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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岁月话笔墨 ——《中国书法全史·甘肃卷》编辑手记

  • 编辑: 纪黎初涵
  • 发表于: 2015-10-08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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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光是初冬,在丝丝寒雨卷出的白色帘栊里,编辑“书法史”,常会遥想深远岁月中,各种文化记忆与景象,纷纷而来,又在时空岔路口驻足、奔跑,撞个满怀,却各自远扬。然心象钩沉,总有一缕醒世的清风,直抵本来,赓续不灭。每念及此,心中跃跃,一派如水的凉意远人而近神。墨华沧桑而浑阔,寂寞又鲜活。博伊斯说:“艺术之存在,须向上和神和天使,向下和动物和土地连结为一体时,才不枉为艺术。”书法史的撰写,正在于道出了笔墨不是视觉炫耀,而是时间化的生命律动。在传统文化语境和历史情境中,千年碑帖承载的一片华灿也有过自己年少时的天真与疏狂。在不断获得文化加持而成长的背后,潜伏着更大的人文主题,蕴藉着审美空间里的广度与深度。

  什么才是中国书法史发展的可靠路标?怎样十足表现出出版人在文化传统变形的时代里应有的策划眼光和人文关怀,从而入木穿石地解读中国书法的历史?在《中国书法全史》的总序中,经过编委会从近乎皮毛到透骨近魂的探讨,最终有了“禅宗棒喝”式的出版定位:“目前已有的书法史著作,大多以朝代为基本纲目,围绕作品、书家进行风格述评。这种著述方式,虽然有直观、晓畅等优势,却难以进行深入挖掘,读来似乎不够过瘾。书法出版社成立伊始推出的这套《中国书法全史》,是以地域文化为研究视域,将书法作为该地区文化的喻体生命来对话,尽量避开单向度地引述那些学究气的发掘和观点,从宣纸笔墨、字帖碑刻间找寻历史的真言。”此间,满含编创分离的价值取向和蚌病成珠的出版情思。

  笔者编辑的这册《中国书法全史·甘肃卷》,凡27万言,其中含图片287枚,以甘肃地域为视角,按照朝代划分,从书法资源、书法人物、名碑名帖、理论研究等方面切入,全景式地勾勒和阐释了甘肃书法的历史。两位作者中,张永基为中国书法家协会国际交流工作委员会委员、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甘肃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刘云鹏乃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甘肃省书法家协会学术委员会秘书长、甘肃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副秘书长。他们不但在当代中国书坛有一定的影响,而且一直深耕于甘肃这片土地。学养丰厚,汩于世情却内兼操守。走出书法退出传统实用的落寞晚景,走过展览时代繁衍出的笔墨喧嚷,他们始终坚信书法如一扇遥望文化洪流的舷窗,可以见证人生、时代诸多变迁。所以他们立足甘肃,维系一家灯火,与记忆拔河,极有肩膀、极有担当地对文献进行解构与重构,调整好历史的水位,长研墨痕,静问平仄,用可以托付的文字构建甘肃书法史的意义、价值乃至生命范式。

  小说的创作常常需要强烈的带入感,其实,书稿的编辑亦然。对整部书稿的通读以及逐字逐句的校勘,无端有一种倾听密匝丛生的精神世界私语的触动,显得精心而忐忑,一如窗台的雏菊,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开得小心翼翼。用地域性史料肩住书法之流美和历史之悠久的闸门,确乎这本书稿的一大亮点。在被历史烟岚和荒芜蔓草包围的西北场域中,从“远古的书法基因”中“远古刻画符号与文字的产生”,到先秦两汉时《西狭颂》《耿勋表》的千古垂名;从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敦煌遗书书法”“碑刻墓志书法”的产生、发展到隋唐时期这两类书法的进一步延续,从两宋的碑刻楷书到元明清时期的《赵世延家庙碑》《肃府淳化阁帖》《二妙轩帖》,翰墨幽香,余白浮沉,地域性的书写带动出多少岁月、文本的筋络!就像没有人会拒绝一次推心置腹的交流一样,传统地域性笔墨是一种具有地域性格化的情绪劳动,在酒杯前,在风霜中,在谈笑里。这并非因为对传统文化回归的呼唤拉高了历史笔墨的规格,而是人类精神岩层中留存着温暖血色,文脉由此振显,文化不能沦为大众娱乐的附庸。所以,在已经流逝的文化长河中,这些水色光影弥足珍贵。或可振臂直呼:甘肃的书法历史是一个完整而饱经沧桑的生命体,有自己的外形与气质、诗意与情怀,有自己的灵魂旨归并掇拾出不少自成庙堂的镜像。作者的撰述并非被动的史料堆积,而是若游子还乡而不忘修葺,重在探寻与扬弃,行文脉络里有着鲜明的人文主导。

  如果说印证地域文化差异对书法的巨大影响,以及印证地域文化视野中的中国书法呈现出的静水流深之态势,单纯的碑帖史料仍显单薄的话,丰厚的笔墨人物“描摹”足以使整个文本变得厚重、真实与可信。这是本书的又一亮点。作者以史学书写形成的文本张力,抓住像历史之海上复活回归的一个个精灵,悉心放置还原到滋养他们的土壤上,赋予生命质感。试举几例。譬如,东汉灵帝时期的仇靖、仇绋,尽管“在古典文献中难以找到这个以文学、书法传家的家族的片言碎语”,然而那些在汉碑上停顿、留白、点到为止且恰到好处的笔墨,浮荡着孤独与明媚的忧伤,反倒成了一种境界,也让他们成为“在汉代碑文中留下姓名的为数不多的书法家”。被誉为“草圣”的张芝,出身仕宦,在生命的高空中,始终坚信书法的力量大于华贵的世情,且引领了无数追随者的寻梦记。“魏晋南北朝是中国书法自觉后第一个发展高峰期”,甘肃最出名的书法家当推索靖。将其笔墨放进整个魏晋风流里,搜索关键词,几乎全是草书的魂魄,这是从手指上传递到宣纸间的蓬勃旺盛的生命原力,反而那不可辱没、不可摧折的“大将军”的尊严与骄傲,倒显得微不足道了。时光涌流中,不妨做出大的跨越。有明一代,博学多才、宦海沉浮的米万钟,是被魏忠贤等阉党压垮的一代里少有的挺立者,直面社会的罪与罚,其凛然正气,令人胸中温热,不能或忘。由人格到字格,他的行草书点画精美,“将继承与创新、时代书风与个人书风的完美结合给予了极佳的阐释”。如此人物谱色,举不胜举。作者搭建的人物长廊,并通过对每个人物形象的“描摹”,进一步为梳理甘肃书法史提供了“方便法门”。

  行笔至此,无须再对文本进行所谓学术视野的观照。笔者深谙笔墨之苦味,历史的暖伤,现实的哀愁,种种状状,该有的一样都不能少;若是伴随着整个人生,用笔墨和这个世界沟通,去安置自己的内心,又该是怎样的一种执着?而书法史和对书法历史书写之所以值得尊重,原因也正在这里。总之,挖一口池塘,让清水流过。山河岁月依旧在,书生情怀里,岁月静好,泠泠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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