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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心

  • 作者: 张宇豪
  • 发表于: 2015-05-12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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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心,与他同时代的西方艺文人士比较,能量还是偏小,这是一个暗喻,如果把他的历史硬说成其恐怕枯槁又借机振作的理由,那么这番恐怖的中国历史没有与他的思维交困,这是分析上的难度。总有可能交困,“旦明茁绽新枝”是普及诗篇所没有的意象,接近超自然了,新枝喻把艺术抛诸植物、根部,而植物就是这世界的根部,艺术与之类似,他因何没有憔悴难捱?把自我在最后一刻(死亡的?难堪的?)躲入艺术中,成全奇异的生命,或人称之为喧哗骚动,古人谓之混沌,新的现代艺术以硬木桩和棉花、管子描述此敌对艺术的不死状态,哲学上有小客体的汇集暴动,实则是不死之躯开始裸露了。它在新世界中融出了脊梁和骨架。木心先生喜以卷柏自况,这是令人担忧的,在卷柏的状况下,生命成为接触点,艺术的比例超常地发挥发展了,流徙总归成功,直面世界成为常态,定居则是幻想,这是艺术与人最为苦涩的对垒,它并非指明理想之不可能,而是暗示了在不可能之状态下,理想必须兼具其根、其叶,自成一体,养活自己。幸亏卷柏是美国公民,它不似飘蓬,它的根在地下随它移动。

 

交流的受阻,是即将毁灭的征兆。与其合谈于熟人群中,不如周旋在陌生的来客、国族之间,那里语言没有成见,后极权的可悲,我以为是高明的作家一手造成的,昆德拉让东欧的人群无法交流。木心把他的手指抬升到月亮的高度,但潮汐没有增长,水流也没有变暖。

 

在木心先生这里,《诗经演》《巴珑》等作品也不是给予出什么交待,因为并无人光临,永夜角声一定与大事件同步,悲自语是人格上的矛盾修辞,怎么可能,角声与人都无法超越彼此。就在此处,可以换言之,文化大革命是与《诗经演》《巴珑》同期写作的,互不相知的,位于视差之内,这一点才是彼岸人的喜剧,剧作上演得很晚,而《诗经》却已然远去了。木心以前的《诗经》是被人为模糊了的,内中的景物失去了涤光度,漏在了知识的衰减中,但这是为了进步。他拥有过去与昔日,呈现为处理过的图像,倘若历史可以完全替换为故事,语法怎么可能不关键呢,而“历史”“故事”怎可能索求更高的价格呢?巨大的灾难或许洗去了文艺的某种魔鬼性,退为常人的疯癫,常者的观察,一个散步者,未曾改变什么的扭转者——还要再说下去吗?这岂非谎话连篇。

 

散步的人在他的开端就带有明确的目的性、功利性,在他的周围四伏着的是邪恶的园丁。

 

我们还需要看多少编年史,才可以去编年?无视灾难环顾的新教徒,罕有的定见在起初就是具备的,定见先于灾难被铭刻了,此一良性创伤古早于其余后来居上的创伤,犹如雅句之于谚语。

 

木心赢在了他的无动于衷上,所以他写出“会吾中”,希望人来相会,弹冠相庆,理解其重要的概念:二间也,此“中心”存在并裹于两处二律背反之间,它是处于背反间的存在动态,一不留神,它就消失,这正确无误:脆弱的主体性,流失于大相径庭的外界里,尤其是外界的物化、皲裂,但它最终形成的形态,即语音,齐泽克的原话称:主体真正残留下来的是他的语音。木心原来是什么都知晓的。走在中国当代文学结尾的这种宏大叙事是木心般的无动于衷。

 

不询问,他从不询问、征询,他所状的观察者是闭合的圆环。越来越轻的内容,出自主体所塑的那位思想家,那位思想家与虚无主义的衣饰相同,衣色相反,好像抹大拉与耶稣,它依然游离于这个生物进化成的、意识吸附成的生活病人,这病人是卡夫卡式的,木心不是,姑且戏拟之为“实无主义”,先近后远,而后完全隔断,因为书页已经合拢了。《末班车的乘客》里的雨也停了,不需要结局,因为本身即主观透视,处在众多层面,木心都类似日本的芥川龙之介,木心的作品,尤其小说,贯穿着《罗生门》般含混的写实,“有一种作为创伤的内在结构把显示出来的版本或版本们连结,分别防御对方。”

 

既然真理是阴性、女性欲望化的,“那么真理并非不存在”。

 

在金打银造的《祭叶芝》一诗中,说出了所有括号中的赞美,讲述了大量的思想。以一证明以一为众者的正确,木心导入了这种方法论,他在庸夫歹徒的围困后,变成了一个年轻人,头脑如蜻蜓薄翼那样飞舞着,不为所畏,不为所愚,因为他总能进入巧夺的时空,在兔子的耳朵上存活。“活在兔耳上”是英伦谚语,形容危险,恰似“一颗橡木般的心”。

