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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息

  • 作者: 苏洪全
  • 发表于: 2015-06-23 0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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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那年我5岁,便离开了那片温土。故对于离开故乡这种悲痛之事,我内心无任何感触。随着年龄的递增、视野的开拓,当我看到、读到名家们对故乡声嘶力竭地呼唤之时,我不禁扪心自问:我的故乡在哪?它现在是怎样的模样?我试图从那些模糊不清、支离破碎的片段中描绘出那片土地的轮廓。

 

首先映入脑海的片段便是:那条蜷居于半山腰的山路,它犹如蛟龙一样高高地悬在这峭崖之上,曲曲折折。即便是每个清晨的层雾也得飘荡在它之下,这也为崖壁凭添了几分神秘。弯弯曲曲的山路被各种植物缠绕着,山路如一位穿着花衣的少女般婀娜多姿,半截路面上时不时地栖息着种类各异的无名小鸟,叽叽喳喳,好不热闹,亦为这条山路增添了几分活力与生机。当然,深谷之中少不了各种鸟兽,它们每每啼叫一声之后,余音回荡在山谷之中,久久不能散去……伫立于山腰之间远眺,能清楚地看见一位瘦骨嶙峋的老叟拉着他的爱骡,悠悠达达地前行着,踢踏踢踏的骡声响彻整个山谷。

 

太阳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爬上了山头,村口的那几户人家的烟囱早已冒出了袅袅炊烟,就连空气中弥漫着的清淡的柴香也使人倍感亲切。台阶上的奶奶正用她那心爱的牛角梳子梳着她的银发,随着梳子的流动,银发一把一把的飘落下来,奶奶顺手将那脱发蜷成一团塞进墙壁上的小洞里。不时定会有收发的人用一些瓜果小吃来换取这些头发,奶奶也会乐呵呵地为我换取一些糖果来解解我的嘴馋。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的光芒耀眼起来了,这时,挨家挨户的道场之上都晾晒着往年的五谷杂粮,奶奶用她那无骨的手在白渗渗的芋头粉里滑动着,挑拣那些混杂于其中的杂物。对于这片芋头粉,奶奶是格外地钟爱,挑拣完之后还要静静地守在它的旁边,足见芋头粉于奶奶而言是何等的珍贵!这时,奶奶为我特设一个高高的“雅座”:即在台阶上放一个小木凳,台阶之下便是道场上晾晒的陈麦,空气之中都充溢着浓郁的麦香,也自然勾来了自家或是邻家的小鸡们来偷食。我坐在“雅座”之上如一名战士一般保卫着这片麦场,一根长长的竹竿便成了我的“武器”,我用它来抵御贪食的小鸡们的侵扰。可是,贪玩的我总会在一缕烟的光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和伙伴们疯玩一番之后才回来,此时定少不了奶奶的几个“毛栗”的赏赐,当然我也会娇气的勉强挤出几滴眼泪,以博得奶奶的怜惜,继而饶恕,我也会暗自破涕为笑。

 

山村里的夜晚和白天是迥然不同的。忙乎了一整天之后,人们也不忘为这寂静的夜添加几分热闹,大家总会在天黑之际,要么端着饭碗去别家“游门子”,嘻嘻哈哈一番;要么是几个男人一手拿着旱烟杆子,一手拿着满是茶垢的大洋瓷杯在一起谈天说地……直到家人一声连着一声地呼唤,才会 依依不舍地分离。许久之后,村子里的光亮便一点一点地消失了。整个村庄,有的只是天上几颗稀疏的星星,时隐时现,还有那远处丛林之中传来的不知名地啼叫声……渐渐的,整个山庄都熟睡了。

 

模糊之中,我已看不清那山路的崎岖,看不见那炊烟的袅袅升起;已闻不到太阳暴晒之下,头发散发的焦油香,以及那道场上的麦香;已听不见奶奶乐呵呵的笑声,还有我挨打时的娇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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