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百灵看着这个石头扑哧一声笑出来了，“你怎么变了个焱曦公子啊？”

伊伊得意地说：“我对他熟悉一些嘛，方便操作。不过，千万可不能给他看见了，不然还不知道他要气成什么样子呢，搞不好还会揍我一顿。”

“焱曦公子哪有这么凶！”百灵有些不信。

“他凶起来可恐怖了！简直要毁天灭地！”

“不是吧，他有这么恐怖？……”百灵感到难以置信，平常那么温柔的焱曦公子，怎么会这么恐怖……

夜阑人静时，拜神开始。

百灵将焱曦的石像摆放在桌子上，燃上三支香，拜了三拜，装模作样地默默做了祷告，便转过身，对老妇人说：“现在，您可以开始了。不过，这一次拜神，您必须把您心里的苦楚和怨气全部告诉给神，只有这样，神才能够真正感受到您的苦难，给予您帮助。如果您倾诉的痛苦和怨气不够多，神可能根本感受不到。您听明白了吗？您甚至可以把它就当成您的仇人。”

“这……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对神不敬？”老妇人有些犹豫。

“您放心，神懂得了您的痛苦，是不会怪罪您的，我们村人都是这样拜神的，神多次显灵帮助我们。”

“真的吗？”

“嗯！”百灵坚定地使劲点点头。

于是，老妇人便开始了向“神”诉苦。

“神哪，请您帮帮我，我是个苦命人哪，丈夫死得早，我一个人拉扯大一个孩子，守了几十年寡，好不容易儿子大了，可他又不成器，您说我该怎么办啊……”

“大婶，您这样不行啊。”百灵上前劝到。

“那要怎样？”

“您可以把它当成您不成器的儿子，好好教训它。”

“这……行吗……”

“行！您就听我的吧，不会错的。”百灵定定地对着老妇人点点头。

“好吧……”老妇人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颤抖，拘谨地站在石像前，“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老妇人的声音有点小，多半是心怀敬畏。

“大婶，声音再大点，您要完全发泄出您的不满和怨愤，神才能感受得到，不然他感受不到，您让他怎么帮您？”

“好吧……”老妇人直了直腰，又清了清嗓子，“好你个败家子！”老妇人几乎是咆哮出来的，前面两个字还声音洪亮，到后面三个字音量又落下去了，她转头看看百灵。

百灵笑着点点头，“对，就是这样！”

老妇人受到了鼓励，又鼓起勇气，“好你个败家子，你可把老娘坑害惨了，老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竟然这样忤逆不孝，我真是白白地生养了你一场啊！”老妇人眉头升起一抹愁云。

“你怎么就这么不知为娘的苦楚呢？你从小身子单薄，动不动就发烧，你又爱调皮捣蛋，不是伤了哪家的孩子，就是弄坏了谁家的东西，我可是为你操碎了心啊。你没有爹，我就尽我最大的力量去照顾你，让你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快快乐乐地长大。所以，我什么都依着你，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哪怕我没有，我也会尽量想办法去给你弄。可你怎么就不懂为娘的心呢？你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就知道赌钱，你看看这个家，还像个家吗？你老子死得早，什么也不管，你知道这么些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早知道这样，我生你做什么呀！”说着，老妇人开始掉眼泪。

“村里的那些人也都不是好东西！”老妇人突然话锋一转，“你从小没有爹，他们嘲笑你，作弄你，欺负你，你每次哭着跑回来跟我说，我听得心都要碎了。那一个个没教养的小畜生，都是那些个没教养的老畜生教出来的，他们不知道心疼你，可怜你，反而处处为难你，欺侮你。我们孤儿寡母的，那些狼心狗肺的人，就知道欺负我们。那些畜生还教唆你骂我，与我对着来，你知道娘的心多疼吗？咱娘儿俩本来就这么穷了，他们不但不帮我们，还反过来占便宜，尤其是那些老不死的老畜生，见我没男人，都想到我身上来揩油，他娘的，真以为老娘是好欺负的吗！”老妇人面目变得狰狞起来。