 

也可以称之为祭尼采,较之尼采,木心更像博物学家。可惜止于心境者,总觉得自己冒昧,其实只是过于强烈的大对体的来源之谜把它惊吓住了,然而大对体依旧马不停蹄地到来,来源与来临,是一长段自恼的困惑。

 

文人与中国政治社会的关系处于尼采所言的“午前”时刻,木心的英雄双行体说出了一些英雄意识的只言片语,他的观点还是在于引退,他认为光芒是内在的,在事物的核心可以被照亮,从而纤毫毕露,他展示的是与此同时的话语,一时无两的对话,所谓“我只是一场罗马的春阴暴雨”,这体现了主张,历经萧条依然壮丽的铜额大天使,谴责的对象也是他的民族不可调和的原因。理查德•哈兰德在《从柏拉图到巴特》的断代思想史中,描述巴赫金理论:“他者”被言说者从心理上内在化了,并被认为是一种修辞之内的展现,并不需要任何更为深邃的支撑。木心艺术的在结构性之间的回到深处、回到高处、远处,不依赖支撑物,崇高的是作家的心理,十八、十九世纪式的自我圆满,可以支撑支撑物,成为拱廊之一半,十架之一半,罪恶感与愉悦吗?在二十一世纪,狂欢的身体需要神圣的联姻,有容乃大,这结构性不是泛指,而是对话的图景,复活的神短时间地等待拙劣忏悔,这具有反置的逼真。

 

兼涉语言与私人历程,木心与纳博科夫雷同,私密而丝密,包有旧贺拉斯式的原则,大量的真实,更大量的虚构。他或许写一些威尼斯的老桥,举手捧摘的异国的水果,科隆钟声,以及兰波……但他的文学源于的立场,也是那个终极的晦暝,正是《法兰西备忘录》对人物的删除,将世界的外观抑入普遍的存有,这种现代的虚无主义的彻底否定性在于,它试图扼杀“实践”的概念,因为“实践”通常也在充当“抵抗”的障碍物,实践只是某种工作高效的冥想,是技术动员平稳运行中的静坐,“实践”消弭了“反抗”。类似的海德格尔式的隐喻简直说了白说,实则良苦用心,《法兰西备忘录》后记确实有几段不同寻常的话语,作者备忘在这儿,是道义的,他畅想的是布置停当的毁灭,剪去,为那好园丁的保留,“为了结果更多”。

 

慷慨陈词,畏于死丧之威,岁止于彼得堡复名之时,故态复萌的棠棣之华。木心的怀古和躬逢,他养育的凯风,已不再限于仲夏的诗歌,已到了烹葵及菽的七月,他傲慢的美学在于东方人内心的主体已经翳然、沉忧,历史先加以遗留创伤,加紧贻害,又后忙于用相同的词藻来解释东方主义暴烈的达观。所以,令人惶惑,陶渊明先生的忧伤总被外物惊扰,可木心先生却总是斯人乐久生,后者不会,根本不可能困扰于尘爵,难道离去有这等的效果?那么遥远的蒙难之地又该是怎样的存疑,何种程度的服兵擐甲呢?然而,木心不囿于史学的错解,那些只是最花哨的燕语,不论是《葛生》,抑或“巴拉丁古园的蔷薇幽香”,这些选中的词本就是词类中的花卉,“予美”的宁静模特之一像白石雕像,之二则形属“敛蔓”,独息在夏日冬夜,然而,予美成此。——他说的是谁?一种单单的美不可能成其影像,否则它必然不会是贞洁的,一种美如果无所有,无所畏惧,无所初始,只凭偶遇,在引申的途中,她并不惊讶,从不发问,她也将连绵地随后消失于诗人思维的中央。反观这些短诗的短意,或许陶渊明又成了错的。——那些木心独有的“粲枕锦衾”又总是何物的托萼呢。

 

看木心的《会吾中》还是有利可图的,从命运而言真正属于白夜的篇章中,“体”大于“从流”,对于当今的读者而言的中古的生活政治的又一次寻访,不是那么容易的,读者还要通过某种类的觉醒,才能看出死亡尚不是死亡,泥土自会让它的紧抱者呼吸。

 

