福分?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想当初,你老子生病是谁给钱给物,如今当上个什么破厂长就忘本了?
  “喜秋,如果你没意见,我看就以你说的办,儿子毕竟都是你身上的肉,咱们两个孙子顶两家没话说。”
  喜秋堂哥姜金水,出院回来,听说黑牛办起了服装厂又一下生了两个儿子,顿时,内心仿佛打翻的五味瓶非常复杂。黑牛虽然卖车借了他十多万,但是两家依然没有什么礼尚往来。黑牛办厂开张,姜金水一家不但没有去恭候,就连喜秋生儿子办喜酒时,他们依然没有谁代表去参加。这让至今一直坐在轮椅上姜金水,内心感到十分惭愧。按理喜秋这么大的喜事,姜金水不能前往可是妻子和孩子也可以去一趟。
  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人啊,谁能料到姜金水竟会落到如此结局。喜秋没邀请他,这完全不是理由,更何况喜秋不计前嫌处处为自己想的太多。
  金水娘想,当初你们做事太绝,如今叫我们怎么做人?那时二狗要上山就让他上呗,现在可好,你看他喜秋和黑牛是越来越旺,咱家倒霉的事却接二连三。
  “这事还怪我?当初不是你的主意,会是那样结果吗?”
  “不是为了你,我们会那样做吗?你别把父母不当人看。”
  “我死了就清净,当初你们何必救我干啥?我看喜秋的人情你们必须尽快给还上,到时候,人家上门讨债我看你们的老脸往哪儿搁?”
  金水治病身边结余还有两万多元,父母留着想继续请医生帮忙根治。可是金水死活都不肯治。他知道自己病无药可医,如果再那么浪费宁可死也不想再连累大家。
  母亲找些民间偏方,每天按时给他敷熨。为了这个家妻子整天在外耕种,根本没有时间顾及他的身体。金水常常是一边流泪一边感叹。开始,探望的客人来往不断,一段时间过去,金水心里越来越孤独。他想结束自己的性命,多活一天是多连累儿女和这个家一天。
  更难的是金水大小便失禁,妻子每天愁眉不展,儿女看着父亲经常是大哭小哭,可怜不已。
  12
  黑牛把几个远地的娘儿们安排在厂里住了下来。紫竹在厂里经常加班的事,被职工知道后,整个厂内一片哗然。有的怀疑紫竹完全跟黑牛睡在一起,有的公开说紫竹就是黑牛的情人,可是谁也不敢在黑牛面前那么公开地造次。
  黑牛让几个娘儿们跟紫竹作伴还是做了大量的工作才勉强成功的。她们怕一来影响黑牛的生活,二来怕自己也卷入这场是非之中,影响着家庭。可是,黑牛的诚意和关心大家觉得不答应又有点不识抬举。
  当晚,黑牛吩咐厨房黄师傅多办两个菜,吃饭的时候,黄师傅一直站在一边,其他几位娘儿们和黑牛却围坐在一起。黑牛发现紫竹脸上怎么也看不出一丝笑容,他以为紫竹身体哪儿不舒服,想当面问个究竟。可是旁边许多人,黑牛觉得不大合适,即使问了,也许紫竹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告诉自己,那不是等于自作多情,让人笑话。
  之后,黑牛七拐八抹还是把紫竹叫到一边,还没等问出个什么,紫竹眼泪却抹个不停。
  “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跟我讲?”此时,黑牛像一只发疯的野牛朝着紫竹吼了起来。
  “我的事跟你何干?”
  “谁让你是我的职工?既然在这里,当然跟我有关系。”黑牛的口气一下明显缓和了许多。
  “告诉了你,你又能帮我什么呢?”