“他娘的都是坏种，老畜生生出一窝窝小畜生，都是坏种！那些个老老小小，没一个好东西！老娘要是有男人在，他们敢这样欺负我们？”老妇人骂得唾沫横飞，“你这个小畜生也是，人家欺负娘，你不给娘帮忙，反而帮着他们笑娘，你还是娘生的吗？他们拉着你去赌，你就跟着去了，你不知道那些个人都是一肚子坏水儿吗？他们把你带坏了啊，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不知道轻重，分不清好歹呢？”老妇人又掉下两滴泪来。

“男人不是好东西，女人也同样不是好东西。那一个个婆娘，都是臊货贱货，自家明明有男人，还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谁知到他们私底下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成天到处编排我，说我不三不四，简直下贱！老天保佑这些乱嚼舌根的女人一个个都烂嘴巴！烂舌头！要是老娘哪天出人头地了，老娘一定要让这些烂货贱货知道老娘的厉害！”老妇人叉起腰，口水四溅。

“神哪，求求您惩罚这些恶人吧，请您让这些恶人都有恶报，保佑我的儿子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吧。我们穷苦了一辈子，请您保佑我们发大财，让我过过好日子吧……”

“来了！”伊伊道。

“什么？什么来了？”老妇人转头看着百灵。

“我是说……额……神来了，神来了……”百灵尴尬地笑笑。

“真的吗！”老妇人抓起百灵的手，双目跳跃着兴奋的火焰。“神真的来了吗！”

“对，对对……神来了……”百灵赶忙拉开老妇人，“您还要继续对神倾诉，神已经来了，您一定要把您的痛苦都跟他说说，这样他才能帮你。”

“好好，好好……”老妇人又接着回到石像前。

百灵趁机躲到门口，“伊伊，快给她布法阵，不然晚了可能就麻烦了。”

“知道了，主人！”伊伊轻轻从百灵胸前迅速飞出，围着老妇人转了几圈，回到百灵身边，“搞定了。”

“按照原计划，你去将她的怨气放大，我在门口守着，只要他一来，我就把他拿下！”百灵轻轻对伊伊说。

“伊伊又飞回到老妇人身边，老妇人已经站着睡着了。伊伊将法阵内凝聚的怨气加倍放大，黑黢黢的浓烟瞬间弥漫了整间屋子。”

“我的天哪！”百灵惊呼，“不是吧，伊伊……”百灵看得目瞪口呆。

“主人，是不是有点太多了？”伊伊挠挠脑袋。

“不，不多，就这样吧，你快回来。”二人便开了门，躲到门后，静静等着垚夔的出现。

“伊伊，你说他会来吗？”

“一定会的，只要有怨气，他就会自动被吸引到这里来，他没有办法抵挡，而且，他也需要这些力量。”

“嗯，那我们就等吧。”

百灵紧张地躲在门后，摆好架势，食指与中指并拢，准备等垚夔一出现就立马拿下他。

时间在慢慢地过去，百灵的身体开始渐渐放松下来，屋内的黑烟还在继续缭绕飞舞。

“他会不会不来了啊？”百灵轻轻地问伊伊。

“应该不会的。”伊伊躲在百灵胸口，从门缝中觑着屋外。

不知不觉，百灵打了个呵欠。

伊伊也不自觉地打了个呵欠。

“他怎么还不来啊？”百灵睁着朦胧的眼睛问。

“不知道啊，可能路上遇到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你说，他是飞过来，走过来的，还是坐马车过来？”百灵的眼睛已经开始打架了。

“……”伊伊仰头白了百灵一眼，“你怎么会问这么无聊的问题？当然是飞过来了……不过，也可能是走过来……反正不会坐马车。”

“你怎么知道？”百灵的头已经开始慢慢垂下。

“不现实。”伊伊努力睁开眼睛，往屋外瞄。“主人，你千万不要睡啊，不然待会儿他来了，搞不好先下手把我们杀了。”

“为什么要先下手杀我们啊？”百灵努力想睁开眼睛，可就是怎么也睁不开。

“因为我们想抓他啊！”

“哦，是……啊……”百灵慢吞吞地努力想借助挑起的眉毛的力量睁开眼睛，她伸出一只手，扒开左眼，又去扒右眼，等她扒开右眼，左眼又合上了，如此循环往复多次，她和伊伊终究还是睡着了。