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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生活片段

  • 作者: 梦回徽州
  • 发表于: 2015-10-28 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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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南山区气候四季分明,不同的时节带给我们不同乐趣。

当第一缕春风吹进家乡这个小小的山村,北山沟最后的残雪化作几滴春水渗入了泥土。大地醒了,这是刚刚冒尖的小草告诉我们的,接着池塘边、河岸上的柳树也吐出米粒般的绿芽。和煦的艳阳照暖大地后,花儿接踵而至。除了梅花和迎春开得早的一种叫春兰的兰草花,春兰单箭单花,因为开得早,气味更加清香。而后是淡粉色山樱桃,当山樱桃花谢了之后,整座小山都热闹起来,不仅是桃李斗艳,引来蜂蝶起舞,小鸟们回来了,呼朋唤友,唧唧喳喳争鸣抢地。沉寂了一东山坡骤然间充满活力,山坡绿了,空气中弥漫着花的甜蜜味。时时光顾的细雨经常给山坡披上轻纱,经过春雨洗涤的山坡透露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灵秀。

竹园里仿佛一夜之间,地面上冒出无数尖尖小嘴。高大粗壮的是毛竹,细矮的是水竹,毛竹竹园的竹笋因为粗壮我们需要用锄头挖,其它细小的竹笋就用手拔。毛竹和圆竹的笋要择选那些长势差弯弯扭扭生长不能成材的挖掉。而水竹是野生的,漫山遍野,我们背上小竹篓尽情地拔,直到小背篓装不下为止。而剥笋壳也有讲究,毛竹笋要从根部一层一层地剥,到顶部时需要将嫩笋叶留住。水竹这样细长的竹笋则从头上开始,轻轻将头部揉碎,对半撕开,缠在食指上,转动食指和竹笋,笋壳就从顶部脱下并紧紧缠在手指上,只要两次,一根竹笋就剥好。竹笋采多了,就制成笋干一直存放到腊月。不是所有的竹笋都可以吃,苦竹的笋也是苦的,怎样分辨苦竹,第一就是看外型,在竹笋每一片笋壳顶的小叶周围长有长长的细毛的就是苦竹笋,第二直接用舌头舔一舔竹笋,有苦味的就是苦竹笋。

跟随竹笋一起的是漫山遍野的映山红,山岚上一片连着一片,燃烧着山冈,映山红的不仅花儿开得漂亮,花瓣没有香味却可以食用,直接吃,酸酸的,用糖腌渍后就酸甜酸甜的。

虽然山花盛开,可我们很少有时间去赏花,因为家家都养着猪,粮食紧张的年代,猪主要靠吃烂采叶、红薯藤、猪草等,趁着树枝刚发出嫩芽和抽苞开花,打猪草最佳时节来临啦。猪能食的野菜和树叶子可多啦,挖野菜费事,捋嫩树叶最快。五倍子、野柿子、猕猴桃叶儿又厚又大,一捋一大把;橡栗树开出一串串黄色小花,花粉多,营养高,一丛丛、一片片,不需要多跑路,一小片地方就可以摘采一大筐。

在不知不觉中,杜鹃鸟开始鸣叫,种瓜点豆,春茶也开采了,沐浴着春光、顶着毛毛春雨采茶,一阵阵清香扑鼻,茶园里人影晃动,歌声笑声不断,鲜嫩的茶叶随着双手飞快采摘添满了一篓又一篓,在谁不陶醉呢?

当布谷鸟催着“布谷”时夏季悄悄来临,这个时候美味的野草莓、树莓和桑葚熟了,那甜甜的滋味比现在的大草莓好吃多。一放学就钻进桑园、爬上山坡,寻找难得的山珍解馋。

最让人难忘的是逮野兔。当大豆苗长出毛叶,小野兔出生了,刚会跑路,野兔妈妈就喜欢带着宝宝躲进大豆地,我们经常去追逐小野兔,因为野兔前腿短,善于朝高处奔跑,不适合下山,容易翻跟头。山区的地上下片隔着一道高坎,高坎主要是降低下片地的陡度,在坎底开挖截雨沟排水沟,还供行路。野兔胆小,受到惊吓,就会朝坡上跑,兔妈妈一蹦就跳上高坎,可小兔力量小无法攀上高坎,只好挤在沟底等我们活捉。逮到的野兔我们总想象家兔一样喂养,可是都没有成功,关在笼子里的小野兔不吃不喝,不停窜跳,累了就蜷缩在角落里,不到两三天就会死去。

