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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听虫吟】——蝈蝈鸣叫,记忆深处的天籁

  • 作者: 梦回徽州
  • 发表于: 2015-09-09 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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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总以为过上富裕生活就是快乐了,可今天,当我们衣食无忧时,感觉精神空虚比贫穷更揪心,在灯红酒绿中我们无所适从。                                                                             ——题记

 

傍晚,沿着渠边小路散步,河面上慢慢地升腾起阵阵淡雾,飘飘袅袅。偶尔微风吹过,把水雾吹上岸边,带来丝丝凉气。虽然这是暑假期间,但很少见到孩子们的身影,倒是看到许多中老年人在漫步,特别是那些大妈们,早摆好架势准备跳广场舞了。草丛中不时有虫声鸣叫,没有引起人的注意,更没有人去欣赏,只是脚步匆匆地向前行。当熟悉的蝈蝈(纺织娘)的鸣声在那处苇草丛中飘荡,我驻步在这新月如钩的夜色里,静静欣赏优美的曲调,这声音敲荡着我这漂泊的心灵,给我穿越时空的追思,籍慰那记忆深处的美好。孩提时代想象将来的美好生活,在今天变得如此庸俗,如此不堪,如此令人心碎,是我无所料及的。“电灯电话,楼上楼下”,“ 铁牛耕田,车辆代步”早已实现,可那柔柔的问候和邻里关怀无处问津,那孩子们亲密无间的气息无处寻找,那人与人最单纯的信任不可追溯,心有些惘然。是我远离了时代,还是时代抛弃了我?我追问天上的明月和星星,也反思我的行行径径,可苍天无语。我被清脆的鸣声换回思绪。在这个浮华的时代,我们的心灵失去了宁静,难以保持从容和淡定了。漫步闲情,倘佯朝暮,与星月相伴,与花草为伍,与豸虫相戏,静听悠悠天籁,仰望云卷风舒,已成了流年时光,消失在记忆深处。

 

让时光倒退三十年吧。没有电视和电动玩具的时代,我们的童年虽然清贫和辛苦,可总是充满笑声和欢乐。夏日的太阳慢慢地西坠,暑气没有完全消退。这是最喧闹的时候,知了在大树上鸣叫,蛐蛐在草丛中开始奏乐,灌木丛中、瓜秧滕蔓上蝈蝈吟唱。虽然知了鸣声洪亮,也好捕捉,可不能饲养;蛐蛐鸣声轻柔悦耳,但难以捕捉,饲养它还要有专门的容器。最好喂养的就是蝈蝈了,不管菜叶、嫩树叶、黄瓜皮、南瓜花都照吃,小青虫、苍蝇也能吃。喂养的器具也简单,我们可以自己用秸秆、竹丝编个笼子,或者大一点的纸盒挖几个小眼即可。蝈蝈体型像蚂蚱,全身碧绿,两根触须又细又长,后足发达,善于跳跃。雄性会叫,雌虫不会鸣叫。雌虫最具有特征的是尾部有一个弯刀型的尾管。雄虫的翅膀根部有一个半透明的空腔,声音就是从这儿发出的。但在受到侵害时会脱落后足,展翅飞逃。再有就是其繁殖能力强,每只雌虫可以产卵300400粒。所以在殷商周时代,是非常羡慕蝈蝈的繁殖能力的。《诗经》就有《螽斯》篇,是生产力低下、医疗设备基本没有的情况下时对生命繁衍的企盼,是一首祝人多生子女的喜庆民歌。有点扯远了。

 

暑假开始,我们是需要帮助家里干一些农活的,在劳动中,不仅认识了农作物,也能分清野草。甚至还练就了在没有抽穗前就能区分野稗和水稻,还学会了辨认一些中草药。夏天干农活,上午起得早,歇工早;下午出工迟,歇工迟。傍晚,荷锄暮归。路旁的灌木丛中或者菜园里会不时传出“丝丝—扎,丝丝—扎”的鸣叫声。驻足,摒息,侧耳倾听,辨认鸣声方位,蹑手蹑脚地靠近,用双手慢慢合拢罩住,不能让其挣扎脱落后足,也不能双手拍紧挤压蝈蝈的翅根鸣腔,断了后足的蝈蝈难养活,挤压了鸣腔的蝈蝈不会再发声。逮住了蝈蝈,用一只手用拇指和食指轻捏蝈蝈后腿根部,防止挣扎。找片细长的叶片缠绕其身和后足,扎紧,留一点叶片提在手里带回,解开束缚放进笼子,这家伙不记事,一会儿就忘记了惊吓。舒舒翅膀,东窜西跳了。

 

喂养了蝈蝈,午间我们就很少去摸鱼捞虾,大部分在阴凉的树荫下逗蝈蝈。夏夜乘凉,家家户户,自带板凳,手摇蒲扇,笑声问候,各寻聊伴,谈笑风生;少年稚童,三五成群,牵手相约,围绕在大人周围,叽叽喳喳,欢呼雀跃。还有几个伙伴各自提着笼子,在那处草树旁边,摆开架势,比赛谁的蝈蝈鸣声响。其实这并耽误大人的交谈,顽童游戏,也不影响我们的交流,反正聊天是轻柔细语,孩童大声喧哗定会找到自己父母的呵斥。深夜里,一切都是那样和谐安详。可我们在凉风习习中还没分清胜负时,却在蝈蝈的“丝丝—扎,丝丝—扎”鸣声进入梦乡。在暑假结束时,大部分蝈蝈都纷纷死去,少数还活着的,也会被父母丢进母鸡嘴里。上学了,是不能再玩这些虫子了。

 

在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中,我们远离自然界的天籁,在电气化的时代,那些曾经在先秦诗歌、两汉词赋、晋唐韵诗、元代散曲、明清典籍和近代散文中的小虫逐渐走远了。

 

当我走过这青草丛生的河堤,聆听着原生态的自然之声,再次亲近自然和这些曾经给我们带来无限乐趣的不起眼的鸣虫,再次近距离接触天籁之音时,灵魂才感觉回归,这是多年苦苦寻求的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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