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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心幽会

  • 作者: 海鸥
  • 发表于: 2015-10-03 0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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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梦见自己进了一片树林。

这一片树林有小溪,缓缓地流淌,清澈的溪水滑过岸边的小石头,石头被磨得光滑锃亮,流水拍打着小石头,不断泛起美丽的浪花,而且陆陆续续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溪水曲折蜿蜒,像一条躯干庞大又冗长的蛇,但这只是显见于这一块树林中的局部小段。溪水极浅,浅到你可以随便涉足,浅到你一眼就能发现见底的鹅卵石。

我伸手去掏起一块精致的鹅卵石,不小心把衣袖弄湿了,原来溪水看起来极浅,其实并不浅,至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浅。而且溪水十分冰凉。在这一块不见阳光的林荫密道里,那溪水的确是冰凉透骨。哗哗的水流依旧秘密地向前挺进,安详,静穆,令人空寂木讷。我拿起鹅卵石,仔细端详,发现它并不精致:在水底它好像完美无瑕,似一块碧玉,直到我将它浮出水面,捧在手里,才惊奇地看见这么多小孔!鹅卵石不大,这些小孔却密布,一如遍体鳞伤的小东西,可爱,令人垂怜,又使人惋惜。我把它放在手心,双手撮合着,有一股温热便穿彻我的手掌心,它身上的水分全蒸发掉,只剩下干干瘪瘪的普通的小石头一个。咳!让我失望的小石头。它的精致也许只能留在水底吧,浅浅的水底,我远远的观摩;一待我从水中拿起它,精致全无,剩下的只有瑕疵。于是我把它丢回水中,貌似平静的水面被激起些许的浪花,水面的波纹便纷纷生起散开了。鹅卵石缓缓地沉入水底,期间冒出无数个水泡,又发出无数个水泡破灭的声响。整个树林里幽静极了,所以这水泡的破灭声,便格外的放肆。

我等的人还没来。

于是我独自沿着溪水上游走了一段路。那里更加幽深、更加僻静了。我好像走进了森林王国。我听到各种的虫鸣鸟叫,这些似乎就在我面前、旁边左右、抑或是后面的大槐树上,又似乎在更夐远的地方。这里丛林密布,一层又一层,使人有一种进得来出不去的谬觉,又有一种被罩在密袋里、呼吸发生困难的幻象。但实际上,这里宽阔无比,一棵树粗壮吓人,却茁壮得十几米高,茂密全在发梢,底下仅是一根了无枝桠的光杆。何况棵棵树皆如此。树与树之间也相隔去远,因此这里处处是腾空的休憩佳地。假如你亲临其中,进得来出不去的谬觉或许会变成真实,而令人窒息的幻象却是万万没有的。

用目光扫视一下四周,只见四周地形跌宕起伏,并非一马平川,但高低间又有规律可言,而非杂乱无章。看这里,我正处于最低洼的地方,离我越远,地形就越拔高,中间偶有深浅曲线,更使我觉得此地的幽怖、不可久留。顿时心中不禁打了个颤抖,不寒而栗。我已经被高如城墙的黑山包围了,山上又植着万丈高的密树,浓稠的枝叶遮住的太阳,只放进凉嗖嗖的风。一个人幽处这里,就好像一个被特别处理的囚犯,看管我的是大自然的风声、是各种的虫鸣鸟叫,而囚住我的却是美好的大自然,那令人神往的绿茵小道,那高大粗壮而枝桠繁茂的槐树……