  “你怎么就不相信我,难道我大小一个厂长,就那么一点能力都没有?好了,你不说,那我也装着没看见,到时候就别怪我厂长不关心。”
  黑牛点着一根香烟,紫竹再三看了看他的脸,不像怀有好奇甚至敌意的样子,说:“我有了。”
  “什么?你男朋友都没有,那是谁的?告诉我,我要将他的皮扒掉才是。”黑牛听后气得要跳了起来。他想,紫竹原本是自己心仪的女人,连他都舍不得动,那是谁竟然敢在自己头上动土,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紫竹撕扯着手上的野草,低着头不再敢直视黑牛的脸。她觉得她辜负了黑牛一片好心,给厂里的姐妹丢脸。然而,在紫竹心里,目前面临的最关键问题不是谁对谁错,而是如何趁早及时把肚里的孩子处理掉。偏偏黑牛的焦点是要及时找出干这事的男人是谁。他清楚厂里除了自己和后勤黄师傅再没有其他男人,而黄师傅是一个快五十岁的人做爷爷的人,是完全不可能的,那唯一让人怀疑的对象只有自己。如果紫竹不说清这个,那黑牛将永远洗刷不清嫌疑,再说之前黑牛的确对紫竹动过邪念。
  没过几天,紫竹怀孕的事传到喜秋耳里。开始喜秋不相信厂里会出这种事情,听说黑牛为此还专门找过紫竹询问却没有得到任何结果,又听说紫竹还希望黑牛带她进城帮她尽快处理掉。喜秋觉得这事越想越不对头,难道是自己怀孕期间,黑牛在厂里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来,难道是黑牛在众人面前贼喊捉贼?喜秋几日几夜一直捉摸不透,决定亲自到厂找紫竹调查此事。
  来到黑牛制衣厂,喜秋并没有直接找到紫竹,而是站在姐妹中间气势咄咄逼人,直接重新宣布制衣厂今后的规定。工人们看见喜秋过来立即停下手上活儿,有的干脆离开座位站了起来。
  “各位,这里是工厂,不是打情骂俏、谈情说爱的夜总会。我们都是女人,都是在这里靠自己双手吃饭的。可是现在听说有人把这里当做寻欢作乐的场所,这是我们绝不允许的事情。我宣布从今往后如果再有人,敢在这里干一些不干净丢人现眼的事,别怪我喜秋翻脸不认人,往后发现一起,辞退一起,绝不手软。”
  紫竹知道,喜秋的话完全是针对自己而言的。这丢脸的事原本她也不想在自己身上发生,可是由于自己懦弱的性格在对方强势的攻击下也是无可奈何。你喜秋姐怎么知道我紫竹内心的苦楚呢?如果我把真相说出来,那损失的颜面不光我紫竹还会连累他人的家庭。我紫竹虽然还没有出嫁,但是一肚子苦水只有往自己肚里咽。我何曾没想过用法律来维护自己的尊严,可是这世界还有谁能同情自己,帮自己说话呢?与其这样道不清说不明,也许最终还只能是自己糟蹋自己,倒不如让它烂在肚子里更好。
  “喜秋姐,对不起,我知道刚才你说的话全是因为我,不过我个人的事与厂里任何人都没关系,你放心,我绝不会跟厂里任何姐妹丢脸的。”紫竹立即跪在喜秋面前,恳求她放过自己一马。
  喜秋感觉也许真的是自己的错,说不定自己今天这一冲动,会惹出大事来。刚才她的话倘若紫竹一时想不通寻短见,那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喜秋立即扶起紫竹,安慰着说:“紫竹,你的事俺听说过,如果你有什么苦难和想法直接跟我说。今天我的话不过对在座的是一个警示,希望这些事尽量不要在我们厂里出现。”
  黑牛开厂时,因业务需要在附近购买了一辆半新不旧的面的,明天准备出去送货,此时,见喜秋过来,站在一边连气都不敢大声喘一下,最后,看到紫竹并不像自己那么好对付,心里显得轻松了许多。
  “要不你明天随我进城一趟。”
  喜秋侧眼望着他,心想人家还是个姑娘家,既然在自己厂里出了这档子事,当然自己有责任帮她解决。
  “好啊,你明天随黑牛进城一趟检查一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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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牛不明不白帮紫竹把她肚里孩子及时处理掉,紫竹没休息几天照样上班了。这时,厂里厂外的议论像四处飘荡柳絮。一个姑娘家,还没出嫁就出了这档子事,日后叫哪个男人敢娶呀。
  那样一个家庭,出了这样的一个女子也是情理之中。这紫竹啊也真是的,什么男人都跟他睡,到现在还不知自己肚里孩子究竟是谁的,真是贱货!
