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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行者

  • 作者: 炼一染
  • 发表于: 2015-06-27 1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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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然想起认识靳南是在一个春日的午后。那时,阳光穿越树梢温柔的照在靠着树的靳南身上,很温馨。那么一瞬间,顾然有了想了解这个女孩的冲动。或许缘分夹杂冲动是很奇怪的力量,它使顾然走进了靳南的身边。顾然将肩上的包拽下放在树边的长椅上向靳南打招呼:嗨,看你站着好久了,不累吗?一起坐吧。此时的靳南像是从睡梦中被惊醒,迟钝的反映了几秒,随后郑重地邀请顾然:一起,发呆。顾然随即大笑:发呆?听起来不错。两人相视,一笑,一静。

生活中顾然除了学习外,特别喜欢打排球,中午总会在操场看到她的身影。当然这次有些不同,以前这个时间只有顾然自己。但是现在,操场旁边的树下,拿着水的靳南静静的站着。当意识到顾然看到她时,她对着顾然举了举手中的水:陪我喝一瓶吧。顾然拿着排球走到靳南身边,开玩笑的说:美丽姑娘的邀请,当然不可以拒绝的,走着,到湖边的长椅上休息下。

时间长了,顾然知道了靳南是个被称为独行的姑娘。上课,吃饭,假期,她总是一个人。顾然渐渐的心疼起这个孤独的姑娘,此后属于靳南的独行生活中慢慢的多出了个顾然。同样除了学习,排球,顾然还有了个靳南。慢慢的,顾然发现靳南好多小细节,知道靳南喜欢吃糖果,站着的时间总是比坐着的时候多些。同时靳南也知道了顾然不喜欢吃豆芽,拒绝糖果,喜欢运动胜过书本。

时间使她们的友谊渐深渐浓。顾然知道了靳南作为一个女孩却有着个男孩名字的原因。这是个悲伤的故事:靳南用的是那个无缘相见的双胞胎哥哥的名字,这个名字寄托着她父母对哥哥的思念。但对于靳南来说这是个枷锁。靳南不喜欢这个名字,尽管不喜欢,可她从未要求父母改掉这个名字。顾然知道靳南的沉默。想着这个敏感的姑娘肯定对哥哥的死,有着深深的负罪感或许还有思念。否则她不知道怎样解释靳南脸上的忧伤以及她从来都是淡淡的微笑。接触的越深,顾然对靳南的保护欲越浓。此时顾然最想做的事,估计就是看到靳南真正的,灿烂的笑容。

当陪伴成为习惯时,担忧也接踵而来。敏感的靳南开始担心失去,一次她小心翼翼的地问顾然:当初为什么会和自己搭话,是不是她的身上有着特殊的吸引力。顾然在此时就会特别认真的告诉她:不是因为你的特殊,只是因为你就是你。终于顾然看到了她渴盼已久的笑容,顾然想着:这应该是她见过最美的笑了的吧。真不枉她长久的陪伴在靳南的身边,即使在因缺席寝室内一次又一次的聚餐被室友们轮番埋怨她喜新厌旧的情况下,她庆幸她一如既往的坚持最终没有白费。当然靳南也是个善良的姑娘,为了弥补顾然因她而缺席聚餐的过错,她会把自己写的小说作为贿赂让顾然转赠给她的室友们。因为这细心的举动,顾然感觉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叫靳南的女孩,同时她也发现室友们似乎也被靳南收买了。否则为什么催她找靳南的时候越来越多……

曾经,顾然宿舍因为靳南还举行了次卧谈。谈论的内容是:靳南的文学功底这么好为啥选择的是经济学,靳南那么白的脸上为什么总是有着淡淡的忧伤,靳南的出现使顾然简单的头脑多了书本的装饰,懂得了去图书馆充实自己。顾然打着哈哈说:靳南是女承父业,她的忧伤是文艺的气质。可当室友们都入睡时顾然回忆起了靳南的原话:放弃喜欢的中文专业说实话真的可不舍得,但更多的是不舍得看到爸爸失望的眼神,顾然我好厌恶这样的自己。从来没有试过按自己的想法活着,这样活着真的好无聊呀。顾然想着想着感觉到平时的靳南像是带着刺的蔷薇看似坚强,刺的底部满满的却是疤痕。正如同靳南小说中的每个人物,都有这属于自己的伤。她们在生活中选择自由地呼吸,孤独的守护着只属于自己的唯一的珍贵-伤痛。