我突然记起我还有一个约会。啊,都过去好一段时光了,林间的独处真如梦境神游,令人忘记还有永恒的时间。

我得赶紧返回下游去。

于是我顺流而下,快步走着。哗哗的水流也急了,好像在跟我较劲,就这样,我在水流的湍急声中远去,离开了那个幽怖的森林王国。

到了下游,我藏在一棵大槐树后面,偷偷地看那个我等待的人。现在她在等我。我心想着先不现身,留她焦急一会儿,我喜欢躲在一旁窥视一个女孩焦急的样子,那是天底下最无双的姿态。看呐,她选一块干净光滑的大石头坐下,敛了裙子,双手压在裙裾上,这是一条颜色古朴、线条饱满的短衣裙,她对着小溪静静地等着。不一会儿,她就把头歪向来时的路,紧张地望几下,迫切我出现似的,却很快就将坐姿端正,假装去看溪水的流淌。有鱼儿从水中吐出泡沫,她却不予理睬,发呆似的目视奔流不息的溪水,又时不时偷偷张望一下来时的路,依旧不见我的出现,她便生小气了,心里不快,嘴巴便努着。她站了起来,就要往回走。可是她的腿似乎被压了千斤似的,一动不动,后来只是原地转了转,就又坐下了。溪水一如既往地流淌,虫鸟的歌声也照常地传响着,所有的生物都在呼吸、振动,整个山谷林间便沉浸在幽冥的回荡中。

她心底许是受惊了,眼神惶恐地四处张望起来,伸直的腿不一会儿,就立即缩了回来,手不自觉地捡起地上的小沙砾向溪水丢去……

我心里愉悦着,却同时有点替她难过,我也恨起自己来。于是我决定不再躲,悄悄走出来,从她身后一把抱住她。她吓了一跳,差点儿没哭出来,在我怀里,她用柔嫩的拳头轻轻拍我,并不停地怪罪我为什么才来。我告诉她原委,她却佯装生气地诬赖我是最坏的坏蛋,并叫我承诺下次不许这样捉弄她。

我说:“好。下次保证不捉弄你!”

她说:“不行。你总是说话不算话,我也不信你的口说无凭,我要你给我信得过的保证。”

我说:“那你说吧,你要我给你什么信得过的保证?”

她想了一会儿,突然从小提袋里取出一张小卡片,这是一张非常精美的小卡片,颜色古朴如草,图案小巧玲珑,拿起一闻,更有一种艾草芳馨的香味。又拿出一支笔。她把这两样东西递给我,说:“现在我们立下字据,嘻嘻,你在卡片上对立法三章,我限你三分钟思考,写了让我看,不满意你再重写。”

“不要吧。”我拿起卡片和笔,双手托着下巴,作痛苦状。她不理会我,只是数着数,示我赶紧思考、赶紧写。

没办法,写吧。于是我小心翼翼地在卡片上写下这三句:

只要有你,我就一生难入佛;

只要有你,我就唯你命是从;

只要有你,我就此生也无憾。

她接过来一看,却“扑哧”一声笑出来,指着第一句说:“什么叫‘一生难入佛’,你要皈依佛门吗?”

我说:“要不是你,我早就是信佛中人,但你太美丽了,使我始终无心向佛。”

她说:“你这话又怎么说?”

我说:“有一句话说‘唯有痴心难学佛,独无媚骨不如人’。对我来说,你的美丽已经使我魂牵梦萦,我对你已经达到‘痴心妄想’的程度,又怎能有佛家的‘看破红尘、慈悲为怀’呢?”

她看着我,只撅了撅嘴,不说话。

我故意挑逗她,说:“你不用我再重写了?”

“暂且不要你重写啦!”她慧黠一笑。

我说:“你知道你有多美吗?”

她努了努嘴,说:“我才不美呢!不过话说回来,你倒是个大丑怪!要是当初你意识到这一点,我想你早就失去信心来追求我了是不是?所以你不仅是大丑怪,而且是脸皮最厚的大丑怪!”说完,她开心起来,得意地笑着。

我看她那么洋洋得意,就说:“是啊!大丑怪追到大美女,上帝真公平公正!”

她故意白了我一眼,佯装生气地说:“就你脸皮厚,嘴皮子又厉害!”

她站起身,束了束腰,手拿小卡片走近溪水,对我说:“现在我把你对我的立法三章付诸溪流,它将随溪水飘向永恒,你不能够对我反悔!”话毕,就将卡片滑进水中,一会儿功夫,卡片就随溪流下去了,去了永恒。

我也站起身,拍拍尘土,说:“你就像流动的溪水一样清澈明净,也像溪水一样永恒。我对着永恒的溪水向永恒的你发誓,我一定对你从一而终,绝不反悔!”