《巴珑》所载的《五岛晚邮》犹如长诗中的淇澳,没有缘由地郁郁沛沛,自然巧取,形成永恒的内部建构的语势,承当被暴风雨摧折后东方的丽泽,何况私人的典故,《五岛晚邮》是一首没有配偶的诗歌,呈现为光,隐晦处有马动鸾鸣,看得出作者的用情至深却容貌不改,这本来大可以比肩一下TS•艾略特、纳博科夫、弗罗斯特等英美文人的中国人,经过努力,仍旧与其语言一并发出叹息,他终究只是一个悲哀、覆狂的仲子。他写深渊,私人的伪言,一行似乎无底的游轮在黑暗夕阳下彳亍直走而去,风声鹤唳。于美国的东海岸,亘太平洋,于曼哈顿的五个岛上,木心击异域之壤,据说成绩斐然。这位秉持“木德”的文人,他自己说,在等待着他自己耗散时刻的到来,用以解读他的文章,那将会是很高兴的。——这是少数几处不确的自况,哲人反倒于深夜走得最疾,因为除了月以外,还有皎然的白驹过隙,这更无非是悠游的一则例证。

 

怎么用心,才能忘却缅想,走入文学?

 

前患已除,木铎这等乡党器物,也就用来宣讲和弘道。此处,遭遇的是维度的问题,易者斡旋于与不易者的较量中,触碰维度,或死或罚,方始晤及中国的不易者无有罔极,像含沙的鬼蜮。

 

木心是否曾战栗着死于他的中年,而后重新以情欲般的姿态重新加入到竞争之中来呢?

 

可喜可贺,木心的俳句,在潜意识中运作,徘徊在可感中,与之遥相呼应的是一个始终常在的干扰点,在此端的抗干扰点要与之拮抗,他们凭的可就不会是心理学了,还有部分非心理的、政治的、动物的,在芜杂之处开辟出来的。小小红蜻蜓的纤丽,作为色彩之一种被记录下来的,这种色彩不出现在任何国家,包括是画家的国度。地底下有玫瑰色的火焰,这是他病重时的谵语,也或许是他年轻时诗作的原文,木心是否一直生活在弥赛亚来临前的紧急状态,在该状态下,时间已接近终点,我们只剩下了残余的换算,可是积聚起来的建构性在这一刻起了作用,被认为是推力,从而助之向前。木心,在忧郁中有生存的紧张,忧郁—紧张,此为木心性质的原文,一度很强烈的(多半是年龄的焦虑)离心力将他抛离了大部分群体,这一点是极其殊难的坐不垂堂之人才有的,而他的懒散也可见一斑,斜躺于亚当斯阁的卧房里,马一样奔向海边的人,他延续下来的生命,与庞贝城遭到毁灭的际遇中,逃亡者对调成了普林尼船上的观看者,他看见的是“像树的枝杈一样扩张开的乌云”。

 

他的体验还是简单的,在叶芝、梵•高和漫游者布洛岱尔、依感官眷恋中国的博尔赫斯之间择其一比附木心,我想第一特征还是梵•高:内心克制,善良成了克制,行为在行为与内心之间激烈地克制。

 

然而,我所想象的木心或许只是缺失,变得不确定起来,成了罗伯特•舒曼的音乐中那种“中间幻像”“内在音乐”,一鼓作气地纳入自身的缺席,也并非身不由己地泅水于此岸、彼岸,仅仅一个位子足够施展了,“压抑”与“创伤”应该是这样的关系,它们本来的关系应该是压抑创伤的发作,木心还是作出努力涵盖一切的,所以他精致得有几分粗糙了,他之创伤没有退回人性的印度,像法国小说中拉合尔的副领事的不能自已,他写出的作品,《哥伦比亚的倒影》是由苦难的脉络整合而来的哲思,他的创伤导向了哲思。那么,在这之前呢,有一个外在的、外向的自我,但他退回了作为临界的表层,在表层上,是密集的雨。

 

念及雨,20世纪的文学由博尔赫斯在《困住两个国王的迷宫中》那座剪贴于悬崖上的红色城堡代表,那文中也下着雨,雾气围拢岛屿,鲜明的“红城堡”没有可能不是内在彰明的伸缩,它尤其取悦于明视距离。所以,在木心念及叶芝,他回忆起的也是巴利利的老城堡,日暮即景,威胁与危险消失后的空虚,人有闲暇,木心喜欢“意味着”这个说法,人与艺术是意味着的关系,欧洲中心是意味着的中心。浮恩焚风,是木心式的周延,在这一点上,他与重吸纳的中国文人相左,他采取周延的策略,好似真理总在事后被想起,惦记起,不祥的那句“吾将如秋叶,萎缩以成真理”,从时间学的角度看,姑且也可理解为一种事后的追述。

 

木心先生以汉字做昔日的演算,与那些古人遥相以对,他这株黑暗的玫瑰,要吞噬那些猛虎!

