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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客溪的朝圣》:看大自然的残酷并感受它的慈悲

  • 编辑: 纪黎初涵
  • 发表于: 2015-06-15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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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1年,美国作家迪拉德经历了一场几乎致命的肺炎之后,在弗吉尼亚州的听客溪生活了一年,深入地体验生命,这一经历成就了《听客溪的朝圣》这本书,使她在29岁便获得了普利策文学奖。

  在《听客溪的朝圣》中,迪拉德观察和体验植物、动物、天气现象等,从中发现天地运转的奥秘,并以诗化的语言呈现。作为一本观察与描述大自然的著作,《听客溪的朝圣》最具特色的地方,是作者选择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在所有生命平等、不对大自然进行干预的前提之下,获得了独特的生命体验。在本书中,我们仿佛借由作者的眼,既看到了大自然的残酷,也感受了它的慈悲。

  作者简介

  安妮·迪拉德,作家、诗人、博物学者、语言大师,现居纽约。1945年出生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一个富裕的家庭,1968年,她以关于梭罗《瓦尔登湖》的论文毕业于弗吉尼亚霍林斯大学,奠定了一生的写作方向。迪拉德还著有《教顽石开口》,小说《梅特里一家》,回忆录《美国童年》等。

  书 摘

  大自然就像给小孩玩“找找看”的游戏

  我在匹兹堡长大,六七岁时,我经常将一枚一分硬币藏起来,让别人找到。不知何故,我总是将那一分钱“藏”在同一段街边的人行道上。譬如说,嵌在一棵桐叶枫树根部,或是人行道上缺了一角而形成的洞里。然后我会拿支粉笔,从街头和街尾两个相反的方向画上大大的箭头引人寻钱。学会写字后,我还在箭头上做标示:前有惊喜或这里有钱。画箭头时,想到那第一个幸运的行人,将以这种方式得到宇宙所送的一份赠礼,心中感到十分兴奋。

  我以前常在空中看到飞虫。我会往前看,看到的不是马路对面那一排毒胡萝卜,而是萝卜前面的虚空。我会定睛看着那一片虚空,找寻飞虫。后来我想,我大概失去兴趣了,因为我不再那么做了。现在我看得到鸟。也许有人可以看着脚下的草堆,就发现所有在爬的东西。我很希望认识草类和芦苇类,而且会去关心。我最寻常的世界探寻之旅都会是田野调查,是一连串欢欣地认识东西。梭罗以开阔的胸襟欢呼:“花苞可以写成一本多么精彩的书,或许,还包括小芽呢!”要能这样想就好了。我自己在心里刻画了三个快乐、满足的人。一个人收集石头。另一个——一个英国人好了——观云。第三个住在海岸边,收集海水,然后用显微镜仔细检视并裱褙起来。

  不幸的是,大自然是一会儿来一会儿去的。去年九月有一个礼拜,随季节迁徙的红翼燕八哥,密密麻麻地在屋后的溪边觅食。有一天我去察看那喧哗。我走向一棵树,一棵桑橘,结果上百只鸟飞了开去。就那样突然从树里面冒出来。我看到一棵树,然后一片颜色,然后又是一棵树。我走近一些,又有上百只鸟飞走。所有树枝、所有枝桠都纹丝不动,那些鸟显然既无重量又隐形。鸟从树上飞走,在空中吸引了我的视线,然后消失。我再看那棵树,叶子又都聚拢在一起,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我直接走到树干旁,最后的一百只顽抗的鸟出现,散开,而后消失。怎么会有那许多鸟躲在树上,而我却没发现?那棵桑橘一叶不乱,与我在屋中所见未有不同,而那时其实正有三百只红翼燕八哥在树梢叫着。我望向下游它们飞去的方向,已不见踪影。举目搜寻,一只也找不到。我信步往下游走去,逼它们出手,但它们已飞越小溪,各自散去。

  大自然就像给小孩玩的线条画“找找看”的游戏:你找不找得到藏在树叶里的鸭子、房子、小男孩、水桶、斑马和一只靴?专家可以找到隐藏得极为巧妙的东西。年轻时读过的一本书推荐了一种方法,可以很容易地找到毛毛虫来养:你只要找到一粒刚排出的虫粪,抬头一看,你要的毛毛虫就在那儿。前一阵子有位作家劝我不要为了草原上一堆堆割断了的梗子伤脑筋,那都是田鼠弄的,它们把草一截一截地弄断,才拿得到草头上的种子。假如草长得很密,譬如成熟的谷子田里,叶片似乎不会因底部断了一次就倒下,断了的梗子只会垂直下跌。田鼠一次又一次地割断底部,梗子就一次矮个一寸,最后草头够矮了,田鼠就够得到种子了。

  如果我看不到这些细节,我还是会尽量张大眼睛。我总会留意沙土里的蚁狮陷阱、乳草附近的王蛹、刺槐叶上的幼虫。这些东西都再平常不过,但我一样也没看见过。我曾遇到水边的空心树,可是到现在为止还没出现过鼯鼠。在平坦的地方我观看每一个日落,盼着绿光。绿光是一道罕见的光,会在日落的那一刻像喷泉般于太阳中升起,光在空中抖动两秒然后隐去。这是张大眼睛的另一个原因。我眯起眼睛看风,因为我读到斯图尔特·爱德华·怀特的句子:“我一直认为,假如你看得够仔细,就可以看见风——那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细微的碎片高高在空中奔去。”怀特是个极好的观察者,《山》里面有一整章都在写观鹿的主题:“一旦你忘掉那理所当然显而易见的,而建造出人为的显而易见,那么你也会看到鹿的。”(摘自《听客溪的朝圣》,有删节)

  书 评

  那些终其一生

  目光炯炯的猜谜者

  一个小孩子困了的时候,你说:“来,让我们猜谜语。”他的眼睛就会重新亮起来。小孩子最爱猜谜语,等成人后便只喜欢现成的谜底。宇宙是个大谜语,那些终其一生目光炯炯的猜谜者,必定保有一颗赤子之心。

  安妮·迪拉德的书《听客溪的朝圣》就是一双孩童的眼睛:观看、惊讶、揣测、赞美、恐惧……她在弗吉尼亚蓝岭的山谷里住了半年,就像梭罗住在瓦尔登湖边。她的眼睛比梭罗要年轻,所以她看到的万物更华丽、热闹、节奏明快。如果说梭罗的《瓦尔登湖》是肖邦的《夜曲》,那《听客溪的朝圣》就是肖邦的《玛祖卡》或《华尔兹》。安妮·迪拉德的眼睛忽而是显微镜,侦察昆虫的表情,忽而是天文望远镜,遥望星系的聚散生灭。这本书里缺席的是我们视野里最常见的那个东西——人。在我们平庸的日常生活里,我们见到陌生的虫子只会惊叫,但是没兴趣了解它的名字和家族;看到一朵花只会傻傻地赞美,管它是什么科什么目。我们精明的眼睛全用来识别人:看人脸色、观其举止,判断是否对己有利,在人的世界里,我们心无旁骛,举头三尺皆是虚空。

  光明黑暗、已知未知、有序混乱、生命死亡是太阳与芦苇共同的宿命,而我们人是“一根能思想的芦苇”,我们用思想彼此照亮。你没去过瓦尔登湖,但梭罗带你心驰神往,只需要花三十块钱买一本他的书。我也没有去过弗吉尼亚的蓝岭,读完《听客溪的朝圣》,借安妮·迪拉德惊鸿照影的慧眼,目睹了那里的一切。(文| 周云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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