她说:“看你说的那么动听,我哪里像溪水啦?”

我说:“俗话说女人是水做的,比照上世纪亚当肋骨造女人之说,后者当为不实。应该更正为亚当之尿过滤后造女人才对。这也说明了,为什么有的女人很骚,此无他,过滤得不彻底之过也!把你比作那清澈明净的溪水,完全正确。”

她挥了我一拳,说:“你在歧视女人。”

我说:“我哪有?”

她说:“你就有!”

我懒得跟她辩论,马上岔开话题,说:“你没来之前,我在小溪上游发现一块非常幽怖的地方,我带你去看看。”

于是她跟我来到了那低洼的盆地似的森林王国。我们边走着,边相互搀扶和依偎。有时候她被一石头绊了脚,就一股脑儿摔在我怀里;有时候我被某树根羁了个跟头,她也被我拉下地,起身后只相对一笑。

我问她:“你要是一个人呆在这地方,会不会觉得孤独害怕?”

她反问我:“让你一个人呆在这种阴森的地方,你不孤独害怕?”

我心里一乐,说:“我才不怕呢。我很享受这种幽静啊!在外边多闹啊,我可不想成天被那些所谓人际关系所困扰,我宁愿不要朋友,使我独自享用这一份孤寂才好呢!”

她说:“你真是个奇怪的男人。你有一个可以推心置腹的好兄弟好知己,你却从不主动找他聊话,除非人家来找你;你宁可忍耐那一份孤寂,也不要别人来打扰你,浪费你的时间。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自甘寂寞?”

我说:“自甘寂寞其实是一种旷达的能力,而不是什么病态。孤寂并不是看不到人,看不到‘朋友’。在人群中,你常常发现只有你自己在想你想的、关切你想的。别人的面孔可能很友善、声音可能很亲切,可是那只局限于众生生活与世俗生活,除此之外,他们立刻变得无知、冰冷、麻木,比邻犹若天涯、相逢如不相识。我不愿过那世俗生活,当然乐意去享受那一份孤寂啦。”

我们走到一棵大树旁坐下,她接着说:“我知道你非常享受孤寂的时光。孤寂中,你的心情非常安详宁静,你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读书写作,而你往往一拿起书本,就会完全地沉浸其中,这也许是你不愿被打扰的原因吧。但你真的是‘不食人间烟火’、或者说不用和朋友玩玩、娱乐娱乐吗?”

我说:“我其实比你还看重娱乐。有些人受圣贤的毒害太深,常常自以为人生只能工作、不能娱乐。他在枯寂单调的生活中,偶尔也许偷偷娱乐一下,可是娱乐过后,立即遭到心灵的‘天谴’,他觉得他错了!他的罪恶感油然而生,他要受良心责备,要受教条洗涤,他认为他是圣门逆子,或是教会罪人。在这种自苦的心境下,他长久不吃会得胃病,可是吃了又会吓得消化不良。他的人格已经分裂,整天在灵肉大战,弄得圣罪交织,痛苦不堪。如果你也得了这种流毒,那你可要小心了。练习放弃有毒的思想,是走向活泼人生的第一步。很多事并非大逆不道的,圣贤的话,也并不值得轻信。”

她说:“那我倒好奇了,你说你看重娱乐,可是你几乎每天都是闭门自造,你怎么进行的娱乐呀?”

我握起她的小手,放在手心,轻轻拍她,说:“傻瓜!我的娱乐是有规律的,可不像你们一样,有空没空就聚会、唱KTV什么的。对我来说,我永远忙,永远没空,永远觉得时间不够用。这么跟你说吧,平日里,每天都有两个时间段的娱乐是我持之不懈的,并乐此不疲!一是中午饭后的哑铃锻炼,二是晚饭后的林间散步。”

她竟吃惊地说:“天呐!这叫什么娱乐!你真是一个老掉牙的不合时宜的人。我要是你,一定受不了你这种孤寂的生活。”