 

《哥伦比亚的倒影》如今、迄今依然倒影如故,犹如路易十四的镜厅,“倒影”的意象投中的复杂心态,其中有一度解析被废置了,那就是对自我的解析,置于睹观者之身而弥散了,弥散的观察家会否落空了判断?一个量子物理的时空里,少部分聚集的物质还是要有所作为的。木心挑战了如此的一种倾向:即认为作为者像卡尔维诺的《宇宙奇趣》的主人公一样是幼稚的、可有可无的虚拟角色,是评价性的后发的存在,在某些国家竟然存在集体主义落幕后的哀叹者。那么既然如此,起奠基作用地,从大西洋赌城之夜脆然醒来的,首次身在异国的竹叶青色的作家发见的是一种召唤,他所质疑的那类文学上的普加乔夫们都已凌厉地死在了断头台上,呼之欲出的是新的艺术法典。还要再审视。

 

畴昔之夜的深邃,大海与潮汐混合在一起形成的单一元素,木心要调排如许的修辞照亮他的黑夜,所以他说:冰川季之上,铺陈无数刚健的玫瑰,他的唯一准确的词是,采进屋内,玫瑰郁丽而神秘。他继而发明了一个在他的词典中与“玫瑰”接近的词,曰“鱼丽”,他对之做出了不清晰的解释,这令他远离了雪莱。

 

劫后余生的人去寻找切后余生的词,这是木心的隐喻吗?其间的汗漫,对于别人成了病,对于木心,是一种自然。

 

如果有可疑,失落时空中的判断(价值观),在《哥伦比亚的倒影》里还是得以重建。他走过的已不再是美国了他确凿行走的是他的后半生,他的晚年,他50岁后伊始的青春,在没有这样的悲剧了。他的目力还是年轻人的,事业还是赫拉克利特的,技巧还是百步穿杨的,我长久地觉得,木心遭遇的毁灭是特洛伊式的,而非庞贝式的,无非是以木马计去应对那蛇蝎的美人计,《哥伦比亚的倒影》掩映了树木森林的屏风,木心以它为背景,我不懂画作的艺术理论,但依我之意,木心的美术巨作也全都像事物山水的倒影,庞大的表象,吞掉意志的表象,画家、作家的读书所得,是讨巧的知识,其实赫赫的节奏付之阙如。付之阙如,将内容藏进空缺中。

 

奇妙的《竹秀》一文,出自极康健之人的手笔,所叙之事在时间中已百般凋零了,需要作者的亲自切察,方从中再一次知晓,又一次还原。

 

《童年随之而去》记录了可恶的失去,关键在于如何对“可恶的失去”进行描写,失去之前的场景如文中分辨的庙、庵、寺、院等建筑名谓一般峰峦叠嶂。罪恶篡夺了,导致浪费。实际上,《童年》一文隐约写了“篡夺”这个潜在状态,那个童年的我是被夺走了童年,这是他紧张态度的来源。弗洛伊德不是美国福音医院里的孟大夫,他做过朴素的反思之一的艺术家如何在社会语境中表现令人尴尬的,甚至令人恶心的隐秘幻想呢?或许,竟以现代的方式:以全然未曾崇高化的赤裸的欲望,展示最隐秘的私人幻象?《静静下午茶》展示的是“丑陋”。

 

全然由视角堆砌就出现了《麦可与麦可》一组镜头。木心从自身提取的全知不宜写这些系列,但他写了许多。

 

考究是圣伯夫批评学的传统美德,木心恍若普鲁斯特的变体,他的精神游历让我们得见的是欧洲文化的合流,纯化的靡菲斯特,扬言的共同精神,杜绝了对存在的遗忘,由此可以开启诗意的栖居。

 

米兰•昆德拉惯做警句、警语,他似乎发明了新的文学来重述文学史,他斥除此之外的纷纭的文学表象为流俗,木心并不如此去附会它,他于《仲夏开轩》这次访谈中(让我以访谈最重要段落的分析来结束这篇文章,同时,也祝福这位已逝的文学大师“新的开始”)说了一句大不幸的谶言:如果麦子不死,何来金色的麦田,上帝与麦子一样,是自愿死去的。——解经的丛论,或对纪德自传的移情,不能说不对,但尼采的影子沉在文句中,尼采是要醒转的,木心此语诚然是魔鬼的言论,“上帝是自愿死去的”,连尼采都将愕然,如若存在这种可能,木心的非常之论中具有堵塞住的声音,他传递出的还是晦暗的信息,放弃求索了,但这是因为圣言降临已成了他的语言,阿根廷的雅丽珍达•皮扎尼克有首禅诗:万物皆以沉寂做爱(出自《Sign》),表达的是圣言紊乱的后果。

 

木心围绕他的中心要做什么?谋求的是谜题,就像花瓶创造自身中空的方式围拢沉寂之位置,付出辛苦的劳作。他的劳作是为了什么?攻击?建立?诡辩?护卫?很有可能,还是为了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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