  事情总算过去了一段时间,紫竹内心也好像渐渐恢复了平静,只是言语明显觉得比从前少了许多。每天除了在机组上工作之外,再也看不见当初她那活泼的身影,人们好像她是这个世界最肮脏的女人,谁也不敢跟她接触。
  后勤处黄师傅见此,内心也感到难过。看到紫竹,他把紫竹看作女儿一样,每天按时把饭菜亲自送到她的房间,并叮嘱紫竹不要做得太累,好好休养。
  紫竹的事虽然不声不响处理干净,但是喜秋心里依然是存在着很多疑问。黑牛从银行取钱回来,她让黑牛把存折给她看看,黑牛支支吾却吾让喜秋更是怀疑。
  “你说,紫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胡扯!我怎么跟那样的女人上床呢?你知道人家还是个姑娘啊。”
  “那你说应该是谁的?”
  “天知道,脚长在她身上,我帮你管理厂子还帮你看人啊。”
  “帮我?那场子你没有责任?是我一人的?”
  “要不你找个时间去问问,假如是我黑牛的孩子我立即出家当和尚。我两个儿子,你这样不明不白为他父亲扣上这顶不三不四的帽子,今后你不要名声,我黑牛还要脸呢。”
  “你说,这几个月生产怎么总是持平?”
  “难道你怀疑我把钱给了那些女人了?你知道那都是些新手,每件衣服利润也只有那么多,加上运费增加,不合格产品退回,能保本算不错。”
  喜秋每天被两个孩子缠绕着,没有一点时间离身。她想无论如何也要把紫竹的事弄清楚,这样的大事发生在厂里,不说别人,就连自己都有怀疑。于是,她把两个孩子交给母亲,决定还是挤出时间走一趟。
  这次来厂,喜秋什么也没说,手上提着一些补品直接朝紫竹身边走来。
  “紫竹,一直没空来看你。”
  紫竹见喜秋,立即站了起来,并尾随着喜秋一同走进了房间。
  一间普普通通的宿舍,在厂房的东北角,里外是用木板隔离起来的。没有窗户,光线十分暗淡,里面总共放有三张床铺,紫竹就在进门最北角。室内陈设简单,没有衣柜,墙壁上只有几人共用的一面小圆镜,桌子好像是学生读书用过的单人小方桌,上面没有什么化妆品,只有随便搁置的几把塑料梳子和牙刷筒子。
  紫竹让喜秋在自己的床沿坐了下来。她忙着要给喜秋倒杯水,喜秋却一把拉住她让她免了。
  这时,室外除了不停地电机声,却什么话都没有。大家仿佛在好奇地倾听房里喜秋跟紫竹在说些什么。
  
  14
  喜秋突然的到来,紫竹并没有感到什么惊慌,反而一切显得十分坦然。她觉得黑牛和喜秋都把自己当作亲姐妹一样看待。
  “喜秋姐,看你把我看得这么金贵,不是你和牛哥我真的不知怎么有脸生活下去。我想……”
  “别想那么多,好好把身子养好才是。你还年轻哪个没有失足的时候,吃一堑长一智,往后可千万做事多留一个心眼。”
  紫竹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点了点头。
  “喜秋姐,我想等身体好些之后,还是离开这里,可是又觉得对不住你们对我的大恩大德。”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你没有个文化在外面又能找到什么好的事呢?你从没出过远门,你娘会放心吗?紫竹我看你还是留下来,一方面可以照顾你娘,另一方面在附近能找个好朋友尽快成个家,也免得你娘日夜操心,自己遭罪。”
  喜秋一番贴心的话,没两分钟却让紫竹眼泪决堤了。紫竹流着眼泪突然之间又给喜秋跪了下来。
  “你这是干嘛?让我折寿呀。我虽然比你大,但还不至于你这样呀。紫竹,你是不是心里有话要跟秋姐讲?站起来吧。”
  “喜秋姐,我……给…….给你们丢脸,不想再在这待下去了。”
  “此话何讲?是大家欺负你,还是我和牛哥哪儿想得不够周全?”