江南多雨,潮湿。在梅雨季节,梅子桃子成熟,偷李摸杏,即使被逮着,最多只是遭到大人呵斥,善良的乡亲谁也不愿意去惩罚一个孩子的馋嘴和淘气。

雨季来河水涨,许多小鱼趁着涨水逆流而上,捞鱼摸虾就是暑假里每天的一门功课。那时我们上午帮父母干农活或砍柴禾,下午放牛割草。我们总是先在山坡上让牛儿自己吃草,我们抓紧割草,割好一大捆后,选择一处草肥厚的地点,拴好牛,我们则进入小河、小溪里逮鱼。对于逮鱼我们有各种办法。在较深的溪潭里,用石灰呛,用醉鱼花树叶毒杀。采一大捧醉鱼花树枝,捋下树叶,放在石头上捣碎,使劲搓,直到搓出大量泡沫,然后在上游放进潭中,不停搅和,使整潭都有醉鱼花泡沫。不一会,鱼儿就翻着肚皮露上水面,轻轻捞入桶中,桶里放进干净水。一小会鱼就会醒来,又活蹦乱跳。石灰呛鱼就是装上十几斤石灰,在鱼多的地点,上下游用沙石筑坝拦住,上游留一个小口,石灰从留的小口倒入,搅拌让白色的石灰水充满两道坝中间,然后堵上小口。鱼儿经不起石灰呛,纷纷露出水面呼吸或者跑到漏进请水的上游,只要很短时间,鱼就翻肚皮,要及时捞,几分钟石灰水流跑,清水进入鱼儿就会恢复元气,游得飞快。“震鱼”也是我们常用的方法,有一种带黑白条纹的鱼,我们叫它“石斑鱼”身长45寸,喜欢藏在石头洞或大石块下。看准鱼儿藏入石头下后,蹑手蹑脚靠近它,用大锤使劲朝石块上砸去,巨大的震动使鱼儿失去知觉,翻着肚皮浮出水面。

当酷暑渐渐地消退,金色的秋风送来阵阵果香,野葡萄、野柿子、猕猴桃、毛栗、野棠梨先后成熟了。野葡萄果粒小又酸又甜,野柿子籽多涩嘴,必须等到下霜才变软变甜,猕猴桃摘下后放在不透气的坛子捂软后才香甜可口……秋天不光只是采野果,我们更多的时间就是帮助家里干农活,收割水稻,掰玉米,种油菜。那时山区稻田地块小,基本用手工割,手工脱粒,几个人弯着腰,一字排开,挥舞镰刀,“唰唰唰”一会儿,一块田就割到头,然后就用脚踩的脱粒机或者大方稻桶脱粒。脱过粒的稻草还要码扎起来,一垛一垛地晒干拢起。掰玉米人小挺费劲,有时还够不着玉米棒,先将玉米秸砍倒或扳倒,用很大的力气撕开玉米棒外苞衣,再折段玉米棒根蒂。玉米有各种各样的颜色,红的、白的、紫黑的、杂色的,最多还是黄色的。烤嫩玉米棒的香味至今还留在我的梦里。

枫叶红、野菊黄,漫山的野菊是我童年的财富,在放学趁天还亮着,背上小竹篓, 爬上山冈,采摘野菊花。晒干的菊花卖给药店,买一点学习用品,那时的课外读物少得可怜,买一本书需要一个星期的劳动。

秋霜起,百草枯,该为过冬做准备了。那时侯的冬天总是感到特别冷,也许是衣服单薄,也许是衣服不保暖,经常瑟瑟发抖,手脚冻肿冻坏。冻坏的手脚在天气回暖时奇痒难耐。下雪虽然给我们带来快乐,可又担心那寒冷难熬,心里总期盼春天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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