我笑了起来,说:“你当然不必过孤寂的生活啦,你这般天使模样,谁会忍心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顾影自怜?”说完,我将她紧抱在怀,任她把头倚在我的肩上,等发香扑鼻而来时,我忍不住吻她一下。

她说:“我也不许你过孤寂的生活。你看你,成天看书写作,都这么久了,也不见你有任何实际的成绩。”

我说:“话不能这么说。你更不可以这样去评价一个人。胡适给人题字,喜欢写‘为者常成,行者常至’;喜欢写‘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喜欢写‘功不唐捐’。‘唐捐’是佛经里的话,意思就是泡汤了、白费了。人们今天所受的苦痛,都是过去种种恶因种下的恶果,人们要收将来的善果,就必须种现在的善因。种因的时候,要认清成功不必在我,但努力必不唐捐。你可能等不及了,但你无心插的柳、有意栽的花,却迟早会一一兑现,给后人‘寻花问柳’。”

她拍了我一下,说:“你还说你不是佛教徒!都谈到什么因果了,还敢否认!”

我不置可否,她又说:“你好像每天都是好心境。在英语单词中,只有态度这个词儿是一百分,这充分说明了生活态度是多么重要。我看你每天都笑哈哈的,有时还不忘幽别人一默,你的生活态度总很好,你似乎是个乐天派。”

我说:“我当然是个乐天派,没有什么事情比高兴快乐更加重要了。你别看我成天笑哈哈的,我喜欢幽默,只不过是与人与己交往的时候,我喜欢幽默别人,也喜欢幽默自己。除此之外,在对待读书写作上,或者做其他什么也好,我则追求‘痴’的境界了。唯有痴心才能把事情做到登峰造极。

“人在一天生活中,完全在快乐里毕竟极少,人有苦闷的时候,也有完全平静的时候——这种时候不苦闷,也没什么快乐。有些不快乐的因素是人所不能控制的,如血型类别、如情绪周期、如生老病死、如天灾人祸……这些遇到头上来,任何人都没法不受影响,只是程度的深浅而已。高人安之若素,或逆来顺受,或鼓盆而歌,或三号而出,或相忘江湖。……低手则寝食具废,简直无法生活。你看贝多芬吧,不可否认,他是个天才,可是情绪处理上一塌糊涂,所以他不是生活的高手,而是低手。”

她说:“好吧。原来你不仅智商高,而且情商也高。”

她的夸赞使我乐开了花。她又说:“现在要你选择,你是爱江山还是爱美人?”

我恳求说:“能不能两者都爱?”

她语气斩钉截铁:“不行!必须选一样!”

我看着她那楚楚动人的脸庞,便说:“那好吧,假如你是陈圆圆,那我就是吴三桂!”

她笑道:“这么说,你是爱美人甚比爱江山咯!”

我说:“我是爱丑八怪甚比爱江山。”

她跳了起来,说:“啊,原来你说我是丑八怪!”说完,就把头扭向一边,假装不理我。

我说:“你是丑八怪,是比美女还美的‘丑八怪’。这样行不行?”

她打了我一下,说:“不行!我是丑八怪,那你还追求我,你逻辑有问题,你取向也有问题!”

我苦不堪言,唯声应喏道:“好好好,我全身都是问题!我一生都被问题化了。”

她却说:“你这是在狡辩。你又在耍嘴皮子。”

我接她的问题说:“好吧,要是给你选,那么,你会怎么选择?”

她淘气地说道:“我当然是爱我自己啦,哪有女人不自恋的,何况是个大美人!”

我喜欢她这种聪明的回答,便说:“你果真是个大美人,如果你去参加香港小姐选拔,一定当选。”她乐意地笑着,又显出不屑的样子。

我又补了一句:“前提当然是我去当评委。”说完,我大笑起来,她却懒得理会我。

我说:“如果我是韩凭,你愿不愿意做腐衣化蝶的何氏?”

她又淘气地说:“我才不呢!你又不是韩凭,我才不要跳下城墙,为你白白去殉情。”

我问:“为什么?”