  “不!你千万别那样想,这段时间我想把牛哥的帐还清,就走。”紫竹的话还没有说完,这时黄师傅看见喜秋,立即提了一瓶热水走来,紫竹突然像一只畏缩的猫停了下来。
  “喜秋来了,中午你要么就在这吃饭,我去准备几个菜。”黄师傅一边帮喜秋倒水,一边盯着紫竹说。
  “不用了,黄师傅,今天我特意来看看紫竹,中午我和她一起到馆子里去吃。”喜秋,看到黄师傅进来连个招呼都不打,心里有些不大高兴地说。
  “那好,那好,你们聊,我去忙了。”转身时,他依然朝紫竹重重盯了一下。喜秋凭着女人的直觉,今天黄师傅的一举一动很奇怪。
  喜秋把紫竹约了出来,紫竹哪敢。也许她觉得这是自己今生今世得到她人的最高礼遇,喜秋再三的邀请她不能不再无动于衷。
  小镇上,唯一有家两层的饭店,喜秋把紫竹带到那里并在楼上选择了一个两人的包厢坐了下来。
  “紫竹只有我们两人,今天你来点菜。”喜秋轻轻得对紫竹说。
  “喜秋姐,这是何必,我们两人就随便吧。”
  “紫竹啊,这是秋姐应该的,这几个月还真的要感谢你,不是你帮我照看,厂里生意还有这般顺意吗?”
  紫竹点了四个菜。不一会儿,菜来了,喜秋叫了两瓶易拉罐饮料,两人渐渐进入了一种轻松的状态。
  “紫竹,能否告诉我,之前,肚子里那孩子究竟是哪个的吗?”喜秋突然的询问,让紫竹立即又变得紧张起来。
  “如果有难处,或者不相信秋姐,你可以不告诉我。如果信得过秋姐,不妨跟秋姐说说,也许秋姐能帮帮你。”
  紫竹又望了望喜秋两眼,于是,端着杯子对喜秋说:“秋姐,我这辈子也许就是遇到你这位大贵人,今天,就借你这杯酒,我敬你一杯。”
  “好啊。”
  两人一杯酒下去,紫竹说:“只有你能看出了我的心事,你是最懂我的人。去年,不是牛哥答应我留下,不是牛哥让我和我妈渡过难关,俺娘今日在不在这世上,我都不晓得。”
  “牛哥帮助你也是应该的,谁叫你是他的职工呢?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我们呢?”
  这时,紫竹才勉强哽咽地说“我怕……”
  “怕什么,天塌下来,一切有秋姐为你顶着。”
  “我怕,怕黄师傅…….”
  喜秋这时似乎才明白了紫竹所有的一切。她想黄师傅是一个年近半百的人,论年龄他和紫竹是一对父女关系,这件事他怎么会做得出来呢?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紫竹的话,于是再追问紫竹是不是胡说。
  “你意思是你肚里子那孩子原来是黄师傅的?”
  紫竹点了点头。
  “那个不露水的畜生!明天我就要他滚回去。”
  “千万别那样,秋姐。”
  “为什么?”
  “我想,这样黄师傅也没有脸面再在社会上混下去了。反正现在我脸丢光了,何必再去伤害别人呢?我决定还是自己走为上策。”
  “紫竹呀,你要我怎么说你是好,这样的人,你对他还有什么仁慈,难道当初是你心甘情愿?”
  “不!我也并不希望出现这样的结果,可是,后来他主动去我家赔礼道歉,我妈治病花了她五千多元。唉,现在我们总算扯平,但是,黄师傅每天还想在我身上打主意,所以,我怕一而再,再而三,他不会放过我。”
  “那当初,他是怎么得逞的?你们不是每天都有好几位姐妹在吗?”
  紫竹只好把那天“五一”节全厂放假,姐妹们回家,黄师傅一人在厂的事告诉了喜秋。
  喜秋恍然大悟,气愤地说:“紫竹,你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正好,我隔壁有个男孩子跟你年纪差不多,要不秋姐帮你牵个红线立即成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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