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见我。”秦洛破门而进祁阳宫。
在书桌前的南宫祈抬起头淡淡地看向她。
“你最近在故意躲着我。怎么,怕我跟你提你最近干的疯狂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被权力蒙蔽了双眼!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提出的那些政策,哪一项不是为了加强你自己的专政?你还提前串通好议员支持你!”秦洛身上细腻的绸缎在灯光下微微闪烁出淡雅的光辉,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这柔美的装束与她此刻锐利的气质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南宫祈盯着她,不禁心生爱慕与怜惜。
南宫祈表现得有些不耐烦,他晃动着脑袋,眼中的红血丝非常明显,显得他整个人异常疲惫。
秦洛愣了愣,愧疚自己先前为何那么久都没注意到,南宫祈竟一下子衰老了许多,“你怎么了?”
南宫祈想去安抚眼前人,但想说的话仿佛不受自己的控制。
“孤的事,不用你管。”
秦洛心里涌上了一股悲愤,转身离开了祁阳宫。南宫祈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中却升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沉重。
书桌前的灯光幽暗,南宫祈闭上眼,想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然而一股突如其来的刺痛从心口蔓延开来。他全身猛地一僵,双手不可控制地开始颤抖,心口泛出寒冷的黑色,如蛛网般的黑纹迅速蔓延到脸上。
他的神色骤然惨白,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他的眼皮微微抽动,不受控制地向上翻去,露出泛白的眼球。南宫祈的面容渐渐变得扭曲,眼中红血丝蔓延,像是一张暗网攀附在他的瞳孔上
他的神情愈发僵硬,整个人显得诡异又可怖。
他挣扎着想去抓住桌角,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却发现双手已不听使唤,满布的黑纹仿佛在撕扯着他的生命力。四周的灯火在眼前扭曲成模糊的光影,耳边似有低沉的呢喃声,一个熟悉的阴冷声音在他脑中回荡。
“你是被选中的人,是那掌控一切的王者。”它低语道,“这片土地应当因你的意志而生息,因你的力量而丰盈。”
“你又来了……”他轻声说道,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刺入掌心。
“你还在挣扎什么?”那声音变得低沉而缓慢,轻轻地揭开着他内心最隐秘的痛处,“你本就是这样的人,所有人都厌恶你,所有人都会离开你。你为了王位杀掉了你的三位哥哥姐姐,唯一剩下的弟弟南宫琨羽为了躲避你逃到南风谷去了,你的妻子秦洛如今也对你失望透顶。你以为那些人真的在意你吗?你在乎的,在乎你的,全部都背弃了你。”
“她走了,谁也不会再来救你。”声音在他耳边逐渐转为冷笑,“当你踏上权力这条路时,你已无路可退。你已经为了权力走到这一步了,何必不继续走下去,拥有一切,再无任何人能够伤害你。”
那声音犹如藤蔓般缠绕着他的思绪,吞噬着他残存的理智。南宫祈的肩膀微微颤抖,双目涣散地凝视着眼前的虚空。他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他的嘴角微微抽动,带着一丝的冷笑,某种黑暗正他心中肆意滋长。
“那些逆你之人,便不必再留情。你本就拥有了一切,何须在乎他人?”
“你是天命所归的人,”声音柔声道,如丝般缠绕着他的理智,“我能给你一份力量的种子,独属于你的神力,你需要用心去培养它。”
南宫祈猛地感到一阵刺痛从心脏深处传来,紧接着,一股冷冽的刺痛感顺着血管流遍全身。他想要挣扎,可这东西带来的快感却如同毒药般难以割舍。
“别抗拒,”那声音低沉又缓慢地劝说着,“这份力量是属于你的,为何要拒绝?这是你应得的,南宫祈。用它去掌控一切,用它去实现你的愿望。天下皆会因你而改,你才是唯一的王。”
南宫祈咬紧牙关,浑身的肌肉因痛苦和矛盾而绷紧。他的理智一再拉扯着自己,提醒着这力量的危险,警告着他一旦放松了便无法回头。可那股力量却更加急切,如一条冰冷的锁链,紧紧缠绕住他,无数次重复播放着权力幻象——他站在万民之上,挥手之间决定生死。
“南宫祈,难道你不渴望那一切么?权力赋予你自由,一切都可以因你而改变。你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何必继续挣扎?接受它,才是王者的选择。”
“只需再走一步,你就可以让天下臣服——成为真正的王,不再受任何人掣肘。”
最终,温柔在他眼中一点一点地暗淡,直至消失。他无力地松开拳头,放任那股冰冷的气息彻底涌入心脏、骨髓,侵占他的意志,完全融入他的心脉。
待南宫祈的双眼缓缓恢复清明,整个人的气质与从前完全不同。曾经的温柔和朝气被彻底掩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酷决绝的威严。他深吸一口气,胸中涌动着从未有过的沉重感,像是有什么东西,潜伏在他的血脉之中一般。
“这只是开始,南宫祈,”声音低沉而缓慢,“我赠与你力量的种子,剩下的路,你必须自己走。去渴望它,去燃烧它,像炼金者一般。然后,你便可以掌控世间一切生杀大权。”
随后,殿内又恢复了寂静。
他感到那种子微弱的气息在体内随着血脉流动,时而冰冷,时而灼热。他的身体开始发抖,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激动。他感受到了种子强烈的饥渴,仿佛等待着他去浇灌、去滋养。
他迅速打开书桌右侧第二个抽屉,抽屉里安静地躺着一张薄薄的纸,散发着微弱的墨香。
“贪婪使人心生毁灭,越过满足便是罪。”
“财色名利,皆为幻象,守得住本心,方为真智。”
“心如明镜台,风吹不动,水波不兴。”
他默默的念着,《恒真经》的文字如一股清流,慢慢洗净着他的浮躁。
他抬起头,目光凝视着适才声音存在的房梁。
他喃喃自语道:“我不会成为你所说的那样的,因为我为自己留了监视和保障。洛儿,木林森,安沫……我在你们眼里一定很糟糕吧。一定要多恨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