谁知她竟这样回答:“天知道你会为我殉情?万一我先殉情了,你却胆怯了,不做殉情鬼了,逃之夭夭了,那我岂不是太冤枉?”

我听毕大笑,说:“你真是个鬼灵精!才发现你是真正的嘴皮子厉害,我是假冒伪劣的。”

我突然想起罗素,就问她:“你知道罗素的童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她说:“罗素可是个大哲学家,他童年一定是在书香浓厚的家庭氛围中成长起来的。他不是说过吗——身处在科技如此复杂的现代文明中,一个人除非在少年时即接受相当分量的完整教育,否则很难在社会上扮演举足轻重的角色。”

我说:“你说的很对。他还说过——如果一个人长大后想顺利地适应社会,那么在他的青年时期就必须认知到自己不是宇宙中心,同时记住自己的期望通常也不是所处环境里最为重要的因素。

“但他的童年是这样的。在他的自传里,有这样的一段描写:每天早上8点钟家庭成员都必须祷告;虽然有8名仆人,但是食物却极其简单,即使是普通的美食,他们都觉得对小孩来说太过奢侈。例如,如果同时有苹果派与米布丁,我只能吃米布丁;整年都必须洗冷水澡;每天早上7点半到8点为练琴时间,就算火炉没点燃仍要照常练习;祖母只有到了傍晚的时候才会让自己坐扶手椅。酒精和烟草是不受欢迎的,只有在款待客人时才不得不依循传统以酒相迎。只有美德才受到珍视,可以为此而牺牲思维、理解能力,健康、快乐以及世俗一切美好的事物——罗素从小这样清教徒式的虔诚与清苦,让我倍感钦佩!”

“这么说,罗素非常看重美德吧!”她边说,边用手随意拔除地上的蔓草,有些蔓草已经发黄衰老,纵横交错在厚叶上,黄绿不衬,是该拔去。

我接着她的话道:“不然。罗素说他过去是被迫生活在一种病态的氛围里的,是不得不听任‘其中一种有害身心健康的道德观被助长推动到足以让智慧瘫痪的程度’;若干年后,令罗素欣喜若狂的是,他终于身处一个重视理智及思考的世界里了。”

她说:“原来大哲学家罗素看重并推崇的是理性思维与思考能力,而非美德。”

我说:“不错。像我们中国的大师陈寅恪,他所推崇的也是‘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的理性精神。走,我们回去罢,肚子都叫了。”

她随我起身,伸了个懒腰,说:“走吧。晚饭想吃什么?”

我掏出几张钞票,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如果你想吃大龙虾,我们这就去酒店。”

没想到她却一本正经,说:“不要在外面吃,去买菜吧,我们回家做饭,我下厨。”

我非常感动,非常高兴,就连说好好好。

我们往回走,返到下游老地方,她却突然说:“你看溪水,好平静啊。你看不见水底是怎样的波涛汹涌。”

我说:“平静是水的本性嘛。”

她说:“难道波涛汹涌就不是水的本性吗?”

我破涕为笑,说:“当然不是啦!《乐记》里两句话‘人生而静,感于物而动’。‘性之于情,犹波之于水,静时是水,动则是波;静时是性,动则是情。’韩门弟子李翱《复性书》上篇说:‘情者,性之动也。水汩于沙,而清者浑;性动于情,而善者恶。’就连程颐也说:‘湛然平静如镜者,水之性也。乃遇沙石或地势不平,便有湍激,或风行其上,便为波涛汹涌,此岂水之性也哉!……然无水安得波浪,无性安得情也?’这充分说明了水的本性就是平静,而人‘性’的原始状态也是平静,‘情’不过是遭到骚扰而已,性‘不得平’而为情。”

她似懂非懂,说:“我才不管什么性与情呢!只要开心就好。简简单单不是更好吗?像你一样,太复杂啦,太难懂啦!”

我苦笑。

我突然恍然大悟似的,惊叫起来:“啊!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居然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快告诉我,你叫什么?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她跑开了,边跑边回头说:“偏偏不告诉你,你追到我再说!”

我在后面大声挽留。她只顾跑,我便一心追,直到追出梦境,躺在自己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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