回忆戛然而止,留在顾然眼前的是装着靳南小说满满的鞋盒子。还有两人的照片。顾然看着照片的后面:有时候朋友带来的不只是关爱,还有伤害……那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可当时的记忆却异常清晰。顾然记得自己和靳南分享这句话时,好像逗靳南说:“如果靳南伤害了自己,那要好好思考一下是不是要原谅她伤害的行为。”当时靳南好像生气了,是的生气了。还真是个较真有敏感的姑娘。

两年了,顾然每次去当年的树下都在想要不要原谅她,可想起靳南说的永远是朋友时,顾然又坚定的决定,选择不原谅。只因为说的是永远,正如程蝶衣说的差一秒,一分钟,一小时都不算是说过的永远的。顾然有时也在想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如此较真了,可却舍不得丢掉这份较真。

今天室友们又举行了一场座谈会,内容依然是对顾然的独行现状,作出批评和劝解。室友们劝顾然融于集体,不要再单独行动了。她们不想外人在误解顾然是孤僻患者,议论她,怀疑她。但劝解的结果每次都是失败,顾然明白是室友们心疼自己,所以在自己说出要尊重自己自由呼吸的空间时,她们都一致的选择妥协。然后在攻击自己的人面前守护者自己的名誉。

又到了25号,顾然在每月的这天,都会去照张照片。照片中的顾然占据着照片的二分之一,身旁是空白。照相馆的老板每次都说着相同的话:时间长了就好了。可是顾然知道不会好的,即使时间再长,她都不会选择好起来。但她从来不会告诉其他人……

顾然依然自由的独行着。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课,一个人玩球,一个人去图书馆。可今天却有些不同,一个女孩好像关注自己好久了。这个女孩终于在顾然打球休息时,送过来了水。顾然知道了这个女孩叫王晓,大一的学妹。令她惊讶的是她另一个身份-靳南的表妹。顾然了解到了王晓在图书馆找到的照片,那是靳南留下的没错,因为她们约定过把照片当作书签。王晓留下了一封信,说是靳南留给她的,在自己询问靳南为什么不亲自交给她时。王晓的一句话使顾然泪流满面。她说:表姐说自己没有勇气和信心可以获得你的原谅,她还说感谢自己陪靳南最美的时光……

顾然坐在曾经相遇的长椅上,回忆起见靳南的最后一面,靳南身上是被车轧后的血迹。她费劲的打开了那封信。看后,眼泪再也无法控制。

亲爱的靳南,你好:

对不起,因为我受伤了吧。说过的永远和你做朋友却食言了。说过想和你一起照照片,直到照片上的我们穿上学士服,也没有做到。我的一生好像太失败了,拥有的唯一朋友-你,也没有好好珍惜。顾然听你说过“朋友带来的不只是关爱,还有伤害……”我好像做了伤害你的人,顾然我不想的真的,可是活着太累了。

顾然你知道我吃的糖是什么吗?那是治疗抑郁症的药。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在拒绝吃药的,可是见到你之后我有了要吃药的冲动。我想好好的做你的朋友。原谅我没有告诉你真相,因为不想从你的眼中看到同情。此前独自行走在生活中的我从来无法交到一个知心的朋友,直到遇到你,我才明白朋友不需要多么志趣相投,不需要多么了解,只需要对方知道彼此间认定了彼此,便没有再多的理由去解释作为朋友的定义。

顾然,在我不再选择逃避现实的自己,想要努力的活好的时候。我却在一次次诊断失败后绝望,再抑郁症长期压迫下,我总是感觉自己得双腿疼的快要麻木了。那时我想到了解脱的方法-死亡。可压到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奶奶对爸爸妈妈说:收养个孩子吧。我就想着自己还有什么呢?从生下来就害死自己的哥哥,然后是他也离开我,最后剩下的只有爸爸妈妈和顾然你了。可我带给我爸爸妈妈的除了担心还是担心,或许死了就不会再带给他们更多的伤害。

以前总是担心着失去,总是被离开控制着人生。失去亲人,失去他……终于我想到了可以控制它了。或许看到这里你会骂我傻子,为我心疼。可别哭,因为不值得。我还是自私的,自私的认为只有自己掌握了离开才不会失去爸爸妈妈和你。我不会后悔的,再也不想在无尽的恐惧中再次看到自己被该死的离开抛弃玩弄。

顾然,如果真的有下辈子的话,我选择做一个健康的女孩重新认识你,做一辈子的朋友。顾然,现在忘记自私的我吧,记得美好的我。好好享受这个世界的美好,替我拍些美好的画面填补未来的记忆吧。顾然照顾好自己。

